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舞瞬间清醒，这个细节她以前从未细心留意，为何此刻清晰再现。脑中过电一般闪过这样的想法，昕雅是天曦国公主，索秋是天曦国皇子。没错，索秋曾讲了一个关于皇帝被心爱的女人抛弃的故事，莫非那皇帝就是他父亲？

“我这个术可以让你回忆起从前忽略的事，而我并不知你的记忆，也看不到你的所想。所以如何选择全在你自己，我干预不得。”江一舟收回手，淡淡解释。

“你到底是什么人？”悦舞哆嗦了一下，冷冷开口。

“有缘之人。”江先生莫测一笑，说完飞到对岸采了朱凤草便风一般消失了。

江一舟一路悄然回到茅草屋，想到刚刚返回时在道路尽头看到的修长身躯，不自觉吁了一口气。有些命注定逃不掉，有些人注定难结缘，还好赶去的及时，否则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乱子，这刚刚能分辨的天象再不能被打乱了。

悦舞有些怅然，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失了魂般返回原路，并不算长的路她走了近一个时辰。道路的尽头，她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绝色身影，她身上有着凝香丸的香气，她知道他会找到自己。

“你来了。”悦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让开口，只这样说了一句。

“……”看到悦舞怅然若失的神色，索秋只觉得有什么横亘在喉间，发不出半点声音。

“悦歌怎么样了？”悦舞未得到回答，只得随意问。

“回去吧。”索秋喉结上下翻动，终于吐出几个字，他察觉到现在的气氛冷淡得十分不正常。

“不必了，回不去了。”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却是悦舞此时最真实的心境，她无奈摇了摇头并不跟上他的步伐。

“跟我走！”索秋听了她的话突生一股怒气，上前抓了她的胳膊，吐出更加强硬不可拒绝的话。

“假的。”悦舞轻声开口。

“什么？”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慌了神却也能镇定自若，捏着她胳膊的手攥紧了几分，质问道。

“天曦国皇子才是真实身份吧。”悦舞声音缓了缓，盯着他的表情。

索秋那张魅惑的脸此时如万年寒冰一般毫无生气，波澜不惊。也不知怎的，以前一直担心悦舞知道他的身份，可现在从她口中说出来他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果然。”悦舞已经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他没有表情便是最好的证明，伪装的最高境界怕是如此了。

索秋沉默，良久的注视着她，除了无奈他竟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最不想伤害的便是悦舞，他想好好保护她，不让她牵连到这乱世纷争中，所以有些事他不愿告诉她，他相信糊涂一点是福气。可面前的她偏偏如此较真，非要打破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心中一时间涌起万般复杂思绪，索秋良久开口：“和我走，我会告诉你前因后果。”那抓着她手臂的右手依旧紧握，不曾松开。

“太多不一样，你真的变了，这些表情都不该属于这张妖艳的脸。或许，这就是本来的你。”悦舞倾身，认真审视这张她看了千百遍的绝色容颜。

透过那双深邃的眼眸，她似乎能感受到另一副俊逸面孔上果决的模样。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索秋终于动摇，抬手抚上发际线准备撕去假脸。

“不要！”悦舞一惊，按住他的手，回过神来又失落着说，“我爱上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这一声入耳，索秋紧抓她手臂的那只右手顿时无力垂下，他被拒绝了吗？还是被抛弃了？这样的低落情绪令他十分的不爽，可他又无法挽回什么。

他确实是天曦国皇子，他确实易容，他确实扮演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些本没有什么问题，出问题的是悦舞爱上了他扮演的另一个自己。尽管如此，可之前种种温情都是出自真心，难道仅仅因为易容，那种种爱意都算不得数吗？

“真的不走？”索秋终是没有撕去人皮面具，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以后不用来找我了，我爱的索秋已经死了，我不想再看到他。”那个“他”已不再指眼前人，而是遥远的那个妖娆无比、风采绝伦的刺客索秋。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确定不走？”这句其实也是索秋的自问，即使之前未吐露真相，但也付诸了真情，他终是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悦舞的泪凝在眼中，轻易发现不了，饶是伤心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抬手从脖子上系着的小香囊中取出凝香丸的解药，在索秋的注视下吞入腹中，果断而决绝。

索秋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冻结了，不愧是他欣赏的女子，如她姐姐悦歌一般都是这样果敢，当断即断，未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与迟疑。只是他为什么这般落寞，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他索秋还从未被拒绝过，这样的感觉真是万分不痛快。

仰头大笑，索秋满脸都是嘲讽，他真是高估了自己，多么讽刺，自己竟然输给了幻象。转身的同时留下一句话：“镜花水月一场空，迷雾幻象自多情。”

笑吧，大声嘲笑自大又自负的自己。你小女子能做到的潇洒我索秋有什么不能？扯了扯嘴角，敛了眸光，索秋再无留恋的转身远去，将那一地落寞留在身后。

“没有心，留着情又有何用？”索秋离去良久，悦舞才喃喃开口。

疲惫与失落让她蹲下身抱着自己放声大哭。其实自己又何尝真实过，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她对自己的由来一直缄口不语，她的身份才真的是未知又多余。

我们都不曾坦露最真实的自己，结束也是必然的吧。皇族身份与我而言从不是富贵与尊荣，眼前几千年历史流转脑海当中，那踏过千百尸骨的血染巅峰教人胆寒。别怪我放弃，那并不是退缩，你自有你的命运，我自有我的选择，那么从此，不见为好。

少女时的爱青涩又热烈，不懂藏着掖着，横冲直撞直到头破血流才觉醒，之前闭着眼睛站在悬崖边拥抱的爱是多么危险，一旦失足，万劫不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