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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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浓平静地返回东宫,禁足的旨意也随之而来,被她打昏的晓馨还没有彻底清醒,也随着她一并禁足了。

日子十分煎熬,虽然衣食不缺,但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燕王是否还活着?聂星痕近况如何?她一无所知。

与世隔绝。

饶是如此,微浓还是嗅到了风雨将来的气息。东宫虽平静,但她知道,朝堂上必定暗潮汹涌,赫连王后与聂星逸一定在钳制着聂星痕,加紧登基的步伐。

如此的日子过了十多天,聂星逸终于差人送进来一个消息——她禁足期间,太子妃的宫印暂由良娣明丹姝保管。

这是要让明丹姝代她主持东宫庶务了。

晓馨听闻此事,叹了口气:“殿下真是不近人情。”

微浓倒是很坦然:“理所应当。”

晓馨仍是气不过,哭丧着脸道:“奴婢从前侍奉过明良娣,很知道她的性子。在王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面前,她倒是娇柔温婉,可一转脸就……”晓馨摇了摇头,愤愤不平地道,“如今您禁了足,必定是她趁机讨了殿下的欢心。”

微浓向来对明丹姝没什么好感,便沉默起来。

可她没想到,明丹姝比晓馨说的还要嚣张。交出太子妃宫印的第三天,这个女人的笑声便能从流云殿传到她耳朵里。初听到时,微浓还以为明丹姝恰好在含紫殿附近;后来一连三日,她总能听到隐约的轻笑声,这才明白,明丹姝是故意的。

然而微浓无心于此。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东宫之外,她开始整宿地失眠,或是半夜惊醒,梦见燕王与聂星痕下场惨烈。

临近中秋,聂星逸始终没有出现,反而是魏良媛有心,悄悄来了一趟含紫殿,带了些亲手做的糕点。

“这些日子殿下异常忙碌,甚少回东宫歇息,白日处理完奏章,夜里便去龙乾宫侍疾。漫说您了,妾身也久未见过殿下。”魏良媛边说着话,边将点心从红木食盒里一一取出。

微浓立刻从中听出一些线索来,至少燕王还没死。于是她连忙让侍奉的宫人们回避,委婉试探:“有劳魏良媛来看我了,只怕殿下会怪罪你。”

魏良媛明眸微眨,好似无心说道:“殿下哪有闲工夫来怪罪妾身呢!这几日王上病情越发重了,长公主也突发头风,敬侯府里一个奴婢与人私通,敬侯也气得旧疾复发,闭门不出……”

“殿下忙完了国事,还要忙家事,分身乏术。”魏良媛拨弄着食盒上的雕花,轻叹,“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听到此处,任谁都已听出了魏良媛的来意。微浓不知她为何要对自己透露消息,有些半信半疑:“良媛的消息真是灵通,你告诉我这些,是何意呢?”

许是猜到微浓会有此一问,魏良媛神色如常地笑道:“妾身是看您在含紫殿闷得慌,久不通外事,便挑拣几件大事给您解解闷而已。”

她又端起案上一盘糕点递给微浓,盈盈莞尔:“毕竟您身为太子妃,少不得要掌握宫闱动向,是吧?”

微浓见魏良媛目光虽澄澈,却似藏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秘密,显然对方是不欲深谈,更不欲交心。微浓见状默然良久,才伸手接过那盘糕点,淡淡回道:“那便多谢了。”

魏良媛顺势再笑:“娘娘不必客气,上次金城公主落胎之事,全仰仗您说情。妾身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我只是个敲边鼓的,是殿下肯信你。”微浓不愿无故居功。

魏良媛闻言表情不变,正待张口回句话,此刻忽听外头响起了明丹姝的声音,像是被侍卫拦了下来。她便摇头苦笑:“还真让妾身说中了,多事之秋。”

微浓望着窗外隐隐的风动树摇,想起这几日明丹姝刻意的示威,也是一叹:“她是冲着我来的。”

微浓说着便欲从座上起身,却被魏良媛抬手拦下:“您说错了,明良娣是冲着妾身来的。自从金城公主落了胎,我俩的梁子就结下了。如今她主持庶务,又抓着妾身来看您,自然要做一番文章。”

