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坂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或许会再矮小些吧，但无论如何，也至少有七、八岁……不，甚至应该还要更大些，可是……”

“可是，你看上去明明比伊势的年龄还要大，至少也是同龄人，在你还没学会说话的年纪，伊势怎么可能已经有足以施展神器、设置结界的灵力？更何况还有至少小学生的年龄。”金蝉反问道。

“对啊……伊势看上去可比你要年轻多了，你这张脸至少也接近30岁了吧……”朱珠也有些奇怪的问道，“照理来说，你年纪肯定要比伊势大吧。”

“……嗯，我今年已经28岁了，虽说身份证是组织托关系伪造的，但年龄这方面，应该的确是按照我的实际年纪来填写的吧。”八方坂的声音明显轻下去了很多：

“这么说来，难道真的是我的记忆错乱？其实那次所谓的相遇，是完全虚假的幻想？”

“不，我不这么认为。”金蝉坚定的说道，“既然你说这段记忆，常常在梦中伴随大山森林那些画面之后连贯出现，我想恐怕并非单纯的巧合所致。”

“那又能怎么解释，还是你想说我真的要到年纪很大，才开始学说话？”

“对啊，你有什么想法啊？我也觉得这根本不合理吗，除非的确是真的在做梦，否则完全不可能解释。”朱珠也附和道。

“我暂时还不敢确定，毕竟除开你的证词之外，我没有任何其他证据，不过——”金蝉顿了顿，像是在斟词酌句一样，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实际上你关于童年的记忆，才是虚构的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无法想起关于童年的具体事情，只知道自己仿佛一直在跟随父亲开发异能吧？如此空洞没有细节的描述，很像是别人灌输给你的概念，而并非你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件……”

“你难道是想说，父亲大人给我灌输了虚假伪造的记忆么？”八方坂也不蠢，立刻明白了金蝉的所指。

“是……但又不只是，我想不仅仅是伪造了你的记忆，更有可能，就连你本身……”金蝉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似乎是想要让对方做好心理准备：

“会不会，就连你的自我意识，都是被新创造出来的？其实这幅身体是崇曳的，你只是利用他的身体来行动的，新的一个人格罢了……”

“你说我是人格分裂？而且我还是新分裂出来的哪一个？”

听到这话，八方坂顿时有些怒了，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是个疯子，更不希望自己是多余出来的那个人格。

“我这也只是毫无根据的瞎想，毕竟以伊奘诺尊的能力，和他所召集的各色手下，应该能有通过洗脑来构建新人格的能力吧？”金蝉解释道：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很多现在看来的许多矛盾和问题，便可以很快迎刃而解。”

“为什么你对第一次遇到伊奘的印象这么深——因为那是作为一个完整人格的你，第一次有了自我意识，开始记录的重要场景。”

“为什么后面的一段童年时光，对你来说回忆都如此单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亲生经历过所谓的童年，伊奘恐怕只是用了某种办法，让你迅速接管这具躯体，并适应其中的力量，然后向你灌输了这些简单概括的情报，防止你记忆产生太大空缺，而妨碍了自我认知。”

“为什么那时候伊势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了？因为那也只是七八年前的事而已，算算年龄差不多。”

“为什么这些场景，会紧随在大山和森林之后——因为你的身体，就是出云崇曳的身躯，他被伊奘带走之后，被使用某种手段让原本人格陷入沉睡，创造了你这个新的人格。”金蝉一条接着一条，详细的说道。

虽然都是难以反驳的说辞，但对于八方坂来说，却无异于天塌地陷一般的绝望，自己只是一个分离的新人格，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谁会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

“不对，我觉得不是——“

这一次，破天荒的，是朱珠反驳了金蝉的猜想：“面容也相差太远，身体部分特征也完全不一样，就算伊奘诺尊真的有能力，从无到有创造出一个人格，可相貌不会跟着人格一起改变吧？那是科幻小说才有的情节。”

“唔，我之前也想过关于面容的问题，你觉得会不会是索性整容了呢？”金蝉提问道，“避免他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时，想起过去的事情，才……”

“整容可以把瞳孔颜色都变掉的么？”

现在的朱珠，一直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冷静下来开始逐条分析，金蝉看到这种情况，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多一个脑子思考，就很可能距离真相更进一步。

“而且，只要整容完就是一次性成功的吧，不至于在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后，原来的脸还会浮现出来啊。”朱珠越想觉得越不对劲。

“或许，的确并非对单纯只是精神上的引导和控制，考虑到这方面的细节，似乎我之前那个假设还是有点问题。”金蝉沉吟道，“不是洗脑，不是再造人格，但显然八方坂只有这些年的记忆，而没有更早的记忆，怎么都像是在崇曳被抓走后，才新诞生的才对。”

“对了，话说你的双臂！”朱珠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你的记忆中，有没有自己双臂曾断裂过的回忆？”

“断裂？这倒没有，但最开始一段时间很疼就是了，直到我加入服部大人那边后，手臂也在关节处，常常隐隐有些作痛。”八方坂毫无保留的回答道。

“这似乎，又是一个证据。”朱珠咬着牙，她感到真相正在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但光凭他们现在的这些了解，的确还是难以捅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看到，八方坂似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竟然呆滞了起来。

随后，他却猛然站起，不管全身上下挂满的电子镣铐，径直朝着门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