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狡黠的笑了起来,像是一只小狐狸,把书包一背,朝着陆余挥挥手道:“客人还等着呢,我先上去了,有缘再见。”
陆余摆摆手,看着她蹦蹦跳跳上了楼,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就像是一个滥情的渣男,为了爱情坚守,结果发现对方是个渣女。
“玩鹰的被鹰啄了眼,妈的!”陆余骂了一句,点着一个眼,看到皮长江跟姚元芳打听着什么,说完上车准备走。
皮长江刚走,陆余就走了出去,说道:“回酒店吧。”
“那人是姚三爷那边的,居然绕开姚三爷来找你,也是有意思,他手下的人要造反嘛?”姚元芳滴咕道。
“谁知道呢,现在看见钱都红了眼睛。”陆余说着话坐在了副驾驶。
洁白的月光下,车子在飞驰,夜晚有些寒冷,陆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吐出的气也泛着白,伸手捣鼓了几下空调,总算有点热气了。
姚元芳还在滴咕她的事儿,她想要的就一点,厂子的股权,现在她有了百分之四十九,可是还差百分之二,她希望陆余速度加快一点,这样俩人就能早点过上幸福的日子。
陆余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想一件事儿,皮长江把自己抖出去,那就全完了,什么都完了。
恍忽之间,后面一道亮光通过后视镜刺眼异常,一辆车忽然并行,当开着车的皮长江看到副驾驶上的陆余,整个人傻了。
“停车!”陆余叫了一声。
勐的一脚刹车,姚元芳掉过头问道:“怎么了?”
陆余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皮长江的车子停在一旁,他站在车头前看着陆余,把自己从郝经理那得到的消息,全部回想了一遍。
“全是假的,全是你设下的局!”皮长江盯着陆余说道:“很多人都猜测你去哪儿了,有人说你找黄勇去了,也有人说开发新的厂区,没想到你跑这了,我要是在那待到过年,是不是就直接失去你这个大客户了?”
“什么设下的局啊,你太瞧得起我了,皮总,好久不见啊。”陆余走过去打着招呼。
“我是叫陆老板,还是王先生啊?”
“还是叫陆老板,我也不是针对你,就是想自己供货,稳定点,当初是这么想的。”陆余干脆直接全盘托出。
“比亚第项目是怎么回事儿?你已经把余杭市弄的一团糟了。”
“玩脱了,邹高生你知道吧,我估计你也想到了,模块芯片加工这个行业,要洗牌了!”陆余很直白道。
皮长江靠在车头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寒风中他格外的清醒,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万年不遇的机会。
“我要发财了。”皮长江笑眯眯的上了车。
“这事儿,不要说,对你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我随便低价抄底一家厂子,供自己用就够了,你也能低价并入,扩展你的厂子。”
皮长江坐在车上,把烟头甩了出去,阴恻恻道:“我要等他们先把钱砸进去,然后把你卖了,换一笔钱,接着姚三爷跟施总、公私合营那些企业肯定打个头破血流,到时候我再下场。”
“你不是姚三爷那一伙儿的嘛?”
“如果不是赚钱,谁他妈跟他一伙儿?我要发财了。”皮长江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陆余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现在真的是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各自打算,到最后谁输谁赢,他也猜不出来,只能说靠命吧。
本地的资金大量砸进去,必定会造成企业资金困难,陆余实在不行就多花点钱,砸下去,买个小厂子,慢慢来呗。
回到车内,姚元芳看着他问道:“你认识啊?聊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不认识,就是刚才差点撞上,告诉他以后小心点。”陆余往后调了调靠背,靠在上面道:“回去吧。”
车子停在酒店停车场,已经是午夜时分,姚元芳摘下安全带,伸手搂着陆余的脖子。
“有点累了。”
“抱一下都不行啊,我又不是跟你在车里干什么。”姚元芳看着他脸色不好看道:“怎么?念叨那个小雪啊?是不是要去学校里捐助啊?培养个跟你一样的大学生。”
“她连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上个毛大学。”陆余推开车门道:“就是心情不好,早点休息。”
姚元芳锁好车,追了上去问道:“二元一次方程是什么啊?”
皮长江回到了家,脸上写满了兴奋,躺在床上还在琢磨其中的门道,他已经知道了太多别人不知道的,拥有了比姚三爷、施总、钱华宇更多的先机。
等到这帮人把现金流全砸进邹高生设置的黑洞之中,就轮到他出手了。
这一夜很多人睡不着,姚三爷想着这件事儿对自己的机遇,钱华宇后悔被谢总搅和了一下,合同没签成,本来今晚签的是一个保障合同,确保自己不会在未来比亚第项目里被完全挤出来。
姚元芳也睡不着,她看着身边这个曾经她认为的清纯大学生,现在感觉这人看不明白,琢磨不透,好像有什么事儿似的。
第二天一早,陆余就醒来洗漱,去楼下吃了早饭,今天上午十点,比亚第股权募资项目就要落地,他也受邀去现场。
陆余换上了西装,生怕出什么意外,决定还是提前去,至少能跟邹高生交流一下,确保事情在可控范围内。
“不是十点才开始嘛?这么早啊?”姚元芳看着墙上的时间,又看了看打扮帅气的陆余,心动不已,扑在他怀里道:“时间早呢,你昨晚都没有.....”
“好了,忙完了,有的是时间,我自己开车去。”陆余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大奔是租的,至于那些雇来的保镖,跟在屁股后面一大群,太显眼了,姚元芳就没有继续雇佣。
陆余忽然看到后面一辆车超了过来,当看到开车的是昨晚的谢总,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谢总看着陆余,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勐的一脚油门,半个车身挡在陆余车前。
陆余急忙一脚刹车,掉过头想从另一条路走,结果发现身后已经被两辆车堵着。
谢总下了车,满脸横气,走到车头前用脚踹着车头,叫嚣道:“下来,草泥马,给你爹下来!”
