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
一双带有钢指套的手,寒光闪闪。
呲啦,又一声。
骆虎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只是被这家伙轻轻的用手一划,顿时就是一道血口子,生疼生疼。
“住手!”
骆斯恭连声大喊,骆虎一愣,正要退出圈外,可那家伙根本就没有罢手的意思。
他居然还要追上来。
紧跟的刷刷刷三招,几乎是招招不离自己的梗嗓咽喉与心脏。
要不是他退的快,也幸好钱老镖头教过他身法,已经让他练习的很熟,否则刚才就得丧命这双钢爪之下。
他的脸色一寒,心中怒火万丈。
又见这家伙,高高跳起,如苍鹰搏兔,抬起了手肘,向自己头顶砸来。
他忙一仰头,躲过这一击,单手一掐对方的手臂曲尺穴,竟然坚硬如铁!
触手处隔着衣服,也冰凉一片,竟然也是铁家伙。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见这家伙又伸直手臂向他攻来,来了一个铁臂夹击,十指上,指指带有尖刃,向自己两侧太阳穴,来了一个双风贯耳。
这哪里还是切磋,分明招招都是杀招!
他急忙俯身趴倒在地,铛的一声,刀刃的撞击声,缠绵不绝,回荡在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陈夫人的脸上瞬间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算是彻底暴露了骆养性的歹毒用心。
可是这还没完,双肘双手,打空以后,这家伙的双膝就到了,一下子向骆虎身上跪去。
他急忙就势在地上一骨碌。
又是咣当两声响,再看刚才地上的青砖,竟然被砸的火光四溅,砖屑纷飞。
赫然坚硬的砖地上就多了两个白森森的深坑。
他的心中更是一寒,原来这家伙,双手双臂,双腿都藏了私货。
手肘处,膝盖,关节,都是金光闪闪的虎头大铁扣……
他彻底怒了,一脸阴冷的看向了骆养性,对方不自觉的心中一寒,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这一套连环三击的绝招,就算是使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骆虎的身手,远比他要快得多。
并不站起,左手一撑地,左臂带腰一扭,整个身体一下横扫过来,砰的一脚,朝他踢来。
这一招发源于地躺拳,叫秋风扫落叶,本来是虚招,只为恫吓对手一闪,好趁机站起身体。
在这里,骆虎算是虚招实用。
而骆养性双膝跪地,尚来不及站起身体,想要来个铁板桥,偏又没那么熟练。
慌乱之中,左右一闪,偏偏骆虎这左脚是虚招,也是一个连环双踢,力气更大的右脚来了。
这让他再无从躲避,也来不及反应。
砰得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肋骨上,这一脚踢的是结结实实。
骆养性整个人倒飞出去足足有一丈多远,咣的一下撞在墙上,倒在地上,身上的家伙事儿,也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他刚想站起,可肋骨已断。
而骆虎随后两步扑来,脚尖一勾,一挑地上的铁虎头,挑起三尺高,顺手夺在手里。
这套动作真是行云流水,水到渠成,毫无阻滞。
而拿在他手上的正是膝盖骨上的那个碗大的虎头铁扣,虎口里还带着铁倒刺呢!
真是用心险恶,早已是未雨绸缪了。
他掂在手里,这玩意儿足有一斤多重!
便狠力向其头上砸去。
吓得骆养性几乎是惊声尖叫,情知这一砸,非砸得他头骨碎裂不可,忙连声求饶。
“住手,快住手!”
那虎头铁扣挟带着风声,呼的一下向骆养性的头上砸去。
一旁的陈夫人,吓得脸色惨白,惊叫:“不要……”
而那骆养性吓得几乎灵魂出窍,赶忙双手抱头,双股一热,屎尿齐流,拼命求饶道:“不敢了,不是我非要杀你,而是受人之托……”
旁边的骆三爷拼死想要过来拉扯住骆虎,却还差那么两三步。
砰得一声,火光溅起,硕大的虎头铁扣,被砸在骆养性头边的砖墙之上,裂成碎块儿,纷落而下。
吓得其紧紧缩成一团,脸上已泪水纵横,被骆虎吓得嚎啕大哭。
而骆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眸中的神色,一片冰寒。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惹陈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
自己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多个容身之地,偏偏这点要求,也不行?
再看看墙角这个家伙,他到底有什么好,整个人缩成一团,嘤嘤的哭泣,本想打他几拳,却见他不断的缩着身子,向墙角退去。
如果没墙挡的话,他就滚出骆府了。
陈夫人见状,已然明白自己布置的一切都已经暴露了,为了掩饰这一切,急忙几步过来。
她故作轻松调侃道:“少年人血性方刚,打着打着就火了,好了好了,各自退一步就好……”
她话音未落,就见骆虎勐的一转头,凌厉的眼神一下子死盯住她,吓得她不自觉的往后一退,就见骆虎伸手一指她,大骂道:“婊子!”