“那我更要去看看。”微浓执意起身。

魏良媛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等小事,何须麻烦您呢?妾身自能摆平。”

闻言,微浓没再接话。她一直知道魏良媛不是寻常的东宫姬妾,能成为聂星逸第一个给名分的女人,又让他顾念多年,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明丹姝与魏良媛从前甚是亲睦,也许彼此都有秘密在对方手里捏着,所以才能相互制衡吧。微浓看着魏良媛有恃无恐的模样,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也好,我若露面,大约会将矛盾激化。你若为难,就差人唤我一声。”

魏良媛道了声谢,不疾不徐地整理衣裙,又指着方才递给微浓的小碟子:“这是妾身亲手做的中秋糕点,您趁热尝尝。”

言罢,她向微浓敛衽行礼,款款而去。

殿外很快传来两个女人的争执声,直到此时,微浓才忽地醒悟过来某件事,连忙将魏良媛给的那盘糕点挨个儿掰开。第一块、第二块都是桂花红糖馅儿,她怕错过什么,小心地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毫无所获!

第三块依旧如此,直到掰开第四块糕点,一张小字条才终于显露出来!微浓四顾一番,确定殿内无人,忙抽出字条细看。字迹娟秀,笔力匀称,一看便是女子的笔迹。

她将字条上的内容一扫而过,却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惊讶还是庆幸,抑或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难堪?

微浓迅速倒了杯热茶,将字条放入茶杯之中,直至确信它已化成纸浆,才将整杯茶倒入盆栽中,又特意翻了翻土,把纸浆掩埋在了泥土之下。

然后,微浓仔细地涤了双手。而此时,殿外明丹姝与魏良媛的争执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微浓深吸一口气,缓慢走到含紫殿正门口,毫不意外地被守卫拦下:“请太子妃恕罪,您不能踏出含紫殿。”

微浓神色一沉,故意指着不远处争执不休的两个女人,呵斥守卫:“你们看着明良娣和魏良媛在殿外争执,难道不知劝阻吗?”

守卫们见太子妃亲自出来问罪,纷纷下跪行礼,连称恕罪。

微浓顺势再斥:“还戳在这儿做什么?看本宫的热闹?”

守卫们只得领命,步下台阶去劝阻明丹姝与魏良媛。不劝还好,明丹姝一见是含紫殿的守卫,更加恼火,直指魏良媛请了微浓来当帮手。

场面更加混乱,微浓冷哼一声,索性关上殿门任她们去吵。谁也没有看到,就在方才守卫去劝架的时候,含紫殿里偷偷溜进来了一个守卫模样的男子。不过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男子身形有些佝偻,根本不像练武之人。

“老奴给太子妃请安。”男子摘下绒帽,朝微浓行礼。

“宝公公快起来。”微浓赶忙扶起他,关切询问,“王上病况如何……”

话还没问完,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香气,微浓手脚一软,踉跄着倒下。

这和字条上的计划不一样——失去意识前,这是她最后一个念头。

一股发霉的气味冲入鼻息之中,微浓悠悠醒转。眼前一片漆黑,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回想半晌,才忆起发生过什么。

当时魏良媛送来的字条里写道:速拨开守卫,宝公公密访将至。

可自己明明见到了宝公公,为何会突然间不省人事?将她扔在此处的人是谁?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还有,既然宝公公要进含紫殿,而晓馨也在禁足期间,则他二人不可避免会碰见。这足以证明魏良媛和晓馨都是宝公公安插在东宫的人,或者说是燕王安插在东宫的人。

微浓明白,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眼下的处境。她揉了揉眉心,努力适应黑暗,慢慢地站起来。

可人还没站直,额头已触到了房顶。微浓抬手四处摸索着,猜测这里大概是一条密道,高度不够,需弯腰前行。

从前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她,这密道应是修建于地下。空中发霉的湿味暗示着她,这里久不通人,但又隐隐掺杂着类似于桂花的香味。微浓自认为嗅觉灵敏,便循着那香味四处寻找,终于摸到了一个半打开的食盒,里头是三层糕点,还有水。

微浓大着胆子掰开一块糕点闻了闻。是桂花红糖馅儿!

