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虎想出趟宫,可是却一直苦于没有任何机会。
每天他就得必须安排所有的侍卫,贴身保护代善的人身安全,除此之外,还得安排那些二等侍卫,三等侍卫,到各宫当值。
事无巨细,非常的烦杂,由于后金皇宫当中并没有太监宦官这一类人物,侍卫便不得不把太监打扫的活计一并揽了下来。
当然这也只是那些三等侍卫才去做的事情。
在这期间,骆虎可没少整这塞思黑,他知道这家伙一旦有空就会时常监视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不得不不停的给他安排一些繁重的活计,让他一直处于忙碌之中,无法监视到自己。
这样塞思黑十分的恼火,跑到了自己姐姐代善的侧福晋那里告状。
天长日久,虽然侧室知道代善的脾气,根本不敢过问这侍卫的事情,也不敢向代善一再的要求,可是碍于自己弟弟不断的请求,她也不得不几次出面向代善请求,不要给他安排太累的活计。
而代善过分的宠爱骆虎,他也明白,这明显就是。骆虎整治这塞斯黑所幸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儿不理。
这样叫塞思黑真得是有冤无处告。
如此一来,骆虎也算是拔除了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
可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让他十分的为难。
到底该怎样才能够出一趟宫城,一方面自己把这两天收集来的消息告诉田孟明,好让他传达到宁远城袁崇焕,那里,另外一方面也想尽一切办法告诉熊廷弼是被人出卖的。
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除奸,让田孟明小心着老刘头猎户的父子俩。
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宫城里,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心里一直没谱。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机会来了。
原来这女真人向来有一个习俗,每逢年底便会吃生肉。
这是女真人祭祖环节当中的一个重要仪式,所供选的黑猪,必须得有专人挑选。
而且,还得经过萨满的加持,一旦被挑中以后,就会被选派入宫中,被屠宰掉,而且压根就不做任何处理。
猪头被供奉在祖先灵位之前,除了内脏不生吃以外,猪的其他部位几乎被众多女真贵族子弟分而食之。
这种习俗实在是要命,直到入关之后,满清才改为将猪肉煮熟了,分而食之。
而且在这过程当中根本不加任何左料,连盐都不放。
此环节十分的重要,而且必须有努尔哈赤亲自主持,每年都是如此。
尽管每年都有人,因为吃了生猪肉,上吐下泻,甚至还因此腹泻不止,直到脱水而死。
但是努尔哈赤的性格非常的犟,如此倔强的性格,着实让女真人受了不少的罪。
可这采购黑猪的事情,便落到了侍卫的头上。
不能不说努尔哈赤还是十分体恤百姓的,并没有强征暴敛,而是公平买卖。
绝对不会敢处伤害女真部族的事情,本着公平买卖的原则,特别有书记官跟随侍卫们,出门买猪。
这是一件大事,本着慎之又慎,萨满巫师也随行,骆虎率领众侍卫,紧随其后。
其实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力气活都是下面的侍卫去干,自己只不过是跟着跑一趟。
这对于别的侍卫来讲是一个肥差,可以趁此机会和农户压价。
到时候这其中的差额,便落入了他们的兜里,完全可以中饱私囊。
骆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假装没看见,而他手下这些老侍卫们见上司不管,个个更是心花怒放。
骆虎也明白这些家伙即使手里有了钱,也存不下,倾刻间,转手就去了赌坊,青楼,等于这银子只在这些人手里过了一遍,还没等捂热就转手给了他人。
骆虎便对这几人讲:“咱是这样,你们怎样,我不管,别耽搁了晚上上哨,我有点事,两时辰后,还在棋盘街会合!”
那几人正巴不得呢,连声称好,骆虎和萨满巫师告了个假,便离开了!
他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匆忙去往老刘头兽皮行,哪知刚拐了个街角,马上就被一个乞丐拦住。
骆虎十分的恼火,忙把身上的碎银全掏出来塞给那乞丐,刚要走,却又被拉住。
他正要发怒,就听那乞丐说话了,“你快随我来!”
骆虎一听这话,马上就傻了,这分明就是蔡姑娘。
当即不由分说,他被蔡姑娘抓着衣角,来到了一处死胡同里,那蔡姑娘忙脱去破衣,摘下头套,一头漂逸的黑发如瀑散落。
再看那蔡姑娘,虽有一头乌黑长发,脸上却皱皱巴巴,满脸皱纹,分明就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婆。
偏这老太婆还身姿窈窕,声音年轻,委实诡异的很。
可骆虎心中明白,这的确就是蔡姑娘,她的易容术已极是高明,哪怕熟人之间也难辨清。
“你怎么会在这儿?”
