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夜色迷离。
三条人影行走在街上,他们握着枪。
街道寂静,这是从中统局出来的必经之路。
蔡文侯是中统副局长,职位很高,刺杀蔡文侯,那是重罪。
杀完他,我们就得跑了。
板头在街道的那一头,我和方蓝在街道的这一头。
我问方蓝“蔡文侯要是不出来怎么办?”
他淡淡的说“杀进中统局。”
是的,他已不在乎生死了,中统局此刻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远处有车灯一晃,正是从中统局开出来的。
我和方蓝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今天,我们要一起并肩战斗。
周小青自杀的消息传回了军统总部,戴笠身子一晃,不可置信的问“周小青,真的死了?”
特工点头。
“方站长已经将她火化了。”
他还记的他信誓旦旦对方蓝说过的话,他要保周小青周全,可周小青,已经化为一堆骨灰。
方蓝,也再没有回来。
他失去的,不光是自己的信誉,还有他最好的兄弟。
他问“方蓝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召集所有特工,找到方蓝。”
戴笠亲自出马,军统院里聚集了一百条会杀人的人。
十几辆轿车越野车拉着整整一百个特工,冲向了城区。
方蓝刺杀十人小组旅馆内。
戴笠望着这十个特工,怒吼着。
“告诉我,方蓝在哪里!”
十个特工齐齐低下头,没有一个人说话。
戴笠愤怒“告诉我,他在哪里!”
特工们咬着牙,没有一个人开口。
戴笠一脚将一个特工踹倒在地,“你们的站长在外亡命,你们,就在这里坐视吗?”
十个特工猛的抬起头,望着军统局的灵魂人物戴笠。
军令部。
郝兵匆匆冲进部长办公室。
“部长,周小青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徐永昌点头“听到了。”
郝兵急喊“武忠可能会乱来啊,他和那个方蓝,抢了周小青的尸体,我怕他们会做乱啊。”
徐永昌抬头问“你能拦的住武忠吗?”
郝兵语滞“我。。”
“既然拦不住,就由他去吧。”
街上。
一辆汽车匆匆行来,灯光刺眼,两个男人挡住了去路。
司机踩了刹车骂着“找死啊,滚开。”
灯光刺眼,看不清车里的人。
方蓝冷冷的问“蔡局长是不是在车里?”
蔡文侯一看有人拦路,还问他的名字,瞬间感觉不对,掏出手枪,对着司机喊“冲过去,快冲过去。”
司机猛踩油门,想要往前冲。
我和方蓝对视,两把*抬起。
蔡文侯惊呼“小心。”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瓢泼一样洒了出去,瞬间炸响重庆城。
子弹打碎了车灯和玻璃,将司机打成筛子,汽车猛的向左边撞去,撞在了墙上。
我们换了*,向汽车走去,板头也从后面包上来。
汽车里,一共有三个人,后排座上有两个人。
车门打开,一个特工冲了出来开始。
啪,啪,啪。
特工连开三枪,向后跑。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板头挺着枪一梭子子弹全干了上去。
那特工身体疯狂的颤抖着,然后一头载倒。
方蓝走到车门处,看着里面玲珑的蔡文侯,“呵呵,知道什么叫死吗?”
“你要干什么?你要杀我?我是局长,你敢杀我?”
方蓝一把拉住蔡文侯的衣服,将他从车里拖了出来,拖到了街道中央。
他笑的很悲伤。
“你这样的人,却害怕了我的女人,呵呵呵,就你这样的人。”
他抬起伤口,对着蔡文侯的腿,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在蔡文侯的腿上跳动,将他的腿打成烂肉。
“啊!啊!”
蔡文侯喊的撕心裂肺,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被打烂。
方蓝换了*,对着蔡文侯的脑袋。
“去吧,好好感受一下死亡的味道。”
他对着蔡文侯,就要开枪。
嘶。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想起,十几辆汽车涌了过来,大灯晃的人晕眩。
然后是一连串的开门声。
然后是无数的人影挡住了灯光。
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然后所有人跟了过来。
方蓝苦笑一声“局长,你阻止不了我。”
戴笠不说话,一直走到方蓝身边,望着地上的蔡文侯,他的兄弟,都站在他的背后,一百名特工望着他。
“枪给我。”
方蓝苦笑一声摇头,他拒绝了,他拒绝了他的局长。
戴笠皱眉“你不信我?”
方蓝望着他的局长,没有戴笠,就没有他的今天。
戴笠也望着他,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究竟还会不会信任他?
