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魔术世家沐家之女。
我的父亲是沐家当代家主——沐天豪。但是,我的母亲却是一个普通人。
之前也说过,血脉会影响能力者的素质。因此,但凡世家联盟的家族都会选择近亲结婚,或者是选择基因适应性强的人相互结合——那样诞生的孩子,有很大几率拥有不弱于父母的天赋——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军事学院的学生数量在近几年大幅增长的主要原因。
换句话说,科学都市掌握了一种量产上位能力者的办法。
通常的情况下,能力者是通过科学手段促使基因变异,从而得到超越一般人类的强大力量。但是利用这种方法,上位能力者的诞生率差不多只有万分之一。可是通过现在这种血脉结合的方法的话,上位能力者的诞生率几乎提高了百倍以上。
而在这种背景下,我则相当显眼。
不光是因为我母亲是个普通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是个下位能力者。
下位能力者,简单来说就是废物。
若是在一般的地方也就算了,可我却出身于科学都市最强的三大世家之一的沐家。一个庶出之女,甚至还是个下位能力者——这样的我除了被嘲讽和欺负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结果了。
其实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我太倒霉了。因为和我同代的人,正好全部都是上位能力者——就好像是那种一锅好汤里面,混入了一颗老鼠屎的感觉。现在想想,我遭到那种待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一下。
可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不就显得太奇怪了吗?
弱者生来就只能遭受无尽的欺凌,而强者则生来就是理所当然的正义。
这也太奇怪了吧?
算了,反正那种事情已经早就无所谓了。
因为我早就已经放弃了。
自从我被认定为下位能力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放弃了。
当然,身为下位能力者的我自然不可能会使用魔术,所以这也是我被嘲笑的最多的地方。
想到这,我无意间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
耀眼的火焰在我眼前闪过,吓得我跌了一跤。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蠢货!”
“你们快看这个白痴!一点火炎就吓到她了!啊哈哈哈哈哈!”
“真的废物!”
我看了看身后的兄弟姐妹们,狠狠地咬了咬牙。
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身为庶出之女的我,身为下位能力者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种事情应该早已经习惯了才对,所以没什么生气的必要。
可是,就在我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腿上传来的剧烈刺痛却让我再次跌倒在了地上。
我看向了自己的大腿内侧,可能是由于摔得太狠了,所以那里擦掉了一大块血肉,让人瘆得慌的血液正从腿上流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让我的脸色扭曲了起来。
这时,一个人跑到我面前,对我说:
“为什么你这种家伙要生在这个世界上呢?不光是个废物,而且还是个杂种。”
“……”
“你妈就是个贱人,所以才生了你这么个小杂种。”
闭嘴!我在心底嘶吼着。
然而,现实中的我却依旧沉默着。因为我知道,一旦反抗他们的话,他们只会觉得更加好玩,然后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我很清楚。
因为这种事情我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
他们是在以我取乐,他们想让我生气,想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因此,我选择沉默,我不想成为他们的玩偶。
我就如同人偶一般低着头不说话。
或许是觉得我这种一点也不反抗的样子实在太过无聊,那个人啧了下嘴后便一脸无趣地离开了我的身边。
“走了走了,和这种废物说话真是浪费老子的时间。”
说完,他便和其他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而至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我,则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天空阴沉了下来,暗色调的世界就仿佛在嘲笑着我一般。
我吃力地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任由鲜红的血液顺着我的大腿滴在地面上。
……
夜晚,我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而在门口等待我的,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不是什么能力者,她只是个普通人。我有时候甚至很好奇——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母亲会和身为沐家家主的父亲相互结合呢?
我曾经问过我的母亲,她是这么回答我的——就是个意外。
意外。
也就是说,我的诞生就是个意外。
我不禁又想起了白天那个人对我说过的话。
——为什么你这种家伙要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如果生来就只能忍受这种痛苦的话,如果生来就只能遭受他人欺凌的话,那我又是为什么要生于这世上啊,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呢。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泪水也不禁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母亲见我突然哭了出来,当即疑惑地走到我身边问道:
“怎么哭了?还有你这腿怎么了?”
我哭着扑向了母亲的怀里。
“妈,我是不是不该生到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而听了我的话后,母亲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然后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此,我哭得更厉害了,语气也更加重了。
“我是废物嘛?我是杂种嘛?我不该活着嘛?”
我一边在母亲的怀里哭,一边委屈地持续质问着——就仿佛在发泄着我的怨气与不甘一般。
母亲只是用力地抱住了我。
突然,我停止了哭泣,也停止了质问。
因为——
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
缓缓抬起头,我怔怔地看向了母亲的脸庞。
那被岁月染上痕迹的苍白的脸庞上,此时正无言地流着泪水。
她用饱含歉意与悲伤的目光看着我,那目光令我撕心裂肺。
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最痛的那个人原来并不是我。
最痛的那个人——
是我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