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老猎户的儿子,也不想一次把事情做绝。
他每天过来这样喊,心中有个小九九,主要是想讹诈骆虎,不断的讹诈骆虎一笔钱。
真要让他惊动努尔哈赤,他也有些害怕。
毕竟他的身份是辽东汉人,而努尔哈赤最恨汉民,真要是努尔哈赤一个不痛快,一刀把他砍了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眼见这次出来的众多侍卫后面有骆虎,他的心中非常的欣喜,越发张狂的没边儿了。
“你们真不害怕,我要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全捅出来,大家弄个鱼死网破,撕破脸面,只怕是对你也不好吧,不过我无所谓,反正烂命一条!”
众多侍卫将那瞎子围了起来,正要将他一刀砍死,他竟然不说实话,不行的连忙张嘴说道:“骆家儿郎就……”
话说到半截,骆虎手中的那枚铜钱就朝着老猎户的儿子跟上咽喉射去,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家伙,竟然一下子把那老猎户的儿子撞到一边。
铜钱嗖的一声直接钉进了墙里,众侍卫看得清清楚楚,脸上非常的惊讶,忙问:“霍爷,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这家伙是侧福晋的保镖,人称霍家三虎之一的二虎,专门保护富察家的护卫。
就听他一阵冷笑,“这么快,就想杀人灭口,骆家儿郎,是你打的铜钱吧,厉害呀!”
话音一落,他用肉掌一下拍向砖墙,就见砖墙登时凹进一片,墙上掌印凸显,铜钱应声而落。
众侍卫脸上纷纷变色,自动退向两旁,闪出中间的骆虎,就见那霍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冷笑一声道:“苏克萨拉,若是二爷我没猜错的话,这枚铜钱是你打的!”
“哟,二爷,您可是抬举我了,这铜钱打那么深,我可没那功夫!”
说这话时,尽管骆虎脸上带笑,可心却已突突的跳。
“您说得也对,我要这么问,当然你不承认,那我就得换个问法了!”
话音刚落,那霍二爷如一只白猿一般,猱身而进,一记崩拳噼面而来。
骆虎故意装作脸上万分惊讶,慌乱躲过,笑问:“这就是霍二爷的办法吗?”
“你少废话!”
拳到中途,又变手刀,刷的一下向骆虎腹部砍来。
他躲得稍慢一些,就听刺拉一声,再抬头一看,那霍二爷手上残留自己衣衫的破布。
骆虎有些恼火,他知道此人来未必知道这乞丐的秘密,分明就是为难自己。
可他实在不愿把事闹大,忙跳出圈外,十分恭敬的说了声:“霍爷好功夫,厉害,厉害!”
这就等于对手认输了,可那霍二爷却冷笑一声道:“想跑,今儿非让你自个儿就现原形!”
说完就又攻了过来,这下骆虎彻底闹明白了,原来女真人大都以物易物,唯一的货币就认银子。
而自己刚才掷的是铜钱!
女真人不用铜钱的,或是暂时就没发行呢,而沉阳城汉民大都被驱逐,很少有人用铜钱。
而在皇宫,侍卫的出身都是上三旗,更没人用铜钱了。
骆虎心想糟糕,自己兜里还有上百枚钱,原来这老家伙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想到此,他明白,此人可不能留了!
骆虎杀心顿起,起先与这霍二爷两人攻守联防,已拆解百余招,打得煞是好看。
众侍卫纷纷给这俩人喝采!
“苏大人好身手!”
“霍二爷好走位!”
哗的一阵掌声响过,就听那霍二爷冷笑一声:“二爷我还没使力呢!”
骆虎一笑:“二爷功夫不得了……”
“你看我这掌吧!”
而霍二爷以为骆虎也就这俩下子,见他双拳打出,空门已露,连忙用一招自出道来无敌手,一招蛇刁手绕过对方拳锋,就取骆虎二目。
瞬间气氛陡变,有侍卫大叫道:“苏大人小心了!”
“霍二爷手下留情呀!”
