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放课后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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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呢,可是呢..."女孩看着略显窘迫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辉,"关于这个人的传闻,我还是听过一些的哦。"

"传闻吗?"

"比如什么'天才的尖子生';,'美少女钢琴家';什么的,不过..."

"不过什么?"

"没,没什么。"女孩赶上几步,和宫崎晴秀并肩走着。距离近得他能够轻易地闻到她身上如郁金香似的香气,间或还有还能感觉到对方的衣角裙边蹭过自己的手背。

"有什么不对吗?"晴秀追问道,被对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彻底勾起了好奇心。

"不是了啦,我只是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罢了。"女孩回答。

"拜托了,如果雪菜知道什么的话,还请一定要告诉我。"宫崎晴秀继续追问道,并且不可避免地对即将揭开的线索感到了些许地激动,却不料回应他的,只是女孩忽然站下的脚步。

"怎么了?"他怔住。

"说起来晴秀君这么在意地打听冬马和纱的事情,是对她产生了兴趣吗?还是..."雪菜侧着头想了想,转移了话题。

"咳咳!"差点没被口水呛到的晴秀,赶紧打断了她明显还未说完的话,"没有啦,我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是吗?"雪菜低下头轻声地应了一句,像是在喃喃自语,只是长长的秀发垂在耳畔,遮去了玲珑的侧脸,所以看不清此时她脸上的表情。

"那个...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面对着身边不知道为何忽然变得有些沉默的少女,晴秀只得想办法尽力地解释道,"其实,昨天晚上放学,我被诹访老师叫去了教职员室帮忙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音乐科的朝野老师,她拜托我把复考通知单送给冬马同学,可让我为难的是我并不认识那个家伙,所以想着如果是雪菜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忙代为转达。"

"%#@*%¥*&?"少女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而声音却是低得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听的到。

"嗯?雪菜你说什么?"一时没能听清的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家伙嘛..."这几个单词,于是只好不得已地追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小木曾歉然地抬起头,像是接受了我临时编织出的理由,"对不起,晴秀君。这件事恐怕我帮不上忙..."

"这样啊..."晴秀耸耸肩,虽说庆幸于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并没有被戳穿,然而心里却还是不能不感到些许的失落。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的吗?

冬马和纱——谜之天才少女,叛逃者加藤俊雄的女儿,与美丽的外貌不同的是极其糟糕的性格,同时也是迟到、逃课的惯犯,今年以来,几乎没来上过课。

该如何才能够自然地接近她,同时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呢?

————————————我是传说的分割线————————————

不过,这个让他烦恼不已的问题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地,在当天中午休息的时候,这个萦绕了在晴秀的脑海中一整个上午的烦恼就解决了,虽然是以一种让他各种意义上都毛骨悚然的方式。

因为,午休的时候,就在人山人海一般的学园餐厅里,小木曾雪菜——这个高岭之花,学园偶像,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无视了所有同学惊骇的目光,端着餐盘坐到了晴秀的对面,同时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喏,给你的,晴秀君。"女孩说。

"这个是..."尴尬不已地接过纸条,宫崎晴秀不安地动了动被大量的视线扎得极不舒服的身体,一边疑惑地瞥了一眼上面写着的"岩津町6-2-12"几个娟秀的字迹,一边故作镇定地随口问道。

毕竟,从今天来说,这已经是第二次让他被迫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频繁地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这种明显违反人物设定的情景,在他的生活中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冬马和纱的家庭地址。"雪菜微笑着说,"我想,这应该是晴秀君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吧?"

"...这,你是怎么搞到的?"宫崎晴秀问道。

"嘛,其实说起来我还真是幸运呢。"女孩轻捧着胸口,"早上听晴秀君那么说过以后,我就留意向音乐科的同学打听了一下,可惜冬马同学她...好像平时不怎么和同学们来往,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家庭地址。不过我也算是运气好,正巧碰到了路过的档案馆的前田老师,他听说了以后,就帮忙从学生档案里查到了这个地址。"

"这样啊...那还真该多谢你了。"晴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同时也不由得暗暗有些感动。

和女孩故意表现出的云淡风轻不同,音乐科的那些家伙我是知道的,一个个眼高于顶,总觉得自己的高贵与众不同而眼高于顶,平时根本不和我们这些普通科的学生来往,个个都具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质,就算偶尔有必须要和他们请教的事,不是含沙射影地冷嘲热讽,就是一句话一刀两断地彻底拒绝,这两种情况无非于此。

没想到雪菜竟然为了我随口的一句话,就不惜一切代价的行动,耐着性子和他们磨了半天。实在是...让他在佩服"峰城大附属小姐"超高行动力和强大的亲和力的同时,也感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啊。"在他能够反应过来以前,这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话就蹦了出来。

不过看着女孩蓦然瞪大的眼睛,他立刻就后悔了。

真的是,对方可是"峰城大附属小姐",注目度登峰造极的学园偶像,女神一般的存在,肯纡尊降贵地和你这样的路人属性的同学同桌吃一顿饭,就该感到莫大的荣幸了吧,居然还口不择言地冒出这种明显带着暧昧的语句,实在是不适宜。

何况真正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个晚上而已。

凭什么有这种癞蛤蟆一般的想法啊...

