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地上,躺着几具被打成血葫芦的尸体,早已经冻僵了。
一个女真人把脑后的辫子,得意的一甩,似乎那就是他们的优势,是他们高高在上的优势。
拿着鞭子,指着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冷冷地威胁道:“我对你们讲,不要试图逃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人群中一阵季动传来,骆虎和田孟明在旁边看得清楚,其中就有昨天刚跟他说过话的那个少年。
此刻那少年的尸体,始终有一只手指向了天空,死不瞑目。
骆虎心潮难平!
他实在是想不通,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自己都不团结对外,反倒有人在行动前偷悄悄的告密。
幸亏自己躲得快,即使是田孟明,腿上不小心中了一箭,因为在冰天雪地中,伤口很快就干涸,没留下血迹。
紧跟着那女真人又呵呵冷笑:“看见老子这根儿辫子没有,我劝你们想开点儿,早点剃发,一个月以前我和你们一样,早点儿想开点,就用不着受这罪了!”
原来这是一个假女真人,怪不得汉话说的如此的流利。
人群中忽然有一人暴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丝不得毁坏,老子不像你,卑躬屈膝给奴当狗!”
这一声呐喊极响亮,让那假女真人,十分的气急败坏,连声喝问:“谁,到底是谁,有种站出来?”
“我!”
骆虎朗声答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说出我的名字来吓死你!”
那假女真人,和其他几个叛变的汉人,互相一对眼,急忙急匆匆的过来,站在骆虎身前,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犹疑地问:“兄弟,身子板可以嘛,可知这年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小心白瞎了你这副好身子板!”
骆虎早已经抓了一把石子儿扣在手里,暗中使劲,两膀一较劲儿卡的一声,铁链已经被震断。
但是这些女真人并不知道,因为骆虎用的是内劲,他们见了他,长得十分的健壮,便有些怀疑的问:“你到底是谁?”
“那你可听好了!”
骆虎说这话的时候,勐的一跺脚,卡啦一声铁链断裂的声音,吓得这群女真人脸色苍白,纷纷拔出了刀剑,就听骆虎大喝一声:“我就是骆家儿郎,你们汉奸的祖宗李永芳,就是死在老子的手上,问你一句,你们怕还是不怕?”
骆家儿郎四个字就好似一道闪电,让这群假女真人纷纷提刀砍来,可是已经迟了。
就见骆虎手一撒,跑过来的两个人当先就被石子透胸射穿,带出了一团红艳的血雾。
骆虎根本不等那人死绝,顺手就把刀夺了过来,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手起刀落,便将这些汉奸一一砍死。
人群中爆发了骚乱,纷纷有人大喊道:“骆家儿郎快救我!”
他回身就先把田孟明的脚镣,铁铐砍断,紧跟着又一连砍断几个人的铁铐,脚镣。
而这些人一获自由以后,又赶紧拿上地上的刀,把其余人铁链砍断。
马上这边的动静就被旁边的女真人看到,十几个女真人便驱马赶来,骆虎冲上前去,眼见那女真人,挥舞着狼牙棒,挟带着劲风袭来。
骆虎低头躲过,手上的刀却把那女真人的马腿砍断,扑通一下,那人连人带马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一片银亮的刀光从他眼前闪过,带辫子的人头已被高高的抛起。
骆虎真的就好似一头勐虎,如入羊群之中,左砍右杀,旁边的田孟明,也夺过来一匹马,加入了战团。
不消片刻,冲过来的十几个女真人,便被他二人砍死大半,剩下的几个人刚想掉头就跑,被骆虎一刀掷去,斩于马下一个。
可是其余人的嘴是捂不上的。
“不好了,大明的锦衣卫来了……”
铛铛铛一声声,紧锣声响,女真人马上都被惊动了,任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大后方,居然还有大明的锦衣卫偷偷的潜了进来。
此时城内的驻军人马也被惊动了,城头上的守军,纷纷朝这边射箭。
可是,修建城墙的几千大明的俘虏,一听到是自己的母国,锦衣卫来了,一个个怎能不兴奋?
