话说徐怀谷在探寻这村子里的秘密之时,白荷大师一行人则是待在屋子里等待他的消息。
徐怀谷离开了很久,一直快到了半夜时分,都还没有回来,其余人未免有些担心他。
桌上的蜡烛已经烧掉了好几根,留下一滩白蜡蜡的烛泪。慧成走上前去,又点了一根蜡烛,担忧地说:“师父,你说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怎么都快半夜了还没回来?而且,之前屋子的那位夫人也还没回来,事情有点蹊跷。”
白荷大师手中捻了一串佛珠,眉头紧皱,闭眼思索了半晌才说道:“徐施主剑术不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这村子确实有些古怪,武成,你去外边打探一下情况。”
武成立马站起身来,道:“是,师父。”
他抄起一根用来挑行李的棍子,便要出门。但也恰好在此时,门从外边推开了,徐怀谷从容走进来。
慧成一见是他,便急不可待地问:“你回来了!外边事情如何?”
徐怀谷只是对她笑了笑,缓缓在一行人身边坐下,道:“是我们多虑了,其实今日是这村子的祭祀之日,村民们都去水神庙里准备祭祀仪式去罢了,并无异常。”
正准备出门的武成停下了脚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之前那妇人竹篮里面都是吃的,应该就是祭品了。”
徐怀谷点点头,示意他所言不差。
能悟皱眉,依旧有所怀疑,道:“若是去祭祀,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之前那位夫人为何要骗我们说她是去田间给人送吃的?”
徐怀谷随口说道:“他们应该只是对我们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没有把祭祀之事告诉我们。毕竟我们是外人,这种小村子的人很排外的。”
能悟继续问道:“那他们为何又要把事实告诉你?”
“我?”徐怀谷指了指自己,笑道,“他们没告诉我啊,都是我偷听到的。我看着她们进了水神庙里,然后就在庙外边偷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而且啊,我估摸着这些村民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我们自己在这睡一觉,明早继续出发就行了。”
这下子,能悟也相信了徐怀谷的说法。徐怀谷的说法是七分真三分假,乍一听确实滴水不漏,因此其余人也都没有怀疑,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睡觉了。
徐怀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件事决不能让其余人知道。若是知道了,徐怀谷的本事可就不好施展了。他现在把众人都糊弄过去之后,便打算明早随便找个理由,去那江边一趟,火速杀了那一条蟒蛇妖,救下两个孩子,此事就算圆满结束了。
做事情一定要干净利落,免得夜长梦多。
……
第二日清早,等到一行人醒来之时,便发现徐怀谷又不见了。不过他并不是不告而别,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说是他一个人去江边散散心,让众人先行启程,他随后会追上来。
慧成对他的突然离开并不是很开心,武成见了便劝道:“徐施主以前是江湖剑客,随性惯了的。不过任性归任性,他做事还是很有分寸。既然他叫我们先上路,按他说的做就行了,肯定出不了岔子,你不必介怀。”
于是,一行四人便提前启程了,留下徐怀谷独自在村子里。
再说徐怀谷,他并没有直接去江边
,而是很谨慎地躲在暗处,亲眼看见白荷大师一行人上了路,才安心的转头去江边,准备斩杀那一条蟒蛇妖。
时间是他早就算好了的,此时祭祀仪式虽然已经开始,但还并没有进行到最后那关键的一步。所以徐怀谷现在赶过去,也还绰绰有余。
待得他一赶到江边,就看见江边那一群村民站在岸上围成一个圈,中间在焚烧纸钱,火光闪烁,白烟滚滚。而那捆在一起的两名孩子则是被抛在一边,各自身上还系了一块重石,预备着沉入江底。
徐怀谷轻踏地面,身形跃起,便到了一棵视野开阔的树的树梢上。他随即唤出本命飞剑龙泉,悄然沉入水中,再从水中暗暗把飞剑送到江底,然后收敛剑意,把飞剑隐藏起来。如此一来,就等那蟒蛇妖现身了。
村民那边的法事还在进行,从他们之中走出了一名祭司,向水中大声祷告,大概意思是祈求水神放过他们村庄一马。祷告结束之后,便有村民将那两名孩子抬了起来,往江边走去了。
那两孩子也是心智超群之辈,并没有被吓得哭出来,倒也还算沉静。
村民之中似乎又有人站了出来,拦下那两名孩子,随后他们和祭司争吵了起来。看起来,这件事在村民之中也是颇有争议的,只不过最终大多数的意见还是压倒了少数,那两名孩子依旧被抬到了江边,岌岌可危。
徐怀谷屏息凝神,死死地盯紧那两名孩子的方向,江底的飞剑也蓄势待发。
那两名孩子被丢下了江,溅起一团水花,但是蟒蛇妖踪迹却还是不见丝毫。徐怀谷有点着急,那蟒蛇妖似乎耐性太好了些,到现在这种关头竟然还沉得住性子不现身。
只要给徐怀谷一息的时间,只要那蟒蛇妖现身一息,徐怀谷的飞剑眨眼间就能将其斩杀。说只要一息,就绝不会多半分,这是徐怀谷的底气。
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徐怀谷在心里默默数着。若是那蟒蛇妖还不来,他就只能先救下那孩子了。只不过这么一打草惊蛇,那蟒蛇妖就肯定不会上钩了,倒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五,四,三,二,一……他们沉入水面已经有二十几息了,徐怀谷摇了摇头,不能再等下去了,先救那两个孩子要紧。
只不过就在徐怀谷的飞剑要有所动作的瞬间,突然一股妖气突然从江底出现。
是那蟒蛇妖来了!
