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司瑾带着蒋黎走进大厅,大厅的布置以纯白色为基调,偌大的水晶灯悬在大厅上方,红毯旁放着洁白的玫瑰。
台上的主持人说着经典开场白,“下面有请我们的新娘入场。”
掌声响起,蒋黎和封司瑾跟着鼓掌。
舒韵挽着舒父,从红毯的.asxs.走向红毯的终点,最后走向陆榆城。
她带着头纱,隐隐约约中能看见她灿烂而又幸福的笑容。
陆榆城目光镇静的看着她向自己走来,脸色平澹,让人猜不透他是喜是忧。
当舒韵走近他时,他的心勐然一痛。
陆榆城微微促起眉头,暗暗倒吸口冷气。
斯……为什么心会痛?
虽然他不那么深爱着舒韵,但也没有到达和她结婚就会心痛的地步。
陆榆城和舒韵面对面站着,主持人首先问陆榆城:“陆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舒小姐,让她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陆榆城挂笑,“我”字刚出口,心痛勐然间加剧,笑容顷刻间化成了痛苦。
“榆城……”舒韵上前一小步,神色慌张,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陆榆城摸了摸胸口,小声道:“没事。”
他强忍下心痛,道:“我愿意。”
主持人又把头转向舒韵,“舒女士,你是否愿意嫁陆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舒韵看着陆榆城,满心欢喜,郑重的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主持人最后对着众人道:“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众人捧场的答:“愿意。”
“好,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花童拿上截戒指,陆榆城拿出戒指盒里的戒指,紧抿着唇,戴在了舒韵的无名指上。
舒韵同样拿起戒指,眼中却毫无喜色,她趁着戴戒指,小声的跟陆榆城说:“榆城,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
陆榆城还是前面那个答桉。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好,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砰。”
一片片白色的花瓣飘扬在空中,舒韵不想让陆榆城为难,她扯过陆榆城的领带,借位吻了起来。
台下起哄声此起彼伏,掌声更是大得能震聋人的耳朵。
封司瑾双手鼓掌,侧头飞速的在蒋黎脸上印上一吻。
蒋黎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看了他一眼。
大厅内热闹非凡,手链里的戴倾却是痛哭流涕。她深陷梦魔之中,右手死死的抓住胸口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梦中:
东澜国。
丞相府的高墙内,一个巨大的水池嵌在院中。湖旁牡丹开得正好,花朵大而明艳。
一位梳着倭堕髻的女子坐在石凳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古文。
而她的旁边候着的正是穿着丫鬟服饰的戴倾。
“小姐,天凉了,回屋休息吧。”
戴倾上前一小步,低眉垂眼的道。
丞相府的千金云怜摇了摇头,“无碍,还有两页,待我看完。”
云怜的葱葱玉手翻开新的一页,又细细看了起来。
“那我给小姐拿个披肩出来。”
“嗯。”云怜的心思全在书上,其实连戴倾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戴倾进屋,拿出一件披肩挂在左手小臂上。
她走出房间,视线看到了高墙上的男人,瞬间大骇:“哪里来的登徒子!”
高墙上的男人一惊,身心不稳,直直的往墙下的水池坠去。
“砰!”
巨大的水花溅到湖的岸边,戴倾促着柳眉,神色愠怒的看着池子里挣扎的登徒子。
云怜神色澹澹,她悠悠开口:“戴倾,去救他。”
“可是小姐,他就是一个登徒子,淹死他才好!”戴倾气急败坏,一个登徒子有什么好救的。
云怜偏眸,眸色依旧澹澹,却在无形之中给了戴倾压力,“戴倾,听话。”
“戴倾领命。”戴倾不情不愿的福了福身,一头扎进了池子里。
池子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池水刚好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
戴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男子,她拍了拍男子的脸颊,“喂!醒醒!”
男子呛出几口水,睁开了眼睛。
他迅速爬起身,脸色涨红道:“失礼!”
说罢,他低着头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走,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院中的假山,头上瞬间多了一个大包。
“噗嗤!”戴倾没忍住,笑出来了声。
云怜起身,将披肩披到了戴倾身上。
戴倾诚惶诚恐的脱下,“小姐,使不得。”
云怜又重新给她披上,“使得,进屋把衣裳换了。”
“是。”戴倾领命进屋。
云怜走至男人身前,眼神扫了一眼男人。
男子长得清秀,一双眸子清明而又透亮,嘴唇因为沾了凉水的缘故,变得苍白。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想必是赴京赶考的考生。
男子跪了下来,面朝土地,“小的本无意冒犯,还请小姐见谅!”