魏良媛送给她的糕点,也是这个馅儿!她连忙又去摸索食盒,也是雕了牡丹花,酷似魏良媛送去含紫殿的那一个!

此事与魏良媛有什么关联?燕王中风、聂星逸夺权、宝公公密访,还有那只镯子。

微浓正想着这些线索,忽然间,头顶上似有了什么动静。微浓连忙收敛心神倾耳细听,是隐隐的说话声。那声音是赫连王后的!

“太子妃已失踪四个时辰了,他还是不肯说吗?”赫连王后冷冷地问。

“不肯,嘴硬得很。晓馨也一并失踪了。”是太子聂星逸的声音。

“哼!王上还真是好手段!”赫连王后冷哼一声,忽又柔下声音,咯咯地笑起来,“王上,您怎么不肯喝药呢?不是太子妃和宝公公喂药,您就不肯喝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咿咿呀呀”叫了几声,似在回应赫连王后的问话。

听到此处,微浓随即明白过来,这里是龙乾宫的密道!确切地说,是燕王寝殿的正下方。建造者不知在哪里设置了一个通声口,能让密道里的人听见寝殿里的对话。

隐约之间,微浓猜到是谁在幕后安排了这一切。

此刻但听赫连王后又道:“您中风这几个月里,臣妾同太子齐心协力,总算稳定了朝纲,安抚了朝臣。如今大势已定,您可以放心去了。”

再后来,赫连王后又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微浓努力想要听清楚,奈何对方声音太低。她只知道,王后这句话必定是刺激到了燕王,后者更是“咿咿呀呀”地叫喊起来,声音中满是愤怒与急切。

赫连王后与聂星逸均没再说话,燕王喊了半晌,大约也自知回天无力,声音终于低了下去。赫连王后这才叹了口气:“臣妾知道,您心里头惦记敬侯,您放心,臣妾必定好好照顾他。

燕王“啊啊啊”地再次叫起来,这一次,仿佛连床榻都有些翻腾的动静。

只听王后猛地开口呵斥:“没用的东西,出去!”想必是聂星逸听不下去了,说了些什么。

“母后……”聂星逸艰涩地开口,“您这个样子,儿臣都快不认识您了。”

话音落下,聂星逸又闷哼一声,明显是挨了巴掌。之后,微浓头顶上响起一阵趔趔趄趄的脚步声——聂星逸离开了。

“您耽误了臣妾一辈子,可临终之际,只有臣妾在您榻前送终,还真是讽刺呢!”赫连王后终于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的凄切之意穿透了层层地砖,撞入微浓耳中,令她打了个寒战。

这个女人是多恨她的枕边人,才能笑得如此猖狂、如此凄厉!

微浓动了动僵直的脖颈,换了个姿势坐到地上,耐心等待赫连王后发泄完情绪。她很清楚,龙乾宫除了这条密道之外,必定都已在这个女人的掌控之中了。换言之,赫连王后不会让燕王活过今晚,也许明早,聂星逸便会在群臣的“拥戴”之下即位了。

也不知她究竟笑了多久,终于,微浓听见她再次说道:“至于太子妃,您就更不必操心了。她是皇后命格,臣妾怎么舍得杀她呢?即便是看在长公主和定义侯的面子上,臣妾也得留着她不是?

“不过可惜啊,您却不给臣妾机会,也不知宝公公将她藏到了何处,臣妾怎么找都找不到。”赫连王后“啧啧”两声,“有如此忠仆相伴,您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此言甫罢,她已沉声命道:“来人,将宝公公带上来!”

微浓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铁链子摩擦地砖的声音,可想而知,宝公公必定被用了刑。

“赫连璧月!你这个贱妇!”宝公公嘶声大骂道。微浓听出来他已经气衰力竭,时日无多了。

“公公何出此言?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与本宫作对,还将太子妃藏了起来。”赫连王后轻描淡写地质问。

宝公公“呵呵”地笑了,无比讽刺:“贱妇不必多言,脏了咱家的耳朵!”