徐怀谷早就按捺不住,那沉入水底的飞剑宛如游龙,嗖的一声飞速弹出,没等那蟒蛇妖有丝毫觉察,就一剑斩下了它的头颅。然后飞剑剑尖一转,回头解开二人的绳索,那男孩如约握紧飞剑的剑柄,于是飞剑便将其迅速拉出水面。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
那群岸上的村民们只听见水中猛地一声巨响,随后一道通天水花瞬间砸出,然后江面便血水翻腾,好像有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随即一柄飞剑从江面钻出,带着那两名孩子落到了岸边。徐怀谷取了一张面纱掩住容颜,从树梢上一跃而下,站到那两孩子身前,护住他们。
他回头看向那男孩,问道:“没事吧?”
男孩一身湿透,但眼神清明,显然是无大碍,摇头说道:“没事,我和我妹妹只是憋了会儿气。”
徐怀谷点点头,伸出手去,那飞剑就自动落入他的手中。然后他转头看向那群目瞪口呆的村民们,随手朝江里
又挥出几剑,顿时几道雪白剑气呼啸而过,将江面掀起大浪,把那条巨蟒分成了好几段,再无半点生机。
徐怀谷的语气带着威严的怒意,呵斥道:“哪里来的水神,你们一个个的都仔细看清楚了,看看江面里到底是什么!”
村民们听到徐怀谷的声音之中的怒意,一个个都不寒而栗。他们依他所言朝江中看去,只见江面满是鲜血,一段一段的尸体漂浮在江面上,狰狞可怖。
“这是什么东西?”
“这……看样子是什么野兽,像是条蟒蛇?”
“哪里是像,这就是啊!这分明是一条大蟒蛇!”
村民之中炸开了锅,嘀嘀咕咕地讨论着。
徐怀谷把那两名孩子护在身后,一字一句冷声说道:“好好瞧瞧,这就是你们的水神!你们却还要把这两个孩子送到它的嘴里去!”
那群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有之前就反对此事的人站出来,严厉骂道:“我就说这事儿做不得!水神娘娘肯定是心善的,怎么会让我们送两个孩子进去送死?这分明就是妖怪的诡计,亏你们都上了当!差点干了这伤天害理的大事!”
争吵一发不可收拾,村民们人心涣散,纷纷后悔不已。那名之前全力支持仪式的祭司也慌了神,焦急地看向徐怀谷,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徐怀谷冷笑一声,“我只是恰好路过此处罢了。没想到在这山清水秀之地,竟也有这么一桩腌臜事!若不是我恰好路过,便让你们害死了两条人命!”
“我看在你们愚昧的份上,此事也不和你们多计较,都各自散了去!这江里涨水之事,牵扯甚多,绝不是祭祀便能解决的!”
说罢,徐怀谷也不作停留,手中飞剑落在他的脚下。他把那两名孩子拉上飞剑,随即飞剑缓缓上升,乘风离去了。
那村民们看了徐怀谷御剑离去,更加惊为天人。有人惊呼了一句道:“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呐!”
其余人听了这话,才纷纷明白过来,顿时跪倒在地,朝着徐怀谷离去的方向磕头跪拜。
那一名昨日招待了徐怀谷一行人的妇人也跪在地上,茫然看着他离开的的身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来着,但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说徐怀谷飞剑之上。等到飞剑升到高空之中,他便问那两孩子道:“你们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去。”
那男孩在惊讶之余,赶紧回答道:“我们就是鹤门城的人!不远,离这里很近,很快就到了!”
“就在鹤门城?”徐怀谷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想道,“白荷大师他们的目的地就在鹤门城,看来我还能比他们先到一步,也不知道鹤门城现在是什么状况。那芦花江里的水神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如此不留情面,也不怕断了香火,乌纱帽不保。”
“哥哥!我们飞起来啦!呜呼!”
那女孩儿展开双臂,迎着风做出飞翔的姿势,开心地笑起来。
男孩欣慰地看着她,答道:“是啊,我们飞起来了!”
“神仙哥哥好厉害!呜呼,飞咯!飞咯!”
飞剑穿梭在云海里,脚底的风景一闪而过,一座紧靠的芦花江的大城出现在了前方。
那就是鹤门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