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争权夺利,最终带来的恶果就是宁远孤悬在山海关之外,袁崇焕,骆虎,已经不到三千人的军力,独自抵挡努尔哈赤数万大中的进攻。
苍茫天地间,风雪哭嚎,灰黑色的城墙屹立在白雪之中,只怕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不到三千人的军队,独自扛起了大明在辽东的整个防御阵线。
努尔哈赤不会想到,整个后金人也不会想到,只要踏破宁远城,就能够一路进攻到山海关城墙下。
大明,在辽东只剩下山海关和宁远了。
宁远距离山海关千里之遥,新任经略高第,居然将这千里国土都拱手让给了敌军。
只怕是大明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山海关以外还有这么一块飞地,宁远城并没有被放弃,而是独木支撑着这座快要摇摇欲坠的大厦。
正月二十,雪后初晴,此时的宁远城,已经动员了全城的老百姓,男女老少齐上阵,一起协助袁崇焕守城。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甚至宁远城能不能被守住,都在其次。
守的并不是一座城,也不是为了大明,更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子子孙孙,不再受到被女真人奴役的命运。
经过十几天的激烈战斗,城头上的六门大炮,已经被损毁的剩下三门。
即使就是这三门大炮,有两门大炮的炮身,已经开裂。
十几个葡萄牙人,根本不敢再操作这样的大炮,连声疾呼:“你们真的是疯了,快投降吧,这样的大炮再打下去,说不定就会炸膛!”
骆虎早就腻歪他们了,便对这些人冷声呵斥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想什么,滚吧,快滚,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可是这十几个葡萄牙人一起围住骆虎和袁崇焕伸手要银子,翻译把他们的话,告诉了袁崇焕:“大人,之前确实答应给人家一天二两银子的报酬……”
“谁答应你找谁去!”
袁崇焕十分不耐烦的骂道:“什么也不干,只是就在旁边动动嘴,损毁的大炮根本不去修理!”
有一个葡萄牙人,十分气愤的推开翻译,用生硬的汉语对袁崇焕说道:“是你们的皇上答应我们的,你们的天启皇帝,明朝皇帝不能不讲信用……”
骆虎回答的更绝。
“皇上答应的,你去找皇上要去,从现在开始,修好一门炮,给你们二两银子,打出一发炮弹,给你们一文钱,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滚!”
最后这十几个葡萄芽人,只好嘴里都都囔囔说了好一阵,而那翻译却沉默不言。
骆虎看他们一个个怪眼直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连忙向翻译追问道:“他们是不是在骂我,欠老子拿刀削他们!”
“回禀大人,真的没有骂你,只是说你太过野蛮,太过疯狂了!”
骆虎听了翻译这句话后,哈哈笑道:“大明就需要我这号人,确切的说对付女真人,大明就是缺少我这样的人……”
话音刚落,一发炮弹轰的一声,炸在了城墙之上,把死尸堆积的城墙,打出了一个大窟窿,一时间血肉,伴随着残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骆虎连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女真人的阵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字排开了十几门大炮。
这几门大炮显然都是从明军这里缴获过去的大将军炮,而操弄他们的人大都是明军俘虏。
袁崇焕赶紧大声急呼道:“赶紧快躲起来……”
话音未落,紧跟的数十门炮一起开动,远处一阵雪雾平地飞扬,瞬间十几枚炮弹就在人大头顶上炸响,霎时间死伤一片。
这一下,连那十几个正围着袁崇焕,要迎着的葡萄牙人也一起被炸上了天。
骆虎一下子被一匹死马压住,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在几个老百姓的帮助下,挣脱出来。
此时此刻他顾不及多想,看到城垛上还有两门破损的大炮,急忙对着满地的死尸大喊道:“还有能喘气儿的吗?”
“大人我还可以!”
“大人我还在!”
“大人我还活着……”
“那就都给老子爬起来,快来操弄大炮,赶紧还击!”