信任,很重要。
方蓝终究还是把枪递给了戴笠。
戴笠握住枪,怒吼一声。
“军统的兄弟,容不得别人欺负,我戴笠说的话,永远不会食言。”
他猛扣扳机,一扣到底。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在蔡文侯的身上跳动,把他彻底打成一堆肉,脑袋打成烂西瓜。
所有的特工,望着他们的局长。
从那一天起,军统力压中统。
方蓝哭了。
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戴笠把枪还给他“记住,永远不要怀疑你的兄弟。”
他回头,“走。”
军统总部的特工离去,戴笠,没有食言,他亲手干死了蔡文侯。
十人刺杀小组站在方蓝背后。
那一天,方蓝崛起了。
方蓝身兼西北站站长和华北站站长,成为黄河以北军统最高领导人。
他走了,带着他的女人和他的兄弟,走了。
板头也走了,带着送给孙文慧的礼物走了。
杜雅娟的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了。
我和杜雅娟坐在阳台上,一壶热茶,一包香烟,望着这江水。
“娟儿,别去舞厅了。”
他就笑着看着我,说“呵呵,你真要养我啊?金屋藏娇吗?”
我双手无奈的一摊“那得你帮我赚够钱,我才能养的起你。”
杜雅娟忽然问“武忠,你到底有几个女人?”
我笑着说“约摸有三四个。”
杜雅娟又问“哪个是你夫人?”
“其实,我还没结婚。”
她就打我“没结婚你搞那么多。”
我问她“你真想知道?”
她点头。
我一笑“就不告诉你。”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多,很多我的事情,直到她困的睡着,我才把她抱回床上。
早上我到了军令部,徐永昌不在,据一个秘书说是他去找戴笠了。
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都没什么工作,整日随着郝兵到处跑。
有时间了就坐在办公室里发电报,询问师部的情况,我已经很想念我的师部了。
我还给孙文慧发了几次电报,她说已经联络了一家苏联公司,等着板头去谈判。
板头先回了山西,他要去筹钱。
有一天,杜雅娟跟我说,“家里有个男人真好。”
我也说“家里有个女人真好。”
“你走了以后会不会想家?”
我说“我要想家了,就回来了。”
“好吧,那你千万别把钥匙丢了,要不然进不了门可不怪我。”
我笑,搂住她“进不了门我就砸了它。”
她说“只可惜,咱们只是哥们儿。”
她故意说的特别沮丧,似乎真的很遗憾我没有睡了她。
我说“除了没睡你,我哪一点做的不像个男朋友?”
她说“可也只是像啊,终究不是啊。”
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会睡了她,也许明天,也许下辈子吧,我不想害她,真的不想,我只想尽我的能力去照顾她。
吉县,196师师部。
神仙,板头,小猫儿,鬼先生,豹子,二狗子,徐丽坐在一起。
板头说。
“那抠门货穷到啥程度你们也都知道,他是一毛不拔了,在坐的凑凑吧,这个业务有我负责,抠门货总指挥,目标是一万块,你们看看怎么样。”
林长春第一个说话“我出两千。”
板头竖起拇指“大气,我的团长。”
豹子摸摸口袋,兜比脸干净,对板头说“团副,凑脸行吗?”
“滚一边儿去。”
板头当然也了解几个小孩儿都没什么钱,他问小猫儿“你呢?能拿点儿不?”
小猫儿弱弱的问“一百块行不行?”
板头一拍桌子“你,豹子,二狗子,徐丽,你们四个凑一千块钱,没钱的让神仙给你们支点儿。”
神仙点头“行,给几个娃娃一人支点儿,让他们凑个份子,我去跟红儿商量一下,完了再给你答复。”
“行,你是头儿,你说了算。”
板头去找张世平和陈冲,神仙回了家。
陈红这些日子一直没找到工作,所以就待在家里。
当神仙说了这个事情以后,陈红把她的两根金条就拿出来了。
“拿着吧,挣了就挣了,赔了就赔了,武忠虽然有点儿捣蛋,但是人还是可靠的。”
神仙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武忠第一次做买卖,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能看着,他挣了,让他还,他赔了,我还。”
陈红轻笑一声“我不要你还钱,我要你拿一辈子还我。”
神仙的脸上就又发出黑色的光,痴痴的笑了。
那两根金条是陈红十几年的积蓄,那本来是她养老的钱。
这两根金条能换三千块钱。
加上鬼先生的两千,四个小孩儿的一千,六千块已经有了。
板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陈冲和张世平那儿一人扣了一千,他自己把所有的钱也都拿出来,凑了两千。
将将够一万。
他在吉县等来了多日不见的小白,小白带了十二个人,他们从西安坐了援华物资的车直接去迪化,孙文慧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客户。
四天以后,迪化援华物资调拨局里,板头带着小白进了孙文慧的办公室。
板头一进门就大声喊着“嫂子,我来了。”
孙文慧一笑“快坐,等你们好久了。”
小白还是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服,他矜持的对孙文慧说“孙局长,你好。”
板头就拍他“别叫局长,叫嫂子。”
小白一愣,悄悄问“谁老婆啊这是?”
板头瞪了她一眼“能有谁啊,武忠啊。”
“不是,他有几个啊?”
