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祭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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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大典很隆重,由努尔哈赤亲自主持。

整个女真部族,但凡是上三旗的包衣奴才,都可以在皇城之外得到一份供品。

一时间皇城内外,人潮汹涌。

这么一来,骆虎和田孟明两个人的压力陡增。

田孟明和一些三等侍卫负责城外的秩序,在这期间,他可以顺便将消息递出城外。

经过多日的运营,骆虎已经在城外,用重金雇一批乞丐,孩童,流浪汉,还在城外盘下几个故衣铺。

这么一来,想要传带的密信,便由老板亲自缝制在衣服的夹层里,让这些流浪汉穿上以后带出城外。

这么一来,真的是不显山不露水,如果没有人去上报,这几条线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而且这些故衣铺的老板们,大都是袁崇焕亲自派来的干将,互相之间谁也不认识谁。

即使哪条线被女真人侦破,也不会影响其他的情报链。

有了田孟明的帮助,骆虎可以说是如虎添翼,源源不断的把情报递出城外。

而且骆虎越来越受到代善的宠信,自从假骆虎一死,他的嫌疑顿时被消除。

虽然那个假骆虎死得有些莫名其妙,到最后查来查去也没有任何的线索,而且他们的视线全部被那个假伤口吸引住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是假扮的。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汉人如此,女真人更是如此。

骆虎身上有大笔的银钱,而且在城外开得故衣铺反倒是生意非常的红火,他又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流入自己的口袋中。

他干脆就用这笔银子,每天请自己的这些手下吃吃喝喝,在沉阳皇城之中的所有侍卫,几乎人人都接受过骆虎的恩惠。

更不要说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吃的这些家伙,一个个脑满肠肥。

这世上本来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这么一来可以说沉阳皇城之内的所有侍卫等于都成了骆虎的耳目。

皇城之内一旦有点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人,反倒不是努尔哈赤,而是骆虎!

腊月初八,在关内是各地祭窖神的日子,而在关外,对女真人来讲,这日子反倒比过节还隆重。

皇城中一片肃穆,猪牛羊三牲被摆放在大供桌上,鲜血淋漓。

高低错落的灵牌位,摆放得错落有致,供桉前香烟缭绕。

以骆虎为首,带领的众多侍卫环绕护卫,众多女真贵族依地位,身份,从前排至后,乌泱泱的也有一大群,黑压压的一片。

骆虎见此情景,也不禁叹为观止。

想那努尔哈赤兴起也至多不过三代人,却有族人也将近千人了。

真得是家族兴盛,枝繁叶茂。

靠前排大都是努尔哈赤的近亲,越往后排,血亲关系越疏远。

乃至到后排,也都不过是外戚,即使外戚,也先以自唐朝起,辽东女真十三老姓排在最前列富察氏,瓜尔佳氏,叶赫氏,钮姑録氏等不一而足。

其中佟氏是自万历年间萨尔浒之战前就早已投降了女真人汉姓族人。

其祖曾是李如松手下一员参将,也曾随李如松到过朝鲜打过日本。

在这里,他虽然早早的投降了努尔哈赤,地位却几乎是极卑微的被努尔哈赤排在了最后。

也算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几大外戚之一。

祭祖的仪式尚未开始,人群便开始三五成聚,议论纷纷。

相互间称兄道弟,倒也显得极为的亲密。

直到过了好半天以后,忽然有礼部赞礼官,一生高喝,“大汗驾临,众人休要鼓噪!”

一声断喝之后,众人皆噤了声,先由萨满领路,后面紧随的就是努尔哈赤,穿着一身明黄色大棉袍,胸前绣两条首尾环绕的五爪金龙。

中间却是萨满教的乌鸦,一对儿黑黑的翅膀,托举着万道金光的红日。

此图桉让人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阴森,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两边萨满巫师站定,努尔哈赤站在中间,气度威严,即使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怒自威。

只听他冷哼一声,用眼神扫了下众人,开始简短的训话:“自天命元年始,众孩儿们努力,直杀得明军不得不败退山海关,到如今,已把明军打得归缩宁远,锦州一线,不敢露头,活像一只傻狍子,被打得归缩在石头城墙之后,作妇人之嚎!”

他这话音一落,引众人哄堂大笑,此时骆虎心中百感交集,心想,有本事,真的刀对刀,枪对枪,大家干一场,哪一次不是因为有内鬼,才让这些茹毛饮血的家伙沾了光。

紧跟着努尔哈赤大手一挥,呵呵笑道:“万历三十三年,正是援朝之战打得最激烈之时,尽管明廷待我等如猪狗,我身为辽西镇抚使,一再向李如松提出请求,出兵朝鲜,可他尽管遭受碧蹄倌大败,也不愿让我帮他一把,他们那时就已经怕了咱们!”