骆虎已感到大事不妙,惊异的问道。
“一言难尽,你先听我讲,老刘头死了,鞑子已在兽皮行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上门了,你千万不能去!”
骆虎听了这话惊呆了,可他一想也不对,忙问:“可并没人为难我呀,对了,其它人呢?”
蔡姑娘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没流下来,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明白。
原来,老刘头猎户的儿子,的确是叛变了。
他跑去报官,言明骆虎已混入皇城之中。
起先,女真人也懒得理,因为总有汉人有点风吹草动便来报官,而这大部分的线索几乎都是子虚乌有,捕风捉影。
一来二去,也就让女真人疲了,反倒对老刘头猎户儿子提供的线索,反倒不以为意。
直到他拿出骆虎的血衣,以及锦衣卫腰牌,这才让女真人如临大敌,连忙追问。
可这时,那家伙反倒摆起了谱,让女真人再三问起也不说,这下女真人明白了,人家这是摆明要赏银。
他们依着缉事司规矩,给了五两银子,却没想到这家伙连看都不看,冷冷一笑。
可接待他的缉事司司长品级不高,五两银子以上,他必须上报,时值马上要到祭祖之重大节日。
皇宫内外,所有的女真贵族,奴仆几乎都忙成一团。
再加上女真人正准备攻打宁远城,一切都在紧张备战之中,一时之间,奏报发上去,也无人顾及。
话说这老刘头的儿子一回来以后,田孟明就察觉此事,混乱之中,老刘头被他儿子误杀。
而这家伙此时已丧心病狂,非要把所有事情全向缉事司抖落出来,田孟明赶在这之前,想把他杀了,可这家伙实在贼得很,只是被田孟明射瞎了眼,逃入山林中,生死不知。
可这事情终究报了上去,立刻引起努尔哈赤暴怒,马上下严令追查下去,可也只是追查到蔡神医。
蔡神医,已经喝了毒药自杀了,线索到了他这里便已经算是断了。
田孟明,蔡姑娘寄居在一个辽东汉人农户家里,两个人扮作假夫妻,谎称是来到沉阳城里寻亲戚,结果亲戚却已经不知道搬往哪里,恰恰这辽东汉人也是颠沛流离,面对如此相同的命运,她们非常的感同身受。
便将这两个人收留了下来,压根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正是女真人苦寻而不得的人犯。
恰逢努尔哈赤知道这事后,一方面在皇城中仔细排查,暗访,他知道骆虎武艺高强,只能力求不打草惊蛇。
此事也只有几个阿哥,贝勒爷知晓,其余人一概不知。
与此同时,却在城外近乎挨家挨户排查,蔡姑娘与田孟明为了不连累那农户,两人只能易容扮作乞丐。
今日,努尔哈赤破天荒的让侍卫们全部出来采购黑猪,实则也是张网等待。
蔡姑娘眼见骆虎要去往兽皮行,赶紧连忙拉住,这才让他躲过这场大难。
两个人顾不上亲亲我我,骆虎急冲冲的把女真人准备攻打宁远的消息告诉了蔡姑娘。
话音刚落,就听到胡同口有动静,两人连忙噤声,再看来人非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田孟明。
骆虎本要迎上去,就见他做了个古怪的手势,向上一指。
除了蔡姑娘不会轻功,他们两人都会,一下跃上房顶,只余蔡姑娘一人。
刚上了房顶,就见一人急冲冲跑过来,正是塞思黑!
他一见只有蔡姑娘一人,便有些恼火的问:“老不死的,刚才和你一块儿跑来的那人呢?”
蔡姑娘故意站直了身形,忽的扭过身来,声音十分清脆的答道:“他们在那儿!”
她故意朝房顶上一指,再看那塞思黑满脸疑惑的朝骆虎望去,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支袖箭直接射进了塞斯黑的梗嗓咽喉让其无法发出声来,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满脸的惊慌与害怕,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头一歪便不动了。
旁边的田孟明一看叫道:“大人糟了,这到底是谁啊?无缘无故弄死个人肯定会追查的。”
“这是那塞斯黑,当今贝勒王爷侧福晋的弟弟,正是我的死对头,杀了他也好,只不过他死了事情怕是有些麻烦,毕竟他是跟着我出来的。”
骆虎不无担忧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