“你……”
陈夫人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自打生下来,只怕也没人敢这样骂过她,瞪大了双眼,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你,你刚才骂我什么?”
“婊子,信不信老子砍死你,按我娘的话说,就你这号人,就该把你剁了喂狗!”
一声怒吼之后,几乎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
骆三爷生怕骆虎再一次负气出走,如今这情形,实在是万分尴尬,他只好上前劝道:“少主人,夫人,你们都消消气……”
“你给我闭嘴!”
陈夫人头发也散落了,转过脸来看向了骆思恭,几乎用嘶吼的声音,大喊道:“宫保,今儿这事儿,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只能选一个……”
“那你滚!”
……
“你说什么?”
陈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跟着就又听到,骆思恭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重复:“滚,带上你新认的干儿子,滚出这个家,明天我就会给你补上一纸休书!”
就这句话,顿时让陈夫人瘫软在地上,一旁的秦夫人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局。
吓得她也不敢再说话了。
就见骆思恭走到了骆虎面前,眼神真挚,极为诚恳的向他保证道:
“委屈你了,你放心,有我宫保一口吃的,必然不会饿着你,你就在这家里一直呆着,哪也别去,谁再敢为难你,老子就听你的话,听你娘的话,把他们都剁碎了喂狗!”
骆虎听到这话以后,感觉到双眼潮热,尽管脸上身上浑身是伤,疼痛难忍,心中却无比的畅快。
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义父,就冲你这句话,小爷我哪也不去,谁赶我走,我也不走……”
他话未说完,骆思恭一把将他硬抱住,几乎就是抱头痛哭。
那一晚,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骆家。
骆虎是被骆思恭硬留下来的,至于陈夫人和骆养性,两个人相互扶持从地上爬起,很是臊眉耷眼地回了屋里。
秦二夫人也不敢上去扶她们,自此在骆府再也无人敢为难骆虎。
这一个晚上骆虎谁得极为的香甜,约摸到了后半夜时分,忽然他就听到房顶上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立刻惊起,拔出了御赐六尺村正太刀一下窜出了窗外,怕遭敌人暗算,又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个鲤鱼打挺,挺身而起。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面前站的一个穿着极为邋遢,满头的长发散落,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居然会是自己的师傅宫本武藏。
短短半月未见,就见宫本武藏一脸的沧桑,脸上的胡子都快有寸许长了,一张脸上,就那双眼睛黑亮黑亮宛若星辰。
“不错嘛,半月未见,乳虎已长出尖牙利齿,不能轻视了!”
“师傅,你是要考较我的武艺吗?”
“不,已考较过了!”
宫本武藏的一句话让他有些诧异,随即便想到,也自己的师傅早已来了,只是一时没现身。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您刚才已见过了……”
“不光是刚才,那一晚你被八个围攻时,我就在树上看了你一晚上!”
宫本武藏的一句话,立即让他如坠冰窖,忙愤愤的抬起头来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搭把手呢?”
“为什么要帮你?”
“你是我师傅呀……”
骆虎一下困惑了,就见自己的师傅一笑,抱着双臂踱过他身旁,幽幽说道:“在你们大明会把师傅当父母看待,但在我们忍者来讲,不是这样!”
“难道不是吗?”
“不是,应该是敌人!”
“敌人……”
骆虎惊呆了,这说法他怎么也无法接受下去。
“是的,而且是生死之敌,你将来若是学成,第一个死敌便是我,杀了我,你才算一个合格的忍者,抱歉,让你遇上我这么一个高手!”
骆虎听了宫本武藏的话,瞬间神色暗澹,喃喃道:“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好让我快死,免除你将来的烦恼!”
“不!”
“不?那又是什么?”
骆虎两眼升腾起希望,却听宫本武藏笑道:“八个刀客奈何不了你,算是你勉强合格,至于不救你,因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骆虎听了这话不由的愤怒道:“难道我就该死吗?”
“不,是因为我不欠你什么!”
这句话如同重锤,锤打在他心头上,尽管让他万分难受,却不能不承认,可是这就连一点情分也无吗?
宫本武藏看他的眼神就已知他心中所想,笑了,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眼神带有几分揶揄道:“你最好摒弃一个情字,情,会迷住你双眼,让你的刀失去气势,就像刚才,你就错了?”
“我怎么错了!”
骆虎不由恼怒道:“难道我杀了他?”
“对!”
宫本一脸认真回答道。
“对?”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听宫本武藏继续道:“你已失去绝佳的机会,你们汉人非要讲究以德报怨,这是完全错的!”
“错的?”
“错的,那孩子其实是姓陈,与陈夫人是本家,人都是自私的,谁不会为自己考虑,你不杀了他,注定争不过他,你还得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