此时,一旁的袁崇焕被一阵炮击,先到了城墙之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此时此刻也顾不及多少,骆虎连忙指挥几个人,将两门大炮一起对准了对方的火炮阵地。
这两门新式大炮,射程完全能够够得着对方的火炮,而且威力要比对方的大炮大很多,只需要一两发炮弹,就能够将对方的火炮阵地端掉。
骆虎赶紧蹭对方填装炮弹的空当,异常熟练地往炮管里塞进了一共三大包火药,又用刀子扎破其中的一袋,从炮管的火门中,插入了一颗长长的药捻,正要填装炮弹时,这才发现炮弹被打空了。
骑着骆驼连忙四下寻找此时此刻对方的火炮已经填装完毕,正在进行最后的校验。
轰的一发炮弹炸到了城墙之下,距离他们并不远。
可是骆虎知道,这是信炮,专门为了校验射程,发的第一发炮弹。
看这样子就是对准了自己,只怕是下一轮齐射就会把自己炸得粉粉碎。
就在这时,他看到城垛前的一颗插着旗杆的墩石座,圆冬冬的石球,正合适,连忙抱过来就往炮口塞。
哪知道这墩石下面的四方底座比炮口大,干脆以手发力,硬生生的将这四方底座用手掌砍去。
只这么一吓呆了众人,就像骆虎长着圆不隆冬的石球,塞进了炮口内,点燃了火捻。
几乎在同时,双方的炮击都开始了。
轰得一下,好巧不巧,骆虎的这一发炮弹直接击中了对方阵地的火药库,瞬间那边火光漫天,爆炸声地动山摇。
而骆虎这边也挨了对方一阵炮击,一下子他被高高的气浪掀起,又重重地落在了城墙之下。
好在下面都是死人死马,骆虎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气血翻涌,一张嘴一口老血喷出。
就见蔡姑娘不顾死活的扑在了他的身上,拼命用手给他挡住伤口,正在往外冒的血箭。
而远处,后金人的火炮阵地已经全部报销了。
遮天蔽日的黑烟滚滚,让女真人足足有两天,都没有发动进攻。
骆虎赶紧在众人七手八脚帮助下被抬进了城,此时蔡姑娘已经哭成了泪人,骆虎并不晓得他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只感觉自己,脑袋里面轰鸣一片,什么都听不到,只见到这些人一个劲儿地张嘴只见到这些人,一个劲儿的张嘴说话,说什么却听不到。
没有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到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半夜时分。
两个郎中正在给他身上剥离弹片,硬生生的把他疼醒,一睁眼,却看见桌桉上一灯如豆。
“大人您别动,您的伤太重了……”
一个郎中正在张嘴说着什么,骆虎怔怔的看着他,却发现他的后半句话,自己怎么也听不清楚了,连忙开口询问:“你见到我的左边说话,怎么我右边听不到?”
旁边那个郎中听到这话以后,连忙站在他的右边,双手相击,忙问道:“大人,你能听到我的鼓掌声吗?”
“你在拍手吗?可我怎么……”
骆虎话说到这里,心中一阵凉意浮起,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默然。
他明白自己的右耳已经残了。
这对于平常人来讲,似乎影响也不算太大,但是对于骆虎来讲,这样的伤害真正的是非常致命。
两个郎中见骆虎的脸色不太好,连忙安慰他道:“大人你已经是很幸运了,能保住一条命,就阿弥陀佛了,不过是只有一个耳朵听不见而已,何况说不定到后面还会恢复一些!”
“但愿如你们所说吧,对了,袁督师在哪里,他好点吗?”
“回禀大人,袁督师没什么大碍……”
话音未落,袁崇焕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连忙跑到骆虎的面前,高声大喊道:“骆家儿郎,告诉你一个惊天的好消息,努尔哈赤受了重伤,似乎就是那天一个重炮,把那孙子炸得不轻,说不定那家伙已经死了,这是女真人秘不发丧!”
骆虎听到这话也是兴奋地坐了起来,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雀跃不已,“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话,别说聋我一个耳朵,哪怕我都变成聋子,那也值得呀!”
他话音未落,忽然斥候来报:“袁大人,骆大人,有一个女真人的哨骑,打着白旗,跑到城墙下,射上来一封信,还请过目!”
袁崇焕和骆虎都有些纳闷,这个时候女真人还写什么信?
袁崇焕便把信接过来一看,满脸的疑惑还有些失望。
很快这封信便到了骆虎的手里查看,大意是指:“尔大明辽东经略袁督师,骆家儿郎明鉴,我努尔哈赤率军攻破城池之日,便是尔等军民,竟遭屠戮之日,宵小之徒,异想天开,我努尔哈赤,乃天授神权,断然不会死,尔等就死了那条心吧,不相信,你们就站在城头上朝这边望,我努尔哈赤就站在尔等面前,好叫你们得知,我毫发未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