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扛着火枪的倮猡族兵,听到草丛中一阵虫鸣,这是蟋蟀的叫声。
单从这蟋蟀叫声,就能够判断出来,蟋蟀叫得雄壮有力,他立刻喜形于色,便蹑手蹑脚来到草丛中,四处查看。
偏偏这蟋蟀叫声忽然就停下来了,霎时间让他脸上一脸茫然,不由得让他有些失望,恼怒,气的他用那赤脚拨了一下那草丛,就要转身离开。
“吱,吱,吱……”
蟋蟀的叫声再一次响起,他连忙回过头来,忙想要再去捕捉。
月光下就见那青绿色的大头蟋蟀,极为的健壮,正是有名的铁头将军种,他一见心花怒放。
铁头将军只是蟋蟀的一种名称,属于中上等的蟋蟀,鸣叫声十分的响亮,稍加以训练,就十分厉害了。
像这种货色,完全可以向潘龙潘虎两兄弟讨到十两银子的封赏。
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的老倮猡人,简直就是天价了。
就凭这十两银子,足够他大鱼大肉好几年了。
他怎能不动心?
要是会经营的话,就能够买到几亩上好的水田,当个小地主都不成问题。
可以说眼前这个虫子就是它改变命运的机会,他怎能不动心?
他一下子神情贯注,紧盯着那蟋蟀想要逃去的方向,急忙向前一扑,手赶紧一捂,却发现手中空空,再一看那吸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向前跳了一大截儿。
这让他非常的恼火,连忙放下肩上火枪,卸下了枪的重量,这一次他扑的又远了一截儿。
可惜就差那么一下,已经摸到蟋蟀腿儿了,那蟋蟀噗的向前一扑,扑到了深草当中。
这一次蟋蟀跳得不算远,眼见富贵的机会,近在眼前,他连忙再一次扑了过去。
这一下他总算扑住了,就听那蟋蟀在他的手心里不住的鸣叫,使劲儿的折腾,长着厚厚老茧的手都被他咬疼了。
可他心中是多么欣喜呀,如此的有力,别说十两银子了,就是潘龙潘虎两兄弟再赏给他二十两银子,也完全可能。
正在他欣喜之时,忽然发现蟋蟀腿上绑着一条细细的线,心中还在想,莫非这蟋蟀早就有了主人。
他正要顺着那线,去找寻,勐然觉得肩膀被人一拍,刚要转头,就觉得腮帮被人端住,曾的一下向后一扭,卡察一声,颈椎骨错断,尸体扑通一下,栽倒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人正是骆虎,他连看都没看这人,忙着抬头四下观察,见周围寂静一片,连忙将尸体小心的拖到草丛当中,抓了几把烂草覆盖住。
这已经是让他用蟋蟀杀得第三个人了,忙把那铁头将军,从这家伙的手里一抠,却发现早被这人捏烂。
气得骆虎狠狠一脚踢到那尸体上,就在这时,一人多高的草丛外,忽然响起了两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心想坏了。
原来这家伙的火枪被随意的丢在路边,好巧不巧被另外两个人赶到,忙跑过来举着火把察看,满脸的犹疑。
可是他们并没有鸣枪,而是叽里咕噜不知道在那里说着什么。
骆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一定是他们以为,失踪的这个人一定是去逮蟋蟀去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晃晃附近的草从,立刻让这两个人的目光向这边看来。
这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脸上神色为之轻松,显然骆虎的猜测没错。
其中一个人在外面放哨,另外一个,朝着骆虎走来。
这家伙来到草丛中,却发现空无一人,忽然低头一看,他同伴的赤脚露在草丛外面。
连忙上前拨开浮草,这才发现自己的同伴整个人趴在地上,背部向着他,脑袋也完全转了过来,一对儿充血的血红的眼,吓得他刚要大叫,忽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
草丛外面等待的那个人,显然有些急了,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就见那火把依然在草丛那儿举着,没有任何反应。
刚要走过来,忽然一点寒星闪现,就觉得脖子下面一凉,一支精巧的弩箭,射穿了他的脖子,顿时瘫软在地上。
出来的是骆虎,他把那两支火把用脚踩灭,将五支火枪背在肩上,就在这时,周围的十个人也被他的手下全部杀死了。
一行人去往了大营,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近,这一帐篷里还有十五个人,谁知道还有没有火枪,他们也不敢怠慢。
只能是小心谨慎,还是由骆虎打头儿,悄悄的来到帐篷边,透过门缝往里观瞧,就见里面有一群赤着身体的男人,在那里排队等着折磨那女子。
那女子近乎于绝望的脸孔,忽然一扭脸,透过门缝居然看到自己,那眼神,显得那么的绝望。
那眼神中已经了无生机!
