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跳了一会儿，回到了卡座上，小雪已经黏在了陆余的身边，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
“王先生，来，喝！”
几个小姑娘端起酒杯，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钱华宇也饶有兴趣的参加着。
门口位置走进来一个二十八九的年轻人，休闲西装，大背头，看上去很有气势，身后跟着六七个人，一脸不好惹的样子。
“谢总，您来了啊！”经理走上前满脸谄媚。
“还是老样子，安排！”
“实在不好意思，卡座被钱老板占了，您应该认识吧，都是熟脸。”
年轻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也不生气，随口道：“他谁啊，我认识他？”
“开厂子的，做模块加工的。”
“谢总是采砂的，认识一个做模块的干啥？”身后的人很是豪气道：“安排别的卡座，把那个...那个小雪叫来。”
经理一脸的为难，尴尬道：“小雪陪钱总那些人。”
“什么玩意？你让我马子陪别人？人家是学生，你不知道啊？老子说了，她考上大学老子资助她。”谢总怒了，大步流星的朝着吧台旁的卡座走去。
陆余喝的有些上头，可是几个小姑娘不停的劝酒，钱华宇在一旁起哄，时不时跟他聊几句商业上的事儿试探一下，见他还没喝懵，继续喝。
“王先生，咱三个人和一个，你！我！我老婆，这是缘分啊！”钱华宇红着脖子，直拍胸脯道：“你看咱三个人，和睦相处，互相快乐，简直是天人之和，完美，干一个。”
小雪在一旁温顺的像是一个小猫，大眼睛看着陆余，小声关心道：“你别喝了，喝坏身体怎么办，你说过要资助我上大学的。”
陆余没吭声，这个小姑娘系统评分差一点就能到了报销级别，如果能报销，倒是无所谓资助不资助的事情。
一晚上光顾着戒备钱华宇，此时把目光看向了她，商人的直觉让他有些狐疑。
“你担心我啊？”陆余问道。
小雪抿着嘴唇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点点头。
“那替我喝了！”陆余直接把酒放在她面前。
小雪有些傻眼，没见过他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为难道：“人家还在上学，不会喝酒啊，你要加油呀。”
“王先生，你让她替你，有些过了，我可一口闷了。”一旁的钱华宇出言挤兑道。
陆余有些为难，忽然听到一声爆喝：“艹！你个牲口，让她喝酒坐台！”
陆余听到这话，脑子里一时间想到的是，救星来了。
卡座上所有人都抬起头去看，看着谢总，钱华宇的脸色不太好看，什么二混子都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
小雪看到谢总的时候，表情有些吃惊。
“小雪，你过来，他没对你干啥吧？”谢总盯着陆余神色不善，开口道：“他要是敢对你动手动脚的，老子剁了他。”
“你谁啊？在我这嚷嚷什么？”钱华宇有些皱眉道：“来我这找茬，是吧？”
“金沙场的，谢总，你算老几啊？怎么？想碰一碰啊？”谢总身后的一个男子站出来，满脸不善。
“我是同乡会的，今天有个重要客人接待，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一边去。”钱华宇沉声道。
“狗屁同乡会，老子现在很火大，敢他妈动我的人，不想活了呗。”谢总走上前，盯着陆余道：“你，给她跪下道歉，只要她原谅你，这事儿就过去了。”
小雪急了，站起身拉着谢总道：“你干嘛呢，这是我客人，别闹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嘛，以后安心上学，今天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谢总越说越恼火，提起啤酒瓶子朝着陆余砸了过来。
陆余往一旁一躲，啤酒瓶子砸在了身后的地上粉碎，姚元芳急忙拉着陆余，让他往后站，免得打起来。
钱华宇脸色难看极了，这完全不给他面子啊，他不混这一道，自然不认识什么人，大声喝道：“经理！经理人呢。”
经理跑了过来，看着这场面，他也有些为难，谢总经常光顾，钱总也常来，两边都得罪不起，急忙两边说好话。
“少扯这些，老子就一个条件，让他给我跪下道歉！”谢总用手指着陆余喝道：“要不然，老子叫人，咱比划比划。”
