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下骆思恭和骆养性,骆虎不得不变卖所有的家产,不光是骆家的府宅全部卖出,就连各商号捐给他的银子,也如数贡献给了魏忠贤。
这么一来骆虎在京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得已只好借住在镇远镖局之内。
好在钱老镖头的遗霜,仗义相助,支借给骆虎一千两银子,用于他平常的吃穿用度。
骆宅加上各商号的银子,大概有十万两银子,全部送给了魏忠贤。
也直到这时,魏忠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骆思恭终于在三天以后,被释放回家,并且官复原职。
可是按照约定,他很快就向皇上提出了致仕的请求,奏书很快就被得到了批准。
骆虎知道,这份奏疏根本就到不了皇帝的手上,批准奏疏的人只怕就是魏忠贤。
没办法如今的朝堂之上,皇帝几乎就完全不管事了,一切都是魏忠贤说了算。
即使朝中有那甘谏言的大臣,向皇帝冒死进谏,可天启皇帝在公开的朝会上,完全倒向魏忠贤。
他甚至说出了,以后魏忠贤的态度就是朕的态度,厂公说什么你们就按他的要求去做,不必来烦恼朕。
天启皇帝几乎在天启五年以后就很少公开露面,即使是从前他一天不落的经经延学,也被他搁置了很久。
朝堂之上几乎是阉党一头独大,九千岁独霸朝政,当初江彬,刘谨之祸,更比不上现在。
朝堂之上的重臣几乎都是阉党的人,集市上都是太监横行霸道,强买强卖。
不过天启皇帝也不是完全不管事,至少在边关军务上,几乎都是事必躬亲。
尤其是辽东,袁崇焕的每一封奏书都直达天启皇帝的手上,他亲自批复,作出指导意见。
魏忠贤可以说除了军务不敢插手以外,必须向天启皇帝禀报,几乎其他事情,天启皇帝几乎全放手了。
甚至这一次魏忠贤公开霸占了骆家的所有财产,天启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无视。
可是天启皇帝并没有忘记骆虎对他所讲,京城六部之中已经充斥了女真人不少的细作。
很快他就发布了密旨,要求由骆虎和魏忠贤牵头,东厂和锦衣卫密切合作,务必要把京城之中所有的可疑人物,全都过上一遍。
尤其是六部必须把女真人的细作,一一拔除。
上面的旨意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可这旨意执行到下面就变了味儿。
骆虎虽然名义上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可是他却无法行使职权,一切都是魏忠贤说了算,他只能从旁协助。
骆虎的遭遇很快就被镇远镖局的掌门人银姑知晓,个个义愤填膺,就连白云道长也为骆虎感到不平。
本来银姑想发动手下想让大家鼓动京城中居民为骆虎鸣不平,却被骆虎连忙阻止道:“大家的心意我骆虎心领了,可我大哥骆养性还在人家手里拿捏,这实在没办法的事!”
众人听到这话,实在无可奈何之事,纷纷对骆家抱以同情,自骆思恭回来后,便被骆虎接纳到镇远镖局养病。
蔡姑娘在一旁为骆思恭诊治,一旁的白云道长也在为骆思恭号脉,骆思恭的身体在监牢内没少受折磨,尤其是挨过酷刑,整个人几乎都被打烂了,外伤好诊治,内伤却积重难返。
虚空道长与蔡姑娘一番诊治后,纷纷摇头,小声地对骆虎说道:“你义父的身体真的大为不好,好在他身体一直很强壮,又是武人出身,这才可以熬过来,可是内脏受伤,药物调理只怕是也只能是延一些时日,还是及早回乡吧!”
骆虎听到这话以后,心里面满满都是愧疚,两行热泪流下,过往的种种浮现在心头,转回头想一想,这魏忠贤也当真是可恶,而最可恶的人并不是他。
而是皇上!
这一天骆思恭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便把骆虎叫进屋里来,柔声说道:“我的身体是不是不大好?”
骆虎却假装笑一笑,哄骗骆思恭道:“义父说哪里话来,你的身体非常的好,只不过加以调养就会恢复如初……”
“你快不要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锦衣卫捶击之刑,本来就是我发明的,本意就是针对那些皇上决意想要杀死的人,而不好明发上谕,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我自己身上,魏忠贤给我用上那个刑法我就知道皇上是有意想杀我,我就算侥幸活下来,心也早就是死了!”