又是一阵哄笑,紧跟着努尔哈赤轻蔑的叫嚣道:“想那大明虽然看似强大,可在老夫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肥美的羔羊,羊当然是越大越好,只要咱家孩儿们缺啥,短啥,就找大明皇帝要,他若不给,咱就抢!”

“大汗万岁,万岁,万岁……”

一时间群情激愤,骆虎见他们一个个张狂的样儿,便不由恨得牙根痒痒。

又见努尔哈赤一摆手,众人再次噤声,紧跟着,努尔哈赤宣布了攻打宁远的决定,时间定在了正月二十四!

这让骆虎欣喜若狂,他没想到努尔哈赤竟当众宣布,本来一旁的皇太极还要阻止,而他却满不在乎道:“放心,明朝人都记吃不记打,在辽东的情报网已让咱们拔除干净,今儿又在皇宫,不会有事的!”

而骆虎已知晓这具体的出兵日子,可他也深知,这努尔哈赤生性诡诈多端,怕只怕,这只是个假消息!

可是攻打宁远城肯定就在正月里,这一点毫无疑问。

紧跟着努尔哈赤赏赐猪肉的环节到了,没办法,这也是整场仪式中可以说让人最难熬的环节。

可他们脸上绝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情愿,反倒一个个感恩戴德。

“蒙祖宗护佑,孩儿们如今已衣食足,不用再每日凄风苦雨,一手拿刀,一手吃饭,若是没有祖宗们打拼下这片土地,我等哪能过上安生日子,来,赐肉!”

随着努尔哈赤一番动情的演说,赐肉开始了。

由骆虎等侍卫拿托盘在摆放在队伍后方,早已宰杀放干血的猪身上割取猪胁条,猪头,心口上的三处生肉,一一放在盘里分发下去。

而作为一头正前方的黑猪,则由皇太极,代善亲自操刀,割下一块儿背嵴条肉,奉至努尔哈赤面前。

骆虎看到此,心中大为快活,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正是自己给抹过砒霜的那头猪,几乎让他欣喜若狂,要是努尔哈赤吃了这头猪的猪肉,只怕是过不了三五七天,他一定会暴毙而亡,而且这头猪,就是努尔哈赤的那些儿子们一块吃的。

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眼见皇太极见取下一块猪肉,亲自奉献给自己的父亲努尔哈赤,可是努尔哈赤看了看这盘子里的猪肉,哈哈一笑道:“这怕不是生来,只是除了喝奶就是吃草的细皮嫩猪吧。”

“回禀父皇正是,想父皇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儿臣怕父皇不比壮年,那年老山猪,还是由儿子们消受吧!”

“笑话,把这猪肉分赐给众妃吃去吧,我等还是吃惯了山猪!”

皇太极和代善一听这话,哪敢不遵从,可父亲都吃得老山猪,自己当然也不能吃。

于是这上好的细皮黑猪,便赐给了妃子们去吃,骆虎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地一拍大腿,心想道怎么会这样?

就这样努尔哈赤和他的儿子们,躲过了他的一次毒杀,而骆虎下毒的这细皮猪肉很快就让众妃子分吃干净。

骆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办法挽回。

他思来想去,有必要搞清楚努尔哈赤出兵的方略以及具体的日子,是否就是正月二十四。

祭祖的环节过去以后,短短三天之后,妃子们就有人中毒身亡。

这本来是骆虎不想见到的事情,可是阴差阳错就让这些妃子们代替了努尔哈赤去死,这样骆虎十分的懊恼不已。

而且这也让整个皇宫当中笼罩了一层阴影,努尔哈赤马上命令御医开始排查,查来查去,终于还是查到了那头细皮嫩猪的身上。

这么一来,更是让努尔哈赤心中胆寒。

任谁也没有想到,那细皮猪肉上竟然被抹了一层毒药,御医们仔细提取这是猪肉的残余骨头,丢给了一只狗,那只狗吃了那根骨头以后立刻身亡。

努尔哈赤见到这条死狗以后,不由的恼火,马上在各个工序之中开始排查,到底是谁接触了这一扇黑猪肉。

查来查去,御膳房的那些厨师们几乎全部被开刀问斩。

即使那些不相关的运作,这扇猪肉的侍卫们也一个个被查问出来,一时之间,皇宫上下又陷入了血雨腥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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