"对,对不起。突然说了奇怪的话。"晴秀连忙尴尬地低头道歉,"请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吧!"

"...真是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晴秀君没有必要道歉的哦。"

虽然因为没有抬头的关系,看不到雪菜现在的脸色,然而那种清甜中带着温柔,却没有一丝一毫不悦的语气,却彻底地否定了他刚才的想法:"其实你说的也是事实呢。"

"如果真要说到原因的话...我想,"她说,"是因为孤独感吧..."

唔——

孤独感?

宫崎晴秀浑身一颤,霍地抬起头。

"我曾经和美知子、良美几个是很要好的朋友。"雪菜看着他,眼睛却像在看着远方,"那是在初三的时候。后身为来篮球部王牌的那个男生突然对我表白了,但实际上良美从初一开始就一直暗恋着他。"

"这个..."

"然后呢,然后呢...就开始了单纯又黑暗的'好友三人组';的剧情,以及变得孤身一人的我。"

...

"从后面的一周开始,不仅仅是良美,连满理奈、秀美和纯子也突然间不和我说话了,连走路都会刻意地绕开我,尽管我很明确地拒绝了那个男生。"女孩自顾地说着,低垂的眼睑隐去了一闪而过的忧伤。

...

"那是我永远也不想回忆起的一段记忆。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难受,而这也是我后来改变和人交往方式,变得对任何人都谦和有礼,但绝不与任何人过分的亲近的理由。"

对任何人都谦和有礼,但绝不与任何人过分的亲近!

原来,她和自己...竟是惊人地相似!

"到了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努力改变这种与人接触的方式。"雪菜又接着说,"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呢。"

"为,为什么?"

"因为去年我当选了'峰城大附属小姐';嘛——虽然那不是我的本意啦,只是受到了朋友的请托,可是不知不觉间,大家看我的眼神还是发生了改变,都把我当成了偶像一般的大小姐。"

"额。"

"说起来,晴秀君,你和大家不一样呢,能够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女生来对待。"女孩收回了眼神,茶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昨天晚上在BigEcho,你指出我唱歌的不足时,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呢。"

原来,这才是学园偶像不为人知的一面啊。尽管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很孤独,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不过,单单就这一点来说,难道自己不是一样的吗?

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不算真正的人类,刻意地与人群保持着疏离,战战兢兢地生活着唯恐被关注...

这一份浸透了灵魂深处的孤独感...

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而且,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做出了约定吗?"雪菜用她那独有的,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个'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约定。"

...

"那么,好朋友间拼尽全力的帮忙,也是应该的吧。"她说,"我可是,可是很重视这个约定的哦。"

"...谢谢你。"已经不知该说什么的宫崎晴秀,尽管脑海中组织过无数的言语,然而说出口的,却只有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喂,该说谢谢是我这一方才是吧,毕竟昨晚还是晴秀君送我回家的哦。"

"额,这个..."

"好啦好啦,没什么的呢,我们是好朋友嘛。"雪菜微笑地看着我,一绺细长而柔软的额发在那双明媚的眼睛前晃晃悠悠,"呐,晴秀君。"

"嗯?什么?"

"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吧。"

"诶?!"晴秀大吃一惊,险些没把手中的饭盒打翻。

"咦?怎么了吗?"

"没,没事。刚刚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他赶紧解释道,同时也开始了隐隐地头疼。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是打算趁着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前去冬马家搜集线索,顺便窥探加藤俊雄行踪的,可是,如果小木曾雪菜也要一起去,那么来说的话,这个计划就不得不放弃了。

而且,这样堂而皇之的上门,铁定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搜集不到暂且不提,之前为了解释自己对冬马和纱莫名其妙的关注而临时采用的借口,只怕也非得穿帮不可。

他手上哪里来的复考通知单啊!

"那个...要不放课后还是我自己去吧。"宫崎晴秀绞尽脑汁尽量委婉地措辞,"毕竟快要期末考了,如果因此耽误了小木曾同学复习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我和成绩总是不上不下的你不一样,已经拿到了必要的学分哟。所以没关系呢。"

"那个..."虽然有点儿语塞,然而晴秀还是硬着头皮说,"虽然只是送一份复考通知单,但是这个地址离雪菜家还是挺远的吧,影响了雪菜休息的话,我也会很困扰..."

"和需要每天忙碌打工的你不一样,最近一段时间我还是挺闲的。所以没关系呢。"女孩完全无视了少年窘迫的神色,笑眯眯地说。

"那个..."依然不死心的他正打算继续进行最后的努力,却被雪菜不容分说地打断了。

"话说,晴秀君。"

"啊?"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没有,没有。"晴秀赶紧摆手,少女忽然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让他根本无从招架,"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哈..."

"那么,放课后校门口见吧。"雪菜立刻多云转晴地收拾好自己的餐盒,"不见不散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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