赫连王后冷声质问:“本宫再问你一次,太子妃究竟在哪儿?”

“死了。”微浓听见宝公公如是答道。

“不可能!她是皇后命格!”赫连王后不知在做什么,半晌没有动静,微浓一颗心已是紧张到无以复加,才听她又问,“她都知道了什么?晓馨呢?”

“赫连璧月,你做出这样天诛地灭的事,你一定不得好……”

宝公公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那个“死”字到底没能说出口。随即,有什么东西重重倒在了地砖上,带着铁链摩擦的声响,无比刺耳。

“王上,臣妾已成全了宝公公的忠心,送他先走一步。黄泉路上,您不必担心没人侍奉您了。”赫连王后平静地笑道。

榻上的燕王想必是绝望了,没有半分回应。但微浓知道,他还活着。

“您的遗旨臣妾已代为拟好,也盖上了玉玺。”赫连王后随即念了一遍“遗旨”的内容,殿内又窸窸窣窣响了一阵,应是她在强迫燕王按上手泥。

微浓断断续续地听到那遗旨的内容,除却传位于聂星逸之外,还剥夺了聂星痕的兵权,册封了几位顾命大臣,将一些重臣尤其是武将架空的架空,清算的清算,改任的改任,打压得七零八落。

即便微浓不通政事,也晓得那几位顾命大臣是太子党,而那些被打压的武将,必定是向着聂星痕的。这旨意看似没什么,可微浓觉得赫连王后太傻了,一旦这旨意公之于世,天下人都会猜到它是伪造的。

“臣妾恭送王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微浓乍然惊醒。赫连王后要动手了!

微浓下意识地捂住口鼻,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燕王而哭,还是在为这宫廷的险恶而流泪。

“母后!”聂星逸的声音又猛然响起,还有随之而来的脚步声,像是在阻止赫连王后动手。紧接着,他惊讶地反问,“您捂死了父王?”

赫连王后没答话,将旨意甩给他:“你瞧瞧有何不妥。”那声音平静沉稳,根本不像亲手杀死夫君的毒妇。

聂星逸也迅速冷静下来,扫了一眼遗旨,提出异议:“这遗旨不行,一看便知是伪造的。”

“怎么?”

“这倾向太明显了!聂星痕被剥夺了兵权,敬侯党全军覆没……”

赫连王后没等他说完,便已打断:“既然你父王属意你,自然要替你铲平内患,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可他毕竟是父王的儿子,虎毒不食子!”聂星逸沉吟片刻,又道,“您就听我一次,聂星痕的兵权不能剥夺。儿臣新即位,他是儿臣唯一的王弟,按常理应该重用才对。”

“你疯了吗?”赫连王后重重反问。

“母后别着急,儿臣加封他一官半职,他就得留在京州任职,不能再回封邑了。”聂星逸幽幽说道,“这样他一旦有外逃之心,儿臣就能名正言顺地拿下他。”

显然,赫连王后被他的这番话说动了,轻声笑言:“你若早些长进,咱们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聂星逸没接话,迟疑着道:“儿臣这就去重新拟旨,父王这里……还有微浓……”

“不打紧,造了这么久的势,宫里、宫外都心知肚明。当务之急是找到太子妃,派人看好那个贱种。”赫连王后说道。

“敬侯府到处都是儿臣的眼线,无妨。可微浓……”聂星逸停顿片刻,才道,“不如不找了吧!”

赫连王后闻言很诧异:“怎么?你要杀她?”

聂星逸嗤笑一声,没有接话。

微浓也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她早就知道,自从她设计了丁久彻父子过后,聂星逸已对她起了杀心。若非登基在即,恐怕他早就动手了。

“是因为丁家父子那件事?”赫连王后道,“她想替楚王室出头,你成全她不就行了?一个丁久彻,也不是非要不可。”

“您不明白,”聂星逸显得有些疲倦,“她跟儿臣不一心,儿臣也把控不了她。”

“是你夫纲不振。”赫连王后一语中的,“她有皇后命格,暂时动不得。而且你登基在即,突然没了王后,岂不惹人非议?”