现场不少人都注意到这边，纷纷议论着，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啊！
“俩人哪个有钱啊？”
“废话，肯定钱总有钱啊，人家开厂子的，他是采砂的。”
“有钱都搞不过谢总？”
“人家一个开沙场的，为啥要给他面子，再多钱跟人家有啥关系，你是不知道，谢总对那个小雪好的不得了。”
“听说过一点，要资助她上大学，搞一个大学生情人。”
“今天有的看了。”
“凭什么给个舞女下跪，你没毛病吧？”姚元芳没好气道：“我们就是出来玩的，干嘛呀，找事儿啊？”
“你说谁是舞女呢？”谢总喝道。
小雪哽咽着已经红了眼眶，抽泣道：“我知道，我不干净，可是我很努力，努力让我变得更幸运一点。”
现场的人看着小雪，都有几分动容，哪怕是陆余都被她感动。
谢总给小雪擦着眼泪，心中的正义感爆棚，朝着身后的人一招手，喝道：“老子今天不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子在余杭市白混了。”
几个人冲了上来，瞬间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钱华宇也有些慌张，自己挨打不要紧，若是王先生挨打了，自己的生意基本上全黄了。
姚三爷的车停在了红浪漫楼下，车门打开，一个二流子模样的人鞠躬屈膝，开口道：“三爷，你要的人在里面呢。”
“他们多少人啊？”
“一共六个，不过遇见点麻烦。”
“什么麻烦？”
“因为个舞女，快要打起来了，沙场的谢总要教训他一顿，还要让那个王先生跪下道歉，钱总一点办法都没有。”
姚三爷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不就是天意嘛？
虽然不认识这位开沙场的谢总，不过在道上谁都要给自己面子，把这事儿漂亮的解决了，比钱华宇忙活一天都有用。
急忙迈步朝着楼上走去，与此同时，皮长江开车驶入了余杭市区，碰到了等他半天的郝经理。
“怎么样？”皮长江急切道。
“现在人在红浪漫，三爷已经去了，没让他们跟着去，两方抢人。”郝经理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全盘托出，琢磨道：“我觉得，您还是去一趟红浪漫，至少跟王先生打个招呼，人家有点印象。”
如果其他人去，会惹姚三爷不高兴，皮长江思量着，自己去，就可以说自己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在姚三爷这一派，只要自己站在前面，就能多分点利益。
“好，我这就去。”皮长江不顾疲惫，一脚油门直奔红浪漫而去。
钱总的几个人挡在前面，现场经理不停的说情，谢总丝毫不为所动，这种局面，钱华宇根本无法挽回。
谢总提起一个酒瓶子砸了过去，爆喝道：“给老子往死了打！”
几人冲上来，就要动手，一些舞女甚至已经捂着眼睛不敢去看，这种地方打架是家常便饭，并没有等到打砸声，而是从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爆喝：“我看谁敢动手？”
钱华宇听到声音，心里已经明白，自己的合同今天晚上签不成了。
众人纷纷回头，心里暗想，今夜真的是精彩纷呈，敢跟谢总叫板的人，在红浪漫这个地方，可没几个。
谢总心里也纳闷，掉过头看到一个老头，满头白发，还拄着拐杖，不过很有气势，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你他妈谁啊？”
“姚三，道上的兄弟给面子，称一声爷！”姚三爷不急不慢的说道。
姚三爷？
虽然姚三爷已经不在江湖，可是江湖依然有人家的传说，面子还是要给的，谢总开口道：“给您个面子，这个姓钱的，我放了，这个孙子动我马子，老子今天要废他一条腿。”
“姓钱的，你随便，王先生你不能动。”
谢总盯着陆余脸色有几分憋屈，走到陆余面前，挑衅道：“我今天卖他个面子，哪儿天让我再路上遇见，老子打的你跪在地上叫爹。”
陆余听到这么嚣张的话，笑了笑没说话。
“小雪，去我卡座。”谢总掉过头朝着小雪道。
小雪有些纠结，看了看陆余，小声道：“我一会儿去，这个卡座还没到钟呢，就剩下几分钟了。”
“不差那点钱，哥给你补上。”
“不用，我自己可以赚，谢总，一会儿我没法陪你喝酒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小雪很是无辜的说道。
“没事儿，我喝酒，你写作业。”