骆虎听到这里知道再也瞒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骆思恭的面前,大声嚎哭道:“这朱家的人个个都是心黑手狠,过河拆桥,也怪孩儿当初不听你的话,只是参与到熊廷弼的桉子里,孩儿罪该万死,真的是对不起义父,早知今日义父当日在沉阳,城头就不该把我舍命救下来……”
说到这里骆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不住地打自己的耳光,过往的种种情形不断地浮现在他的心头。
之前义父明确告诉他尽量离熊廷弼远一点,可是自己实在是念及旧情,不愿意放弃,哪怕为了挽救他一二,也不惜违背义父的要求。
到了今日,几乎把骆家全部砸了进去,赔光了家产也就罢了,而今家破人亡,落得如此境地。
骆虎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失败,熊廷弼没救成,把自己义父也搭了进去。
骆思恭忙一把死死抱住骆虎,颤声说道:“要说我心中完全不怪你,那是义父我违心,可要时光倒流,再让我回到沉阳碰到那天你遇险的情形,我还会救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骆思恭又点点头对骆虎说道:“诚如你所讲,他老朱家的人真的是过河拆桥,你听义父我一句话,如果哪一天,大明要是亡了,如果亡给咱自己汉人手里,那你就不要反抗了,可若亡在了鞑子的手里,你可千万要记住,打死也不能当汉奸!”
骆虎根本没有想到骆思恭会突然会说出这番话,他连忙再一次跪在地上,对着骆思恭对天发誓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如果有一天大明真的若是亡在了鞑子的手里,我骆家儿郎绝不当汉奸,那是出卖祖宗的事情,就算是我骆家儿郎,无父无母,也绝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骆虎做出保证以后,骆思恭这才叹了口气对骆虎说道:“说来说去也扯得远了,我和你讲,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只有家人才最为重要,你这次想办法,怎么着也得把你大哥重新安排回京城来,那么一个年轻人被打发去守陵,每天与坟墓为伴,我,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多少次从死人堆里面爬进爬出,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骆养性得一个好的前途,你们兄弟俩在京城相互扶持。我和骆三爷回乡,了此残生也就罢了。”
骆虎听到义父这么讲,心中也明白,骆思恭怕是时日无多,便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再说这魏忠贤自从接了骆虎的所有银两后,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再向骆虎保证道:“你放心,这一次算你懂事,过往的事情可以不提,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大哥的事情,过些时日就让他回到京城来,还是原来的职位,不过皇上已经命令想尽办法在六部,找见那些女真人的细作,一一把他们查出来,一定要尽心尽力,务必一网打尽,当然这就得要你的配合,差事若是办的顺利,你大哥自然会来得也顺利,可要是这差事办的不顺利,你大哥的事情只好再议!”
骆虎听到魏忠贤这番话以后,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京城的六部,共分为礼部,户部,工部,兵部,吏部,刑部,六部各司其职,每一个部门有一个主事堂官,属于尚书之职,还给配两个给事中。
这才能支撑起整个大明的管理机构。
连年战火,不停的打仗,这就使得兵部在整个大明对外战争决策中,处于一种至关重要的地位。
可以说皇帝的每一条命令都会通过兵部下达给辽东的前线将士。
不用问,兵部至关重要的地位,女真人绝对会安插了不少细作,这一次秘密侦查便开始在兵部着手。
骆虎早就想到了李春烨,此人虽为兵部尚书,可他任职时间过短,也至多不过不到几个月的时间。
至于兵部左侍郎,右侍郎,骆虎也早已暗中调查过,两个人一个叫黄宗善,一个叫李佳明。
两人是同乡,都是浙江绍兴人,还都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身,学问自是没的说。
可是有一条,三个人能一直活到现在,都还好好的,这就说明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在魏忠贤的把持朝政下是,李春烨短短几年间就加官进爵,可见是肯定依附了阉党魏忠贤。
至于那两个侍郎,据说也投靠了阉党。
可是自从魏忠贤把持朝政以后,朝中开始,大肆买官卖官,本来六部每一个部门是一个尚书两个侍郎。
到了魏忠贤这里,一个部门,最多居然安插了六个尚书,一时间,搞得下面的官员不知道该听哪个尚书的。
总之尚书多如狗,侍郎遍地走,大明朝的官位,被明码标价,这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