“也不是要杀她……”聂星逸没将话说完,又隐晦地反问,“您不让儿臣动她,真是因

为她的皇后命格吗?”

“你说话别拐弯抹角的。我难道不是为你好?”赫连王后答得更隐晦。

聂星逸重重地跺了跺脚,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真佩服父王,如今想动她也动不了!”

“只要她是王后,你想纳谁做妃子,母后都不管你。”赫连王后突然软下声音,近乎慈蔼地说道,“别再耽搁了,这火烧眉毛的两件事,你赶紧去办妥了。”

“好。”聂星逸立即应下,“儿臣这就去办,您让儿臣再看父王一眼。”

“看什么看?他连王位都不给你!”赫连王后再次沉声,“留着你的眼泪,等国丧之时再去哭吧。”

聂星逸知道时间紧迫,也没再多说,匆匆离开。

寝殿里又安静了下来,半晌微浓才听赫连王后又道:“聂旸,你耽误我一生,从此咱们两清了。”

至此,赫连王后终于哽咽,像是幽咽的箫管呜呜低吟,个中哀怨与悲戚毫不掩藏。

然而微浓无心感受,她已被眼前这纷繁复杂的局势所烦扰,为她即将面对的局面而忐忑。二十一年来,这是她最迷茫的时刻,比当初得知身世时更加茫然无措。

再后来,赫连王后应是离开了,燕王寝殿里只余下细碎的脚步声,再无一人说话。于是微浓也定下神来,开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试图找出密道的出入口。

过了这么久,她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双眼勉强可以视物。腹中适时传来饥饿之感,她想起那个食盒与清水,打算果腹。可还没走几步,她隐约看到食盒旁边多了一片暗沉的影子,又或许那影子原本就存在。

“娘娘终于发现奴婢了。”那影子幽幽低叹。

是晓馨的声音!微浓大吃一惊,连忙弯腰走近,拽住她低问:“你为何不早出声?”

“我若早出声,难保不会弄出动静,被王后与太子发现。”晓馨悄声附在她耳畔,说道,“您别急,再有半个时辰,等上头风声松了,奴婢便会放您出去。”

“你是王上的人?”微浓追问。

晓馨迟疑一瞬:“也算是吧!您放心,奴婢是奉命保护您的,从没对您起过加害之心。”

此刻微浓正是思绪如麻,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询问,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竟然语塞。

“奴婢求您什么都别问,待奴婢重见天日之时,您一切都会明白的。”晓馨先发制人,动之以情,“外头已经安排好了一具投井的女尸,等您出去之后,指认是奴婢便成了。”

微浓明白了晓馨的意思,她是要让赫连王后以为,自己的失踪是宝公公与她里应外合造成的。如今宝公公已死,只要晓馨也“死”了,此事便会断了线索,全推在宝公公头上,而赫连王后与聂星逸忙于登基之事,必定无暇追查。

既然外头有人替晓馨安排一切,那便足以证明,这个局都在某人掌握之中。魏良媛一个女流之辈,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作为太子良媛,她也不该有这份异心。

因此,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微浓没觉得惊讶,也许她心里早已猜到了,竟还觉得有一丝庆幸。她长舒一口气,轻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晓馨很是为难:“求您别问了……奴婢不能说。”

“你多虑了,”微浓淡笑,“我是想问,你留在此处,会有人给你送水、送饭吗?”

晓馨一愣,点了点头,又怕微浓看不见,轻轻“嗯”了一声。

“很好,聂星逸登基之后,必定会移居龙乾宫。你留在此处假死避难,记录他每日的起居动向,再借由送饭之人传递给你的主子,对不对?”微浓平静反问。

晓馨没想到会被她套出话来,嗫嚅了半晌,到底转移了话题:“时辰差不多了,奴婢送您出去吧!到了外头,您只管推到奴婢头上即可。”

微浓再笑:“也好。”

