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在皇宫中的南笙,终于等来了皇帝的宣召。
走进太和殿,南笙远远的看着埋首伏案的皇帝,面色疲惫,仿佛这短短几天,竟然老了十几岁一般。
听到南笙踏进的脚步声,皇帝微微抬眸,沉声道,“来了。”声音那般的沙哑,这几日怕是彻夜未眠了。
南笙微微颔首,作势要俯身行礼。
皇帝摆手道,“既然不是真心恭敬,又何必再行虚礼,罢了吧。”
南笙看着莫名转了性子的皇帝,清眸里满是不解。
对上南笙好奇的目光,皇帝轻声道,“有些时候,坐在这高位之上,竟是高处不胜寒,令人极度的不安。看着那些俯首称臣的人,嘴上说着尊敬赞赏之词,而真实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朕却是不得而知,甚至是不敢去想。”
南笙静静的听着皇帝跟自己絮叨着,听着皇帝苍茫的语气,南笙的心底升起一种莫名老人家的感觉。
是啊,如今的皇帝就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在诉说着他的往事。
“朕的几个儿子,若说朕最喜欢哪一个,自是奕儿,但是若问最不喜欢哪一个,却是没有。手心手背皆是肉,身为人父,又怎能真的厌弃自己的儿子。”
说到此处,皇帝的情绪明显深沉了许多,声音也微微低沉。
“清儿埋怨朕,偏心朕认,可是朕何尝不疼爱他呢。奕儿向来体弱,不是太子的人选,朕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直将清儿当做太子来培养。清儿这孩子也分为努力,从不让朕失望。直到,”
见皇帝不再说下去,南笙接话道,“直到,慕容奕落水,是被慕容清推下去,而后接连发烧数日,因为此事,你重重的责罚了慕容清,也是从那时开始,慕容奕与慕容清的关系不再和睦。”
皇帝有些震惊的看着南笙,沉声道,“这些都是奕儿告诉你的?”
南笙颔首。
皇帝微微叹了一口气,垂眸道,“若不是那次,清儿做了伤害奕儿之事,朕也不会对清儿重责,自是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他们兄弟之间也该是和睦的。可是清儿过于偏激了。”
南笙微微抬眸,清冷出声道,“当年的慕容清方才十几岁,被自己极为敬重的父王立为太子,他自是高兴。可是这件事的根源却是圣上你引起的。”
在皇帝不解的眼神下,南笙继续道,“若不是你与侍君交谈的内容,被慕容清听到的话,怕是他也不会那般恨慕容奕,他也不会一气之下将慕容奕推下水。”
皇帝瞠目,震惊道,“原来如此。”
南笙看着震惊不已的皇帝,很是困惑询问道,“其实有一件事,南笙极为不明白。”
皇帝示意南笙继续问,南笙颔首,道,“既然圣上已然选了慕容清为太子,为何还要提及慕容奕是您心里太子的人选呢?”而且那一幕还好巧不巧被慕容清看去了。
皇帝扶额,深深叹气道,“那日,侍君与朕谈起奕儿与清儿两人相处甚为和睦,说奕儿在清儿的教导下,才华极现,甚至比清儿这个年长几岁的兄长还要聪明几分。朕那时便顺嘴那么一说,而且奕儿自小就封闭自我,不肯跟人交流,听到这话,朕自是心悦,正逢侍君提到,若是奕儿身体康健,朕便顺势而言,说了一句,若是奕儿康健,应该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南笙终于在皇帝这弄清楚了事情前因后尾。
听到皇帝携带着悔意的语气,南笙轻声劝解道,“圣上可知,阿奕他很怀念当年那个爱护他的二哥。”
皇帝的身形不由得一震,几次张嘴,终是无言,最终只能沉默。
蓦然自身后,侍君的声音在殿外慌忙响起,皇帝恢复威严之色,不悦道,“何事如此惊慌?”
侍君连滚带爬的慌慌张张走了进来,慌忙跪地俯首,道,“圣上,不好了,太子他,他逼宫了。”
皇帝的身子猛然一震,龙目撑大,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怒气,摆手命令侍君下去。
侍君还想说什么,却见南笙静立于此,最终无言,只能默自离去。
皇帝忍不住一拳拍在了伏案之上,终是叹息一声,“这孩子,怎能如此糊涂呢。”
南笙自是能听得出,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失望时,想要责怪,却又极度自责的无奈。
皇帝见着底下沉默不语的南笙,沉声道,“你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是吗?”
南笙微微抬眸,不解的看着试问自己的皇帝。
皇帝苦笑一声道,“你非凡人,朕早就猜到了。”
听到皇帝揭穿了自己的身份,南笙不由得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