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庆裔方一露头,却见叶芷清的俏脸攸然出现在崖顶之上。
“高庆裔,还记得大雪山派的莫诗柳吗?”
说罢一剑朝她手指削去。
身后黎歌极速而来,高庆裔哪有时间考虑谁是莫诗柳,也顾不得理会叶芷清手中长剑,双臂在崖上一按,一跃而起。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漫天血雨散落,高庆裔两手十指竟然只剩下两根大拇指。
可他尚不及落地,却见郭从义抱着一根碗口粗细的圆木,朝他狠狠撞来。
高庆裔惨呼尚未绝口,勉强提起一口真气,狮子吼玄功运转。
“呔…”的一声长啸自口中传出,直奔郭从义而去。
佛家正宗非同小可,虽然势起仓促,但一喝之下也是气浪翻滚,声势骇人。
郭从义无甚功力,又首当其冲,即使不死,也难免会被震破脑颅,变成白痴。
谁料郭从义只是轻微一顿,圆木又朝前送出,正中高庆裔胸腹之间。
高庆裔大惊失色,下意识一把向圆木抓去。
但因少了八根手指,且鲜血喷洒,滑不溜秋,自然抓之不住,惨叫着落向滚滚火海。
郭从义望着在火海中翻滚挣扎的高庆裔,自两耳中揪出两团大大的棉花来。
“这老小子鬼叫什么?吓小爷一跳。”
黎歌一跃上了崖顶,笑道:“恭喜郭公子,方学了几日功夫,便杀了一个成名多年的高手。”
郭从义高兴得手舞足蹈,又奔又跳。
“没想到小爷竟有如此威风的一天,以后定然要勤学武功,专门猎杀江湖上的好手。”
叶芷清见他得意忘形,冷哼道:“若不是黎歌让你先将耳朵堵住,只怕你现在已经被震成了白痴。”
郭从义瞪她一眼,却不敢与她顶嘴。
黎歌望着谷中熊熊大火,以及在火中挣扎哀嚎的兵将,心中不由感到异常沉痛。
“可惜了千余条性命,就这般葬送在我等手中,也不知对也不对。”
叶芷清见他堂堂男子汉竟如此多愁善感,皱眉道:“两国交战,生死由命,哪里能分的清对与错,那日上京城头被你杀死的金兵便该死吗?”
郭从义点头道:“对对对,咱们若不杀了他们,这千余人跑到咱们大宋朝,不知道要杀死多少宋人。”
叶芷清不屑道:“你老子将辽、宋、金投降了个便,却不知道你该算是哪一国的。”
郭从义讪讪道:“我老子归我老子,我是我,我既跟了黎歌,自然要与他一条心,大家好兄弟本当如此。”
叶芷清冷哼一声便没再说话。
三人默默望着崖底之人挣扎渐弱,火势也缓缓熄灭,只余下一股烤肉焦糊的味道弥漫在山谷之中,虽然山风强劲,但久久不散,令人闻之作呕。
叶芷清捏着鼻子退到远处。
“郭从义,便麻烦你下去将那铃铛找上了。”
郭从义面色一变,爬在崖壁呕吐连天。
“不行,不行,我若下去,摔也摔死了,你既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何不自己下去,给他补上一刀,免得他死而复生。”
黎歌苦笑道:“你们都不愿下去,便由我去寻找好了。”
说罢翻身下崖,轻飘飘落在高庆裔的尸体旁边。
望着高庆裔黑漆漆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千,长叹一声,自他身边起铃铛,又复飘身上了崖顶。
郭从义一把抢过铃铛,“铃铃铃”一摇。
“二傀三傀,速速上来。”
两个傀儡猛然抬头,四只白眼冷森森望着他,却是一动不动。
郭从义心中发毛,将铃铛讪讪交给黎歌。
“他不认识我,你自己召唤他们吧。”
黎歌见他们不听命令,心中疑惑,也将铃铛一晃。
“二傀三傀,速速上来。”
两只人傀又复朝他瞪来,依然没有反应。
叶芷清皱眉道:“看来控制人傀,尚有别的关窍,不止铃铛一件物什。”
黎歌再摇几下,两个人傀依然毫无反应。
“高庆裔已经被烧得精干,身上并无任何物什。”
叶芷清望着师傅静静爬在半崖上,眼中不由得泪水打转。
“可恨我没有问过花婆婆控傀之法,铃铛只能将他们注意力吸引过来,这却如何是好。”
郭从义心中一动,笑道:“你且将铃铛给我,既然他们如此喜欢铃铛,若是将铃铛拿得远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们引上来。”
黎歌别无他法,将铃铛递到他的手中。
“你且试试,或许能见奇效。”
郭从义拿起铃铛,二话不说,埋头朝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举起铃铛使劲摇晃。
两个人傀许是听到铃铛声渐渐远去,忽然双臂轮转,眨眼间爬上崖顶,朝郭从义追去。
黎歌心中一喜,正欲喊住郭从义,却见叶芷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嘘。
“你不是让他学武吗,便先练练他的胆子如何?”
黎歌知她想要捉弄郭从义,便笑着点点头不语。
郭从义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出百米之外,高声问道:“他们有何反应。”
忽听背后有人追来,脚下加劲,着急道:“你两追来干什么,快去崖边看看动静。”
不见二人回应,扭头正要说话,却见两个血肉模糊的面孔紧紧贴在后脑勺上,四只白眼更是吓人。
郭从义顿时魂飞魄散,“妈呀”怪叫一声,撒丫子狂奔而去。
他跑得快,两个人傀跟得更紧。
郭从义只觉后颈冷风直灌,遍体生寒,哭丧着喊道:“黎歌儿,我要死了,快快救人。”
黎歌笑道:“你且停下脚步,不要摇铃,他们自然不会再追你。”
郭从义恍然大悟,将举着铃铛的右手放下,不敢再摇晃。
两个人傀果然速度稍缓,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郭从义见此法有效,缓缓停下脚步,猛然转身,大喝道:“停……停……停……”
两个人傀戛然而止,立在他身前。
郭从义心中发毛,浑身哆嗦得厉害,虽不摇晃铃铛,但铃铛依然发出轻微的叮叮当当之声,引得两个人傀直勾勾望来。
郭从义见他们喜欢铃铛,也不敢将其扔在地上,用左手将右臂死死抓着。
“黎歌儿,快过来,莫要开玩笑了。”
黎歌二人赶上前来,各自神色复杂地望着三傀与二傀,连声呼唤,只可惜两个人傀只认铃铛,却不识亲人。
叶芷清抹着泪道:“看来还要到百花谷一趟。”
黎歌沉重点头道:“既如此,便由郭公子带路吧。”
郭从义一听,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