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我会替你保守那个秘密。”良久之后，姬月娥长出了一口气答应道。据界炎脉大长老古晓晗所说，不祥之人可以随时取走存在，苏雪笙只要取走了存在就可以彻底从她眼前消失，从九炎城消失，从她与古无非的身边消失。

但是，姬月娥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他明白，古无非，可以说是苏雪笙让给她的。她是感情的失败者，古无非带苏雪笙回到了九炎城，却对她不辞而别，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位情敌虽然离去了，但在姬月娥看来，她不是败走，而是凯旋。

越这么想着，姬月娥越心灰意懒，之前心如死灰的情绪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缓解。她望着苏雪笙，略有些自嘲意味地道：“你走了，无非会难过的吧。”

“不会的。”却不料苏雪笙斩钉截铁一般道。

“无非深爱着的女人离开了，他怎么会不难过。”姬月娥苦笑道。

苏雪笙直视着姬月娥的双眼，再度露出了那个放下一切的释然微笑：“因为有另一个无非同样深爱着的女子，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轰！

姬月娥浑身一震，苦笑甚至僵在了脸上。

“夫人，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那个花灯会吗，那个花灯会的地点，是在陶阳镇。”

陶阳镇！花灯会！

“无非还带我去过洪央湖游船，一天洞看海，梅岭赏雪，漠川冰原看极光。夫人，这些地方，您还记得吗？”

记得！

记得！

记得！

怎么会忘？

那些地方，在与他相伴的那三年里，是他们一步一步共同走过的地方。

但这些地方和我的渊源，她怎么会知道？

姬月娥狐疑地望着苏雪笙，不过苏雪笙并未在意，再度仰头望天，似是陷入回忆，“每到一个地方，无非除了带我游玩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发呆。我久经孤独，能够察觉，他是在思念一个人。我问过他，他在思念的人是谁，是他的父母吗？是他的妹妹吗？是他的二叔吗？他一一否认了。我知道，在这个世上，他真正在乎的人，除了那几个的确没有别人了。但他对那个人的思念却是真真实实，毫无虚假的，所以那个人也绝对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我一直好奇那个人究竟是谁，直到你在寻炎舰上现身之后，我才终于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姬月娥内心震动。原来和苏雪笙这种拥有绝世之美的女子在一起时，古无非难道还在想念着她吗？她自嘲一笑，“就算如你所说，无非对我的确也有情意，但那份情意的分量终究是比不上你的，毕竟，他带你一同回到了九炎城，当初却对我不辞而别……”

“夫人，你错了。”苏雪笙打断道：“无非对于我们的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爱。在他看来，我永远都是一个懵懂无知、不谙世事的孩子，如果把我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可能连回家的路都找寻不到，所以，他对我的爱是照顾。而在他看来，您是大周王室高高在上的公主，你的未来无限光明，他的存在除了阻碍你的未来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对你的爱，是放手。但无论是照顾还是放手，爱都是真实的。所以为了照顾，他带我一同回到了九炎城，为了放手，他才会对你不辞而别。不过在无非看来，两种爱并没有孰轻孰重，有的，只是真实。”

姬月娥内心波澜频起。是啊，那三年朝夕相处的时光并没有半分虚假，他也曾为了自己跳入玄冰湖中，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他对自己，从来都没有虚情假意。姬月娥笑了，她终于笑了，笑得仿佛一个孩子，来到九炎城这些日子，这是她第一次天真烂漫地笑，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在她敞开心扉的的笑容面前，是一个刚刚还被自己认作情敌的人。

苏雪笙抬起头来，仰视漆黑的夜空，“但即便再懵懂无知的孩子，也要学着去长大，更何况，我也有了……”苏雪笙突然住口，望了望阴影中暗自守卫的端木玲珑，见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接着道：“姬夫人，很高兴能认识你，由于你的存在，我才会更加坦然地离开。未来没有我的日子，请照顾好无非，请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苏雪笙说完，脚尖轻点，纵身跳下树去。等到身形站定，接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姬月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也跟着跳下树去。隐身黑暗中的端木玲珑自以为二人的谈话破裂，立刻从阴影中现身挡住苏雪笙的去路，同时暗蓄原气，双掌之上火流涌动。

“你要去哪？”姬月娥跟到苏雪笙身后，问道。她这时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半分质问之意，倒仿佛是在关心友人，这倒弄得蓄势待发的端木玲珑一头雾水，手上的火焰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僵在原地，仿佛雕塑，好不尴尬。

“我要去见九炎城城主，索要回我的存在。”苏雪笙转过身来，望着姬月娥道。

“你直接去城主府几乎不太可能。”虽然不明就里，但端木玲珑还是接口道，“你身为‘不祥之人’，在整个九炎城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若不是炎储大人极力保你，恐怕你早就已经被某些人灭杀了。你现在直接去城主府，恐怕还未见到城主，就已经被杀了。”

“还有，如果你的……”姬月娥提醒道，不过话刚一出口就被收住。她小心地瞟了端木玲珑一眼，接着改口道：“那个被别人发现的话，恐怕会再生波澜。九炎城主神通高强，堪比九州六大诸侯王，你若直接在他面前现身，恐怕难以久瞒。”

“这……这该如何是好。”苏雪笙犯难道。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姬月娥望着对方，郑重地道：“你的存在，我帮你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