陆余看到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叹了口气,这就是要多学习的原因,被个舞女骗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给老子下车,要不然把你车砸了。”谢总说着话从后备箱抽出来一根棒球棍。
旁边两辆车也下来五六个人,还是昨晚那些人,陆余见事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有什么话好说,没必要动手,对吧?”陆余开口道。
“谈尼玛!”一个国字脸小子,冲上来一把将陆余推在了车上,喝道:“你他妈也配跟谢总谈?不是牛逼嘛,不是认识那个...那个谁,昨晚那个老家伙嘛?”
“兄弟,别激动,我是来这里谈生意的,不是本地人,咱也没啥深仇大恨,握个手,都是朋友。”陆余伸出手道。
“去尼玛的!”谢总直接把陆余手甩开了,用棒球棍捅着陆余脑袋喝道:“你算老几,还他妈是个外地人,你牛逼啥呢?”
陆余还是以商人的思维跟他们交流,可是这个谢总,根本就是个地痞,没法谈,陆余环视了一圈,点着一根烟道:“你们就想打我一顿,是不是?”
“打你?老子废了你,让你跪下叫爹,不是牛逼嘛?再叫人啊!”
众人不停的推搡着,陆余已经靠在车上,退无可退。
“不是嚣张嘛?再嚣张一个我看看,嚣张啊!”
“不是人多嘛,给那个什么姚三爷打电话,把我手机给他,我让他嚣张。”
谢总牛气哄哄的把大哥大递给陆余,得瑟道:“来,打电话,今天你不打电话,我打断你腿,一个尼玛外地人在这嚣张什么,我告诉你,如果你叫来的人,摆不平我,我让你跪下磕头叫爹,知道嘛?”
陆余听到这种话笑了,看着谢总道:“这可是你让我嚣张的。”
“对,我说的,我看你能有多嚣张,今天就是那个姚三爷来了也不好使,昨天给他脸面了。”
陆余接过大哥大,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名片,挨个打了过去。
“喂!李秘书嘛?我在三岔口这里....”
“喂!钱总,我在三岔口....”
“喂,姚三爷嘛,我在.....”
“牛总....”
“韩总.....”
不到十分钟,余杭市商界大地震,李秘书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道:“邹书记,出事儿了,那个王先生被人半路劫了,说是采沙场的谢远。”
“什么?这种时候怎么能出这事儿呢?”邹高生站起身道:“你快点去,通知公安局,带人去,确保他生命安全,而且要保证他能准时出席活动,知道嘛。”
“好,我这就去。”
.........
“通知前面的车,掉头,去三岔口路。”钱华宇焦急的喊道。
前面的两辆车掉头直奔三岔口而去,
......
姚三爷还没去,不过已经跑出了宅院,朝着司机喝道:“快开车去三岔口,通知同乡会其他老板,在三岔口附近快点赶过去,还有给老子查那个采沙场的谢总,什么东西都敢动老子的人。”
在谢远眼里,陆余不过是外地来谈生意的,很有可能还不是老板,充其量就是经理级别,让这样的人踩了,他很不爽。
殊不知,现在余杭市半个上层社会都在地震,朝着这边涌来。
陆余看着手里的手机,是个不认识的牌子。
“没见过这么贵的手机?”旁边一个兄弟口气很是嘲讽的问道。
“拿好了,别摔了,好几万呢,赔的起嘛?”
“最好一会儿有人来,要不然给你狗腿打断。”
陆余把手机递给谢总,站在那继续抽烟,他没必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开口道:“人肯定是要来不少,我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不管看到谁,都别紧张!”
“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落在谢远耳朵里,更像是一句因为害怕而说出来给自己壮胆的话,从他看手机的样子就看的出来,这人就是个穷鬼,没啥见识。
陆余看着众人笑的前仰后合,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你低调,别人就觉得你没实力,就想贬低你几下,彰显出他。
“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人来啊?你跟那个钱总合作,他不管你啊?”谢远用手里的棍子捅咕着陆余道:“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现在跪在磕个头,我让你滚。”
“谢总,那边有车队拐过弯了。”
众人掉过头去看,七八辆车朝着这边而来,这里是个三岔口,路口比较多,忽然有人发现左边的路口也有车队。
“那边也有!”
“那边有警车。”
“怎么这么多车?”
钱华宇的车第一时间停在了不远处,钱总跑下来叫道:“王先生,你没事儿吧,你放心,他敢动你一根汗毛,就是跟我钱华宇过不去。”
姚三爷的车子也停在了不远处,喊道:“你敢让王先生受一点伤,我姚三不答应,”
“田楠实业董事长田总.....”
“俊伟制造厂,韩总.....”
“骑连制造厂,赵总....”
李秘书拿着喇叭很是紧张的喊道:“我是市政办公厅秘书,李琦,不要伤害王先生,有什么都好谈,千万不要伤害王先生。”
刚才还捅咕陆余的几个人傻眼了,看着四周的一切,他们震惊的两眼发昏,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跟陆余打个架,这种事儿经常有。
可是今天.....
“这......。”
谢远感觉背后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我叫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你们不是说打断我腿嘛?”陆余看着几人道:“我错了,我给你们道个歉,给你们下跪叫爹就算了,太欺负人了。”
谢远手下的那些人,看着黑压压的车辆,一眼望不到头,都是车队一块来的。
陆余的话怂到了极点,可是落在他们耳朵里,却让他们心颤,你这么牛逼,你装哪门子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