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龙,潘虎的大营布置得纷乱一片,毫无章法。
几头年老的大象居然被安置在整个大营的后门,周围扎了一圈篱笆就充当了寨墙。
仅在营地周围布设了一圈暗桩,陷阱,正营门设置了几道绊马索,拒马桩,除此之外再没了。
骆虎带人悄悄潜伏至营地周围深草从中,此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绕营周围一圈到处是焦黑一片。
原来营地周围草木俱被放火烧尽,骆虎心想,这两家伙也不傻,怕附近深草从中藏人,利于潜伏,把这周围草木烧尽。
可这么一来,骆虎一行人只能远远离开大营潜藏,已不敢再往近靠了。
一阵秋风起,吹散了南国暑气,稍许有些凉意,这让自京城而来骆虎一行北方人稍稍好受些。
“这鬼天儿,捱这么晚了,才有丝凉风!”
朱家臣等人此时已汗流浃背,本想要脱下这厚重的黑直缀,却被骆虎斜了一眼,顿时不敢再脱。
四川的天气,说阴不阴,说晴不晴,乍湿还干,很少见明郎郎的日头出来。
时近秋日,却依然闷热潮湿,好几天,骆虎一行人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渍透。
一片月光的清辉洒下,照得周围草木以及远处的营地一片惨白。
骆虎既年轻,又果毅,冷峻的脸上,眼神始终透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向大营那边看去。
一阵风吹过,骆虎手下的十几个弟兄们顿时感到一阵惬意,这身上一直被这浸透汗水的衣服腻在身上,燠热异常,别提多难受了。
可忽然远处大营一片骚动,有几头年老的大象顿时躁动不安,巨大带有一身污泥,本来半跪的几头老象,蹭一下站了起来,卷起长鼻,头朝骆虎等人方向不住的长鸣。
大象的叫声声震于野,露出了长长森白的獠牙,就见那大象的头不住的朝这边点头,两蒲扇一般大的耳朵不住的忽张。
朱家臣愣了,忙想问骆虎,却见他也一脸困惑,忽然他抓起一捻土往空中一扬,却见那黄土往大营方向飘去。
“不好,这大猪长鼻子真灵,一定是风把咱们身上的气味儿吹过去了,赶紧换地方!”
骆虎一声令下,马上转移,与此同时大营那头儿乱纷纷一片,如开了锅一般,立时营门大开,出来一百多倮猡兵向这头冲了过来。
亏得骆虎一行人转移得早,不然非得被发现,就见这群人在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徘回不定。
原来他们也怕死,面对一人多高,密密的草从无人敢进,便向草从中射了十几支火箭。
好在下午时分下了阵小雨,这火也只烧了一小片,并没引起大火。
却引来一阵青白色的烟朝他们袭来,呛得他们赶紧跑开,拿着长枪,四处拨打了下草丛,便都离开了。
其中一个一脸黝黑的倮猡族兵士,身上还穿着青黑色的藤甲,跑到一棵大树边,解开裤子小解。
显然他的同伴们并没等他,和他打声招呼,各自归队回营了。
这个时候骆虎户朝朱家臣一使眼色,他已经完全会意,蹑手蹑脚走到了这家伙的身后。
不能不佩服倮猡族人的听觉,朱家臣走到离这人还有一丈时,只不过他脚下踩到了一棵枯树枝,发出了卡巴一声。
这家伙回身就是一个飞刀向着朱家臣的方向射来。
这是让朱家臣没有想到的事情,距离太短,也料想不到,眼见劲风扑面,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当的一声脆响,那飞刀被一颗石子打落了,火星四溅。
那个倮猡族士兵刚要大喊,突然噗的一声,一颗石子打进他的嘴里,正好堵住他的嗓子眼儿,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呜声。
这两颗石子儿正是骆虎所发,他就怕朱家臣失了手,反倒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候朱家臣也反应过来了,上前一个虎扑,把这个倮猡族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再也动弹不得。
刚才若不是骆虎那一下,只怕是顿时他就没命了,光是让他想想就非常后怕,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大人,多谢救命之恩!”
朱家臣赶紧跪下给骆虎磕了个头,而骆虎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澹澹的说了一句,“你也太不小心了!”
瞬间让朱家臣羞惭满面!