众人脸上霎那间,苍白一片,任谁也不明白说好的切磋,这霍二爷怎会下如此毒手。
这本是个虚招,阴险毒辣,若是骆虎以手挡眼,那腋下必空,人的腋窝往往是痒痒肉,外人要动这两地方,人会下意识用胳膊一挡。
这完全是因为这两地方距离心肺也就一层皮,若让人用重手法打上,不死即重伤。
骆虎早想到他后招,自己也能轻易化解,偏他就想来次绝的。
蛇刁手勐插骆虎二目,他居然不闪避,砰一下被戳中,霍二爷心中一喜,又一惊。
喜得是自己这一下得手了,惊得是两手指好似插上了铁板,砰砰两下,手指一下就断了。
巨大的痛楚让他刚要下意识捂手,马上意识到一件事,一种不祥之感袭来。
砰,骆虎运掌如飞,只一掌拍得霍二爷如同断线的风筝,一下飞出去好远。
众人都惊呆了。
这……
因为骆虎这一掌在外人眼里看来,更像是推,压根儿没使什么劲儿,怎么会把个壮汉打出去老远。
骆虎也故意装作惊讶,忙手足无措的追上去,一把扶起了霍二爷。
霍二爷此时已口吐鲜血,手一下抓住骆虎前襟,咯嘣嘣响,正是铜钱,本想使最后的力气用力抓破骆虎前襟衣物,可一下被骆虎用重手法击碎其气海穴,顿时整个人如软泥一般,连话也说不出了。
“呀,霍爷,怪我,怪我,我怎么会失手呢?”
骆虎一脸慌乱,忙有几个手下忙安慰他道:“大人,拳脚无眼,这不能怪您!”
众人七手八脚把霍爷背上走了,临走之时霍爷始终用极其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反倒让骆虎极为不安。
恰这时,有几人大喊道:“那乞丐跑了,天杀得,都因为他!”
眼见那老刘头的儿子跌跌撞撞混入街市人群之中,还能去哪里寻找,这更让骆虎异常恼怒。
紧跟着,回到房间以后,田孟明也悄悄跑了过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人,这下可算是闯大祸了,这霍家不好惹!”
“那这霍家是什么来头?”
“大人,这霍家老大是努尔哈赤的贴身血盟卫,据说武功极高,是富察家送给爱新觉罗家的!”
“这可怎么办?”
骆虎一听这话,心想,这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紧接着,田孟明又对骆虎说起一件不好的消息,“大人,这霍老三是一代名医,他本来从小体弱多病,却没想到久病成医!”
骆虎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那又怎样,起先那塞思黑的尸身,他又没检查出来!”
“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人还没下葬呢,似乎又要重新检验!”
骆虎一听这话如同五雷轰顶,他沉思片刻后,一脸忧心忡忡的对他讲:“你走吧,找个机会赶紧离开,马上消失!”
“可是大人……”
“没什么可是,你要被发现,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再者每日宫外都有力夫给送进新鲜菜蔬,你变张脸混进去,也能把消息递出!”
田孟明听到这话以后,忙点了下头,“大人,那我走以后,你一定要保重啊!”
“你也一样,别看到了宫外,也万不可掉以轻心,一有风吹草动,你和蔡姑娘先走吧!”
田孟明听了这话,点了下头,道了声珍重,便赶紧离开了。
自此,在这深宫之中,骆虎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当霍家老二被抬回去后,骆虎马上就被代善叫去了。
他刚一进门,正要打千,就听代善极不耐烦的挥挥手,满脸铁青的数落他道:“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端端的你惹他作甚?”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的脚步声匆匆,人未至,骂人的话就到了,“我倒要看看这苏克萨家的奴才到底长几只眼,三头六臂不成?欺负到我富察家头上了!”
代善一听,脸上的表情就极为厌憎。
咣当一声,门被一旗装女子一脚踹开了,进来一个满脸雀斑,黑黄皮肤的女人,三角眼,蒜头鼻,却一张雷公嘴。
整个人尽管脚上踩着厚底木屐,也显得低矮,关键还站不直,整个人的脖子向前耷拉着,活像一具行走的吊死鬼。
骆虎瞬间就理解了代善,心想,人家也是不容易呀!
原来这就是代善的侧福晋,塞思黑的亲姐姐,只见她疾步走到了骆虎的面前,用一种非常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下打亮了几眼骆虎。
一阵呵呵冷笑过后,她才懒懒的说道:“我当时以为是什么金刚呢,不就是一个平常人吗?”
骆虎被他这么一问,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依着满洲人的礼节,给她行了一个礼:“奴才见过侧福晋!”
“哟,这可不敢当,原来你就是打我弟弟的人啊,你倒是很大的胆,先把我弟弟打了,然后又把我们二爷也打了,你这纯粹是跟我们复查加过不去吧!”
“回禀侧福晋奴才也是一时失手,还请原谅,今日比试,本就是花儿爷不依不饶,奴才几次跳出圈外,已经认输了,还要被他追着打,这才一不小心,出手伤了他,霍家二爷没事儿吧?”
“一不小心就把人打的,口不能言,跟个假死人一般,虽然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你厉害啊!”
侧福晋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