姚三爷看着钱华宇，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朝着陆余道：“王先生，没事儿吧，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多注意。”
“多谢姚三爷了，我人生地不熟的，出点事儿不太好。”陆余客气道。
“有我呢，放心吧，我建议王先生还是少跟一些人打交道，不靠谱的很，这个点儿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就是比亚第项目股权资金募集启动，早点休息。”姚三爷不咸不澹的说道。
“也是。”陆余掉过头道：“谢谢钱总的款待，一块下楼的，免得再起冲突。”
钱华宇闷声答应一声，走到陆余身边解释道：“王先生，我在余杭市还是很有势力的，这人有眼不识泰山，让您见笑了，保证您的安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知道！”陆余客气道。
六七个姑娘跟在身后往楼下送，小雪也跟在陆余的身边。
“你不用下去了，你们都不用送了。”陆余摆摆手道。
“我下楼去拿书包，要写作业的。”小雪眨巴着大眼睛道；“王先生，你答应我的，算不算啊？”
“答应你什么？”
“明天还来找我啊，我跟你保证，不会出这样的事儿，楼上有包房的。”小雪楚楚可怜道：“我还差几百块的学费....。”
陆余刚准备说话，姚三爷开口道：“王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自己能回去，你们先走吧。”陆余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朝着俩人摆手，他明白只要有一个留下了，另一个绝对不会走。
俩人同时上了车，陆余挥了挥手，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辆车飞驰而来，车牌很熟悉。
“咱也回吧。”姚元芳开口道。
陆余看清楚车牌下意识叫道：“我尼玛！”
“怎么了？”姚元芳纳闷道。
“没事儿，我忽然想起来，那个小雪挺可怜的，我去找她，资助一下。”陆余说着话走了进去。
前面不远处坐着一排女生，有些杂乱，像是这帮舞女的宿舍，陆余走过来问道：“小雪在不在？”
“小雪，有人找你！”
没一会儿小雪走了出来，看到陆余的时候，有些诧异，手里提着个崭新的书包，里面还有几本书。
“王先生，你找我有事儿？”小雪有些慌乱道。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会儿。”陆余说着话掉过头往门口看，看到皮长江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伸手拉着她到角落里，说道：“你在几中上学啊？”
“一中！”
“几班啊？”
“九班！”
“王先生，你明天来嘛，你真的不用在乎谢总的，他一个月都来不了一趟，恰好今天碰上了，对不起啊！”小雪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抬起头看着陆余道：“要不，你先把明天的钱留下，我等着你，你有事儿，我就在那写作业。”
写作业？
陆余看着书包有些狐疑，他确实觉得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上学混迹在这种地方，很让人感动，可是书包也太新了，书本也太少了。
“可以！”陆余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套数学卷子，随便翻看一页，指了指上面的方程式说道：“说一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啊？”
“这个是....还没学。”
“你都高三了，还没学二元一次方程？”陆余的嘴角已经露出了笑意。
“王先生，你什么学历啊？居然懂什么方程啊？”小雪脸上有几分尴尬。
“我什么学历不重要，我知道那个谢总肯定没上过初中。”陆余说着话叹了口气，看着她那张清纯的脸蛋，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忽然想起了《喜剧之王》里面柳飘飘的那句话，我如果真的是学生，也不会在这里坐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