总算是成功的抓了个舌头回来,骆虎仔细瞧了瞧这个家伙,浑身上下穿的这种青黑色的藤甲,看上去十分的干枯却很坚韧,在月光下泛着一丝清幽的黑光。
这家伙年龄看上去也不算太大,最多也就是十七八岁,山里人都长得老面,尤其是倮猡族人,常年在深山里生活。
倮猡人,似乎都是一个德性,浑身上下泛着一种栗黑,手脚分外坚韧,长大,骨节宽大发白。
就见这少年的眼中十分的纯净,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们的恶行,你几乎都会被他们骗了。
骆虎转过头看向那个女子问,“你会说他们的话吗?”
此时这女子再次见到倮猡族人,早已浑身哆嗦,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咬紧了嘴唇,拼命的点了点头。
“那好,去和他说,只要他不大声叫喊,老实点儿,老子就留他一命!”
那女子走到这人近前,神色阴狠,对那人转述了骆虎的话,那人吱吱呜呜,眼神之中满满都是求生的欲望。
骆虎便命人把他嘴松开,那人马上跪在地上死命磕头,不住的向他求饶,神色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可是骆虎不为所动,冷冷的问道:“潘龙,潘虎两兄弟到底在哪做营帐?”
那人一脸懵圈,看向那女子,等到那女人把话对他翻译过来,他急忙叽里咕噜一番急促的话语,满脸都变得苍白。
“他说,这两兄弟并不在营帐中,而是在汉家女奴帐篷里,寻欢作乐!”
那女子说这话时,满脸愤恨,骆虎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就是潘龙潘虎正带蹂躏着掳来的汉民百姓女子。
此话一说,骆虎和他的弟兄们非常的恼怒,尤其是朱家臣,正是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几乎大声骂道:“咱们的大明成什么了,女真人也就罢了,连着野蛮人也骑到咱们的头上来了!”
“除此之外,我看你们带着火枪,你们哪来的火药?又存放在哪里?”
骆虎紧跟着问,那人便紧着回答,于是骆虎便在这人的交待下,在这泥地上画了一个大营的草图。
原来这潘龙潘虎,手下也只不过有两万人马,大部分都是投降的明军,真正的倮猡族人,少之又少。
而且这两个家伙,压根儿也不会行兵打仗,把一个大营布置的十分的散乱。
只是靠近这核心区域,这两兄弟所在的中军大帐才岗哨森严,外围有一圈大象,围绕成一个圆圈,几乎把这两兄弟,还有他们的亲兵侍卫,牢牢的保护住。
找到这两个人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绕过大象。
骆虎就看着这地上的大营草图,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于是,他就定下了计划。
……
已是深夜时分。
月上东山,天地间一片银白,冷冷清清。
草叶子上不满了晶亮的露珠,却忽然被一个人的大脚碰落,正是那个少年。
几乎所有的倮猡族人,都愿意赤着脚,即使走在泥浆里,布有尖石的石坡地上,也毫不在乎。
此时此刻,这个俘虏依然还是穿着他的藤甲,慢吞吞的向大营走去,边走还边来回低头向两边看去,神色非常的犹疑。
此时他的同伴已经出来寻找他,远远的看到他这样子,十分恼怒,叽里咕噜一番话,不知道说着什么。
可是让他们诧异的是,眼前这人自顾自的往前走,而对刚才自己问他的话一句也不答。
这样这两个人非常的恼火,转而继续大声,对他呵斥着什么,可是他们的同伴还是径直往前走,一直低着头。
也快要到了近前时,他们才惊讶的发现,来人就根本不是他们的同伴,他们的同伴没有这么高。
他们立刻反应过来了,刚要出身大喊,这个陌生人忽然动手了。
就见他如同一头猎豹,瞬间就到了他们的身前,只是亮光一闪,刀如秋水,惊鸿一现,血箭喷起,人头已飞落。
骆虎看也不看他们,直接到了营门前。
一路行来,他已经连杀十几个人,自己的手下全部换上了倮猡族人士兵的藤甲。
这身行头有一个好处,不光是分外的轻,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竹斗笠,远远看去,很难分辨本人的面目。
于是骆虎大摇大摆带着这十几个手下,来到了西边大营门门口,此处防守最为松懈,因为这里有很多兵营。
骆虎之所以选择从这里进入大营,完全是因为进入大营后,行不了几步,就是火药库。
到了大营门口,马上就有两个士兵拦住了他们,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骆虎将脸转向那女子,问:“他们说什么?”
“他们在问你口令,你只需回答赛亨巴斯黑!”
骆虎忙对这两个士兵说出这句话说来也怪这两个人立刻就给他放了心,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