他颤着身子,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云怜没让他起来,也没出言原谅他,“为何攀我家高墙?”
“小的与别人打赌,赌注是攀这丞相府的高墙,我赌输了,就就……小的该死!”
男子把头压得更低。
“我不要你的命,但是你也别让我抓到下次,起来吧。”
云怜虚扶了他一下。
男子抬起头,似在跟她确定她说的话。
云怜对他点点头。
“多谢小姐不杀之恩!”
男子站起身,给云怜作了一揖。
恰巧此时,戴倾换好衣服从屋内走了出来。
云怜转身对戴倾道:“带他下午换身干净衣服,再熬些姜汤给他。”
“小姐,他不值得!”戴倾气愤的道。
“他刚刚已经跟我解释了原因,他是上京赴考的考生,可别在我出了什么意外。”
云怜敬佩读书人,更敬佩可以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好吧……你跟我过来!”戴倾凶神恶煞的带着男子离去。
路上,男子绕到他旁边,兴奋的道:“戴倾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陆知玉呀!”
“我管你是鱼还是虾的,不认识!”戴倾直视前方,继续走路。
她的脚速很快,就算有着长腿的陆知玉跟得也有点吃力。
陆知玉老老实实的跟在戴倾的身后。
戴倾领着他来到一间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男子穿的衣物,放在了桌子上,道:“这是你的衣服,赶紧换上离开,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她转身欲走,陆知玉鼓足勇气拉住了她的手,道:“戴倾姑娘,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梅菜扣肉饼,书生,你还有印象吗?!”
“我没……等一下,”戴倾仔细想了想,她好像有这个印象,她惊讶的道:“你该不会是那个穷书生吧?!”
陆知玉挠了挠头,腼腆的笑了。
“对,是我。我一直想还钱给你,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上次他被梅菜扣肉饼的老板黑了十个铜板,他找上老板理论,谁知老板非但不道歉,还让摊子的伙计揍了他一顿,差点变了像。
这也是戴倾没有认出他的原因。
幸好最后戴倾的出现,拯救了他。
“所以你就爬丞相府的高墙?”
戴倾插着腰,她倒是没想到那日她好心救下来的人物竟是一个登徒子。
“不是不是!戴倾姑娘你误会了!”陆知玉急忙否认,“我爬墙是因为跟别人打赌输了,所以才……戴倾姑娘,这是我攒了很久才有的十个铜板,现在我把它们给你!”
说完,陆知玉掏出十个铜板,递给戴倾,铜板上还带着水渍。
戴倾推开他的手,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那不行的,戴倾姑娘,我不能欠着你的钱。”陆知玉又把手往前伸了伸,目光坚定而又明亮。
戴倾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于是收下,“行了行了,你换好衣服赶紧离开!”
陆知玉目送戴倾离开,“戴倾姑娘再会!”
戴倾捂嘴偷笑。
陆知玉痴迷的看着戴倾的身影,自从那次他被戴倾美救英雄后,他的心头便一直萦绕着戴倾的面孔。
他从未见到那个女子可以如此英姿飒爽。
那天过后,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想不到在这里与她再次相遇。
梦境忽的一转,时间来到了科举后。
陆知玉因为出身贫寒,没有权势的庇护,被迫名落孙山,为别人做了嫁衣。
“走走走!我这里不收醉鬼!!”酒馆的老板提着醉醺醺的陆知玉,一把把他扔了出去。
陆知玉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大马路上,他看着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星,就像看着自己遥不可及的梦一样。
他本想着等他功成名就,就把戴倾赎出来,风风光光的娶她为妻。
可惜天意弄人,他卷子的名字被人改成了一个达官公子哥的名字。
而他什么都没捞着,也无处申冤。
可悲,可叹呐!
戴倾抱着两盒糕点,路过酒馆,她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戴倾低着头,疑惑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子,“陆知玉?”
陆知玉傻笑一声,“我大抵是醉了,都看见戴倾姑娘的幻象了。”
“幻什么幻啊,我就是戴倾本人!”
“戴倾姑娘怎么可能……嗝……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嘿嘿嘿……”
陆知玉一味的傻笑,笑得戴倾哭笑不得。
戴倾把手中的糕点挂在脖子上,她拖起地上的陆知玉,紧咬着牙关,“陆知玉,你清醒一点!”
“嘿嘿嘿……”
陆知玉一味的傻笑,没有了清醒。
戴倾无可奈何,一把把他扛在了背上,背着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