很快,暴乱如同瘟疫一般传染开来,那些女真人自顾不暇,很快就被暴怒的人群撕成了碎片。
人有时候,就缺乏那一瞬间的勇气,一旦迈出那一步,真的又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骆虎冲进人群之中,专捡那些能打的女真人,上去手起刀落,专门收割这些带辫子的人头。
所过之处,叮叮当当数声,把这些劳工的铁链全部砍断,这么一来,可算是如虎添翼。
即使赶来的女真人看守再多,很快就被这些愤怒的人群淹没,有刀的就用刀砍,没刀的就用手中刚刚被砍断的铁链砸,瞬间就让这些女真人死于非命。
终于轮到他们惨叫声四起,城中的兵马被惊动了。
可是暴怒的人群,马上就冲进沉阳城之中,他们好多从前都是明军,杀起人来那是手到擒来。
多日被压抑的怒火,如同被压迫在地底深处的火焰,瞬间冲天而起!
只要见到脑后有辫子的人,便上去,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砍。
为了解恨,非把这些女真人剁成肉酱。
骆虎和田孟明,冲进城内,马上就去找那老刘头,依稀记得只在皇城的附近,刚刚跑了没几步,便被人一把拽到了窄巷之中。
这才反应过来,一看是老刘头。
周围的喊杀声四起,愤怒的人群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见到带辫子的人就杀。
一时间顾不上多话,老刘头拉着骆虎和田孟明便跑到了他的铺子里,马上挂上了木板,赶紧关门停业。
骚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努尔哈赤派大军平定了。
即使如此,这样让努尔哈赤损失不小,城中的那些女真人,几乎被砍杀了个七七八八,吓得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无论努尔哈赤怎样命令,也不敢迁进沉阳城内住。
过了小半天以后,也一直等到了天黑时分,周围的喊杀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幸亏老刘头的铺子被安置在了皇城的附近,这里是重点保卫的区域,是女真人重点防卫的地方。
骆虎,田孟明,老刘头,还有老刘头的儿子,四个人一见面以后,互相之间把情形说了一下,这才明白,都各自遭遇了什么。
几个人惊魂未定,骆虎便问:“这可有地下室!”
“有,因为经营毛皮就必须得有地下仓库,说起来你二人也来着了,这地下室建造的非常的隐蔽,我还在后方,多挖了一间地下室,你们便躲在那里,等到我二人弄上两个假发以后,你们带上再出来!”
老刘头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开门,开门,奉大汗之命,前来搜查,胆敢耽阁,必杀无赦!”
老刘头一脸惊慌,连忙命自己的儿子带上骆虎和田孟明去往那个地下室,赶紧躲藏了起来。
他们一行三人连忙跑到地下室,这才发现到处都是兽皮。
“两位大人这都是揉好的毛皮,你们赶紧随我朝里间来!”
里面这座新开的地下室,就在隔壁,还没来得及修好,这里的毛皮,也都是刚刚被宰杀不久,被剥下来,泡在碱水之中,这是毛皮揉洗的第一道工序,碱水味和血腥味,还有一股澹澹的呛人的石灰,实在是让他们睁不开眼。
可是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及这些了,他二人刚进去,门立刻被关上,外面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骆虎紧紧的趴在门边,仔细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说话声,两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而田孟明那握刀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此时就听外面的说话声响起。
“这个铺子就你们两个人吗?”
“回禀二为军爷,是的,这铺子就我们爷俩二人打理!”
“你们也是女真人?”
“回禀大人,是的!”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骆虎就听到外面有人拿刀,正在尝试着敲击墙面。
他脸色大惊,连忙给田孟明使手势,几个人连忙将墙角堆积的大量毛皮,堵在了门上。
骆虎和田孟明只是期望着,这家伙,能快点检查完。
门外的这个女真人,检查得十分细致,而且也非常聪明,边用刀把敲击墙面,边问老刘头。
“既然你们是女真人,那你爷俩是在哪个旗?”
“回禀大人,我们爷俩是正红旗下!”
“归哪个固山额真,牛录是谁?”
老刘头也一一作出了答复,门内的骆虎,冷汗就下来了。
说实话这些事,他从来也没有告诉过老刘头,也幸亏对方和女真人杂居在一起好几十年,不然这些问题,非得问的老刘头,哑口无言。
你就现编也来不及!
好在老刘头回答的极为顺利,一点吭哧也不打,几乎是即问即答,这才慢慢打消了这个家伙的疑虑。
门外的这个女真人笑了笑,“不错嘛,回答的都对!”
笃笃几声,刚好就敲击在门上,骆虎赶紧在门内,用一堆毛皮紧紧的顶在门上,希望这声音,让外面的人听起来不至于那么空洞。
可是骆虎不知道,这样到底能不能瞒过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