板头一急“闭嘴啊,反正这儿是一个。”
小白只好听话,乖乖的喊了一声“嫂子好。”
孙文慧安排他们和两家苏联外贸公司谈,一家出口日用品,一家出口奢侈品。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公司运的都是什么货,我们主要就是负责货运,算是和西北实业合作。
西北实业只要货,见货就给钱,进货是要我们自己付款的,汽车也是需要自己购买的,然后挂靠援华物资运输。
这些事情很麻烦,也很乱,但是板头带着小白不到五天就搞定了,租了仓库,安排好人员,带着三车货就跟着援华物资的车队走了。
板头走了有半个月,然后带着三车物资到了重庆。
其实运输的事情并不顺利,只是板头一个人扛着都解决了。
到了重庆的时候我和杜雅娟去西北实业仓库接他们。
板头从车上跳下来,至少几天没睡了。
他看到我和秦处长站着,直接就对秦处长说“二一分钱,老子不管,不二一分我这就把货拉走,我草,太特么坑了,一路上有二十八个检查站,还特么有五六股土匪,一路上全是拦车要钱的,汽油那么贵,老子不管,去了成本,按市场价的一半给钱,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你不用看武忠,这个公司我负责,我说了算。”
秦处长挺着猪肝脸,望着三车紧俏日用品,心疼的点头。
“行,行,听你的。”
板头大手一挥“卸车,小白,你把单子给他,这是杜雅娟,重庆负责人,你来了找她就行。”
小白的白衣服彻底变成黑的,一头乱发。
“我草,小白你疯了啊?”
小白喊。“快拉倒吧,还不是为了给你这个资本家挣钱。”
她走到杜雅娟跟前问“怎么称呼啊。”
板头喊“傻啊,叫嫂子。”
小白快疯了,喊着“我草,到底多少个嫂子?”
板头也抗议“我特么能知道武忠搞了多少个啊。”
杜雅娟轻轻一笑,伸出手“我叫杜雅娟。”
板头顾不上洗脸,把我拉到一边“跟你说个事情,孙文慧出了一万块,特么的,说是算你俩的股份,所以股份又变了,你的四十,孙文慧二十,剩下四十是家里人的。”
我眉头皱起,心里也是一惊“那死姑娘这么有钱?”
其实想想,孙文慧自己都说不差钱,她的母亲是中宣部部长,家里应该真的不会差钱。
板头点头“她的钱有入股的,也有算是借给公司的,她的意思就是,保证公司你是大头,你说了算。”
我心里真的挺感动,我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万块钱啊,那时候的一万,那可是能买四辆卡车了。
板头说“我看,孙文慧是真心的。”
我点头,我明白板头是提醒我,我说“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他就骂我“你迟早把人家耽误了。”
“说说能挣多少钱吧,这三车货能挣多少?”
板头想了想,“要是按我从重庆走的时候的物价,能挣一倍,一万二的货,能挣一万二。”
我心里狂喜了一下“你没胡说吧?三车货挣一万二?”
“废话,知道这趟路下来多难吗?哥哥,全是军阀土匪各路武装,挣点儿钱多吗?”
我点头“行,干的不错,继续加油,大西北货运公司,交给你了。”
小白和杜雅娟交接去了,秦处长也把两个姑娘给了杜雅娟,现在,她已经像一个经理了,她手下有石小梅,石小丽,还有小白留守了两个人。
当天晚上,进行过一次交易以后,板头就提出了整改方案。
我,板头,小白,孙文慧,大西北货运公司的四个高层开会,就在杜雅娟的阳台上。
板头说“咱们货运公司,先是自己出资进货,然后运货,所有的风险都担了,可是收益却不高,所以我建议,不直接和西北实业合作,而且自己在重庆建立公司分部,租个仓库,货到了重庆,让杜雅娟再卖,这样,我们的价格可以提高很多。”
我说“你和秦处长到底是怎么约定的?”
“什么约定啊?就是谈了谈活话,根本没有说死,哥们儿早留了余地。反正不能现在这么干,你看见是三车挣一万,成本呢?去了成本根本没多少钱,下面这么多人分,到手根本没什么钱。”
我问他“你估计现在的情况一个月下来能挣多少?”
板头说“去了成本,超不了三万,这是不继续投资的情况。”
我感觉投两万一个月挣三万已经不少了,可是板头说。
“现在日军轰炸,物资紧,所以挣钱,下个月要是物价掉下来呢?不就不挣钱了?只能捡挣钱的时候猛干,才能保证不挣钱的时候公司垮不了,这点常识都没有吗?而且三辆车够干啥?至少要二十辆,二十辆车就要五万,五万啊。”
在做生意这方面我的确什么也不懂,我说“你是公司负责人,你安排他俩吧,我就负责给你们坐镇。”
“狗屁,你得在重庆找关系,知道不?国防部有的是猛人,你多接触几个,给咱公司多找点儿销路,你以为要你干啥?”
我呵呵一笑,“行,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