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九炎四大仆族,端木一族、窦氏一族、李氏一族、还有嬴氏一族四位族长,前来拜见夫人。”
安安静静,没有回答。
福伯既然能做为炎储府的管家,也算久经事故,此时见姬月娥没有回答,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他微微抬起头来,打量着姬月娥的脸色。但见姬月娥面色冷冷淡淡,一双美目看向门外,目光似乎已经穿透层层院墙,牢牢锁定炎储府外静静等候着的人们。
“让他们进来吧。”沉默了片刻,姬月娥冷冷言道。
“是,夫人。”福伯应了一声,赶忙转身欲要离开。不过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了姬月娥眯起的双眼之中,一抹冷光一闪而过,仿佛宝剑出鞘,透着凛凛杀意。
目送福伯离开大堂,姬月娥转过身来,面向大堂正前方主座的方向。主座是一张长形矮榻,通体漆黑如墨,其上雕琢火焰图腾,应该可以称得上是这座炎储府中绝对的权力象征。姬月娥注目片刻,抬起脚步,缓缓走向主座。银姑一如以往,紧紧跟随。端木玲珑见状,也要紧随二人之后,却不料姬月娥的声音从身前冷冷传来,“端木姑娘,你不必跟来,请自便吧。”
端木玲珑刚要抬起的脚步被姬月娥冷漠的态度生生地钉在了地上,一时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木桩子似的站在原地。而姬月娥此时已经坐上了主座之上,脸上所有的表情尽皆收敛,难见喜怒,丹凤眼目不怒自威又满溢清华之气,不愧是大周王室贵胄,如此气质,仿佛天成。
虽然姬月娥对自己已经颇有成见,但端木玲珑却并没有任何不敬不甘之想。她站在原地,悄悄打量着姬月娥,受其气质所感,心中已渐生崇敬之情。就在她心中思考如何能让姬月娥改变初衷、留下自己做为护卫之时,一阵阵凌乱却又规律的脚步声,正从自己身后渐渐响起,由远及近。
端木玲珑转过身来,只见福伯一人当先,一众人等分为三拨,跟在其后,从门外缓步而入。
最左侧那一拨共有三人,其中一人是个老者,头发灰白驳杂,面容和蔼如同市井寻常老汉。在这位老者身后是两名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人乖巧可爱,一看便知毫无心机,肩上挎着一个丝制小包,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什么。另一名女子却是脸色苍白,似乎久病未愈,她似乎颇感寒冷,一条长长的围巾围了数扎,完全遮住颈项。不过这个女子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但一双大眼却是滴溜溜乱转,满溢神采,古灵精怪,似乎对外界充满了好奇。
中间那一拨只有一人,是个中年男子。这个中年男子蓄着两撇短须,面上一直挂着刻意奉承的笑,仿佛一个精明的账房先生。
最右侧那一拨也有三人。三人正中间是一个中年男子,这个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个刚猛之人。在他右边是一个年轻妇人。这位妇人身穿一件宽大长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看她和左侧刚猛男子的举止配合,便能猜出二人应是夫妻无疑。在中年男子左侧,是一个文静的妙龄女子,一举一动尽是彬彬有礼的书卷之气,似乎破有学问。
当众人步入大堂中时,端木玲珑就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一个人的身影。但是当她注意到其中一人时,她却先是吃了一惊。不过她立刻压下吃惊,又继续搜寻那个人的身影。不过来人已经尽皆再此,那个人却是不在其中。端木玲珑等众人站定之后,小声地询问福伯道:“福伯,泽孙家主呢?他不是也来了吗?”
福伯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端木家主的确是来了,只不过,额,他出了点状况,现在正在炎储府府们外呢,一会儿自会前来。”
端木玲珑心下了然,但了然之后却是暗自叹了口气,神色顷刻间暗淡不少。
“端木家主好大的架子,说是前来拜见却在府们外逗留,怎么……”主座上的姬月娥冷冷道:“难不成反要让我去请他不成?”
除了姬月娥和银姑这两位不知晓内情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一阵尴尬。端木玲珑生在端木家,首先想到的就是维护家主,她嘴唇微动,就要开口为自家家主辩解。这一幕自然被侍立在姬月娥身侧的银姑看在眼里。姬月娥的性格银姑太了解了,端木玲珑此时若要辩解,不管原因为何,最终只会惹得姬月娥更加不喜,所以此时唯一打破尴尬的方法不是强自辩解,而是转移话题。银姑对端木玲珑印象不错,此时有心帮她,于是立刻打断端木玲珑,道:“端木姑娘,夫人初来九炎城,对此间人物了解不多,莫不如你给夫人介绍介绍此间的各位吧。”
端木玲珑解释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她看了看银姑,随后又看向姬月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姬月娥自然能够听出来银姑是在帮端木玲珑,虽然心中不爽,但银姑于自己如同母亲,自己自然不会拂逆。看见端木玲珑看向自己,虽然不耐,但还是点了点头。
姬月娥这一下颇有些不耐的点头,在端木玲珑看来仿佛是一个莫大的鼓励。她恭敬地对着姬月娥躬了躬身,随即转过身来,看向从外面进来的这三拨人,一一开始介绍起来。
“这位是九炎四大仆族之一、李氏宗族的家主,李子封李老先生。”端木玲珑指向那个头发斑白、面貌和蔼的老者,然后指向老者身后的那个肩挎丝绸挎包的乖巧女子,“这位是李老家主的二女儿,李诗童姑娘。这位……”她指向另一个病态少女,犹犹豫豫,一时间却是无法开口。
“大姐,我你都不认识啦?”病态少女白了端木玲珑一眼,随即抱住李子封手臂,“我是我爹的三女儿,李诗,额,李诗缘啊。”
“嗯?哦,是。”端木玲珑先是露出疑惑,但随即明白过来,马上点头称是,不过脸上还是难掩尴尬之色。其他人也大都如此,被抱住手臂的李子封更是尴尬,一张老脸满是无奈的苦笑。
端木玲珑介绍完毕,病态少女松开了李子封的手臂。李子封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向姬月娥躬身施礼道:“李子封携小女,拜见炎储夫人。”
姬月娥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端木玲珑见姬月娥点头之后,又指向那个仿佛账房先生一般、看上去十分精明的中年男子接着介绍道:“这位是九炎四大仆族之一、窦氏宗族的家主,窦觉窦先生。”
窦觉露出有些夸张的笑,“小人窦觉,见过夫人。夫人不愧是大周王室贵胄,小人刚刚还未进门,就已经感觉到炎储府中的高贵之气了。”
姬月娥面皮扯了扯,双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了鄙夷。
端木玲珑接着指向最后那一拨三人。她先是指向那个面容刚毅的男子,“这位是九炎四大仆族之一、嬴氏宗族的家主,嬴垒嬴先生。”随后指向嬴垒右侧那位年轻妇人,“这位是嬴家主的夫人,李诗语夫人。对了……”说到这里,端木玲珑看向李家家主李子封,“诗语夫人也是李老先生的大女儿。”最后转向嬴氏家主嬴垒左侧的那位文静女子,“这位是嬴家主的二妹,嬴瑶嬴姑娘。”
端木玲珑一语言罢,嬴垒冲着姬月娥的方向抱拳施礼道:“嬴垒携夫人、妹子,拜见炎储夫人。”
姬月娥对嬴垒还算印象不赖,见他行礼,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此时此刻,来访的所有人都已介绍完毕,也终于该到姬月娥开口的时候了。只不过姬月娥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口:
“各位家主,千年以来,做为九炎城的奴仆,你们过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