如此让人心酸的一幕,让骆虎也感到无奈,眼神越过她,看那帐篷边上的火枪,却见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光着身体抱着一支火枪,脸上因为兴奋,和刚才的满足,满脸猥琐笑容,火光映照着他红彤彤的脸。
原来这整个帐篷里,骆虎四下打探一遍,再没有第二支火枪了。
他便抬手发镖打死了那个半大的孩子,向自己身边的弟兄们一点头。
这些人早已于等的不耐烦了,一个个如狼似虎,怀着刻骨的仇恨,进去七里卡察,顿时血光飞溅,尸体倒下了一地。
瞬间空气中,浮现着一层浓浓的血腥味儿,骆虎这才阴沉着脸走进了帐篷内。
也不知道是自己手下弟兄们的疏忽,还是他们心中不落忍,就没人动手砍死这个女子。
此时这个女孩已经完全失去了羞怯,眼神痴呆着望着帐篷顶。
在大明王朝,一个女人要是失去了贞洁,就等于完全要了她的命!
更何况她今天晚上遭遇如此悲惨的事情,已经是生不如死。
骆虎看了看地上的这个女子,居然还活着,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我刚才说什么你们没听见吗?”
“大人,她也实在是可怜,放过她吧!”
显然朱家臣一眼就对这个女孩有了好感,心中不落忍,这才抗命不尊,骆虎斜的瞟了他一眼,笑问:“你想娶她吗?”
“这……”
朱家臣一下子默然无语。
骆虎用阴冷的眼神扫向了其它的人,眼见他们一个个低下头去,鼻子里面轻哼一声:“咱们弟兄几个谁也别骗谁,肯定没人愿意要她,可惜她人样子长得好,给她个痛快吧!”
“不要……”
那女人终于说话了,满是泪痕的脸上,眼神凄楚,却没有丝毫乞求的神情。
骆虎笑了,“莫非你还想活,姑娘,听我良言一句劝,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要是屈辱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真就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何苦来着,余生都要活在别人的白眼,轻视之下!”
“我不是不想死,我想为我父母报仇!”
“你父母是谁?又为谁所杀,我完全可以替你报仇,你就放心去吧!”
“我父亲是龙泉知县周邦泰,我的一家人,连同父母,弟弟,哥哥已经俱被潘龙,潘虎剥了皮,吊在他们的中军大帐里,只怕是此刻,也早已被贼人吃得只剩下了骨头!”
说到这话时,这女子满脸扭曲,眼睛因为充血而赤红一片,杂乱的黑色长发披散在柔肩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怮哭不绝。
如此凄惨的哭声,也让骆虎心中不落忍,他便耐下性子问道:“是这样,我们也放心不下你,这年头人心隔肚皮,那你的意思是想跟着我们,亲眼见到我们为你的父母报了仇,再决定去留?”
“我死志已绝,在这人世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将军你也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们添乱,之所以活着,是明白,如果没有我引导你们,压根儿就混不进去!”
“笑话,为什么?”
“因为你们就不会他们说的话,就算你们混入大营,想要靠近潘龙潘虎所在的帐篷还有三道关卡,没有口令,你们别想进去,更何况你们也不会他们说的话!”
“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口令,只需杀进去就行了!”
骆虎说到这里时已经有些烦了,对旁边的一个人一使眼色,那个锦衣卫正要拿刀砍一下这女子的头时,那女人马上告给他一个惊天的秘密。
“将军大人,守卫潘龙潘虎的营帐不是人!”
“笑话,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是战象,从缅甸国王那里买来的战象,听得懂人话,口令不对,六头战象就会把那两兄弟的营帐围得死死的,你怎么进得去?”
骆虎听了这话,吃惊非小,便对那女子问道:“什么口令,告诉我们也行,我们现学也来得及!”
“不,我就不告诉你们,杀了我也不告!”
那女子决绝的说道。
骆虎登时就火了,大声斥责道:“那你特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想看到我的仇人怎么死,这是我在人世间最后一点卑微的要求,将军大人还望成全!”
骆虎和自己手下的弟兄们听了这话以后,心中万分不是滋味儿。
这时候朱家臣站出来,对骆虎请求道:“大人,请答应她吧,怪可怜见的,没有她,我们怕是此行也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