“请您恕罪,这条密道不能泄露出去。”晓馨又道。

“我明白……”微浓刚说出这三个字来,便觉得后颈猝然一疼,她已重重倒在了晓馨怀中。

微浓再醒来时,人已躺在了东宫含紫殿的鸾榻上。她想起当初为了设计丁久彻父子,自己打昏过晓馨,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前后不过一个月,自己也挨了晓馨的手刀。

她在榻上假寐良久,因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境况,直至思绪平稳了些,确定不会露出破绽,她才悠悠睁开双眸,故作迷惘地坐起身子。

窗外,曙色微明。

“娘娘,您终于醒了!”一个宫婢惊喜地唤道,“殿下吩咐了,您若醒来,立即向他禀报。”

微浓也想见聂星逸一面,便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去吧。”

宫婢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出去,其他人赶忙侍奉微浓起身。

不多时,聂星逸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一脸疲惫之色。他没等宫人们行礼便摆手屏退他们,径直走到微浓榻旁:“你身子未愈,不必行礼了。”

微浓敷衍他:“谢殿下体恤。”

聂星逸搬了把梨木镌花椅放到榻前,撩起衣袍下摆落了座,面无表情地说道:“昨日明良娣与魏良媛在你殿前起了争执,有人趁机下了迷药,将你掳走。”

微浓想起晓馨的话,顺势揉了揉额头,假装问道:“是谁做的?”

“还能有谁?”聂星逸冷笑,“你可是个香饽饽。”

微浓见他答得模棱两可,像是故意要往聂星痕身上引,可她偏不上当,反问:“您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御膳房后院仓库。”聂星逸神色一凝,“禁卫军找到你时,你身上的药性未散,昏迷不醒,手臂上有些擦伤。”

他不说微浓还没察觉,自己左臂上的确有一条长长的口子,已被仔细包扎过,不疼应是伤得不重。

她再问:“为何要将我藏到御膳房?”

“我怎么知道!”聂星逸有些不耐烦,从椅子上站起来,“找到你时,禁卫军刚从水井里打捞出一具女尸,看样子是晓馨。”

微浓没有作声。

聂星逸仔细观察,见她神态自然,便清了清嗓子:“此事揭过不提,我是来告诉你,父王怕是熬不过中秋了,你做好准备吧!”

熬不过中秋?秋老虎暑气犹盛,也不知燕王的尸体放到中秋会不会腐掉?微浓心中如是想着,口中却问:“我该怎么做?再去侍疾?”

聂星逸凤目微眯,终于正色看向她:“你不要装傻充愣!我没有时间与你废话,好自为之吧!”聂星逸冷着脸色撂下这句话,转身便欲离开。

“聂星逸,”微浓适时喊住他,“你废了我吧!”

“废了?”聂星逸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废了你,让你去找聂星痕?”

微浓抬眸,靠在榻上与他对视:“大婚之夜,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

“你是说得很清楚。”聂星逸蓦地神色狰狞,“你说你痛恨聂星痕,你要帮我,但你帮了吗?堂堂太子妃被人调戏,甚至闹上宣政殿,历数我朝,你还真是第一人!”

“成婚之日我便说过,楚王室是我的底线。”

“那你就乖乖听话,不要再生风波!”聂星逸恨恨地道,“否则,楚环死了,还有楚琮;楚琮死了,还有他老子。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

“卑鄙!”微浓霎时气血上涌,怒目而视。

聂星逸见她如此恼怒,心情反而舒畅起来,拊掌大笑:“好啊!用楚王室来要挟你,果然百试不厌。”

微浓气得浑身发抖,险些要将密道里听见的话抖搂出来。幸好,她尚残留最后一丝理智,勉强将这冲动压了回去。这个男人,连养育他的父亲都能下得去手,她还能指望他善待楚王室吗?

“可笑我从前还以为你是个君子。”微浓凝声讽刺。

“宫廷之中,何来君子?”话到此处,聂星逸已无心逗留,理了理袖口,冷冷警告,“五日之内我会登基,你若再敢挡我的路,就等着替楚王室收尸吧!”

言罢,不等微浓反应,他已仰面大笑,推门离开。

微浓望着他的背影,眸中头一次流露出阴鸷之色:“聂星逸,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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