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村离青阳府不远。
骑着快马赶了半个时辰,便到了稻花村的范围。
六月份中旬,稻谷也即将成熟,有风吹过,稻浪飘摇,偶尔几个担水的农夫从田间走过,配上青天白云,倒有几分韵味。
只有凌若和红樱两人。
不,如果忽略掉凌若背后那满满一袋子火药,还有袖子里装着的,足够毒死半城人的毒药的话。
红樱追上了一个农夫,轻勒缰绳,马儿前蹄抬起,嘶鸣声皱响,惊得那农夫扁担里的水都快撒出来了。
回头,见是两个孤身骑马的女客,惊慌褪去,却仍满脸警惕。
红樱道:“这里是稻花村吗?你知道二妞家在哪个方向吗?”
二妞,就是杜鹃的小名,也是杜鹃在稻花村的名号。
农夫一脸戒备,“你找她干什么?你来稻花村干什么?”
红樱懒得和他多费口舌,长鞭一甩,拘着他的脖子便拘过来,右手掐着他的脖子,左手玩着一把锃亮的匕首,笑道:“再这么多话,舌头和命,你自己选一条。”
悬空的农夫本就脸色憋的涨红,再听这话,骇的红脸变成了白脸。
“何必为个问路的小事丢了性命?”红樱把匕首凑近他的脖子,“告诉我二妞家在哪儿,现在就把你放了。”
事到如今,那农夫也别无选择,只能哆嗦着道:“在……在村东第一家,三层楼的那个就是了!大侠……不不,姑娘,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还没说完,被红樱敲晕了,甩在地上。
回头,冲凌若笑道:“主子,问出地方了。”
凌若点头,回她一个轻笑,却没跟着往前走,反而看着远处飘摇的树叶,陷入了沉思。
这风?是东风?
目视四周,方圆百里只有稻花村这一个村落,凌若心里有了计较。
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两支粗壮的长香,手腕那么粗长,是罕见的果绿色。
凌若递给红樱一根。
红樱接过,心底诧异,忍不住凑到鼻尖去闻。
“唉!别闻!”
可惜,凌若话说的太迟了。刚才还女土匪架势的红樱,一瞬间被人抽走了魂魄,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就连马儿都坐不住了,摇摇欲坠。
意识还有些微的清醒,但无奈怎么努力都张不来嘴,眼看就要从马背上跌下去。
凌若叹了一口气。
抹开一个瓶子的盖子,将那瓶口对准红樱的鼻尖,瞬息之后,红樱的眼神恢复清明,再看那一炷香,似是在看恐怖的怪物。
“主子……这香……”
“让你冲动!”凌若敲了她脑袋一下,“这是我刚治好的迷魂香,一根燃尽,能使半个城镇的人陷入昏睡,你这么莽莽撞撞,还好我在,否则今天就在这荒山野外躺尸吧。”
红樱揉了揉依旧泛疼的脑袋,“天!还有这东西?主子你有多少根,数量多的话,甚至能攻下一座城池!”
凌若白她一眼,“你以为这东西这么好弄?天底下只有三根,我们拿了两根,剩下那个备用,以备不时之需。”
“才三根啊……”红樱喃喃,不过也释然,这东西若能大范围生产,天下还不得乱了?
凌若从怀里掏出两个口罩,自己戴一个,又递给红樱一个,“这是用刚才那药水泡过的口罩,有这个就不会被迷魂香给迷晕了。”
红樱心有余悸地接过,急忙扣在鼻子上。
凌若无语,摇了摇头,自己也戴上口罩,接着拿出了打火石,将两根迷魂香点着了。
“现在的风是东风,我们顺着这条路走下去,香气正好能弥漫整个稻花村,到时候办起事来,也省力的多。”
“恩!”红樱点头。
“你先在外围把这些伪装的农夫给解决了,我去里面对付那些村民。”凌若扫了一眼那昏睡在地上的农夫,吩咐道。
可不是吗?
一般的农夫,手上怎么会有练武才磨出来的茧子?还有他的后腰上,竟然随时绑着一柄开了封的长刀。
这一个农夫该有的配备?
凌若骑马踏过那农夫的身体,眼神扫到某处,忽然勒紧缰绳,示意马儿停下。
下了马,扯开农夫的衣领,在红樱惊异的眼神中,竟从那农夫衣服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金子。
是的。
碎金子。
还是刚开凿出来的,通体冰凉,金子的外部有些损伤,显然是人力用工具击落,金子的边缘部分,还带着未磨去的石屑。
“这是金子?!”
红樱也急忙蹦下来,眼神死死攥着那金块,和凌若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底的狂喜。
她们好像——碰上了了不得的事!
凌若脑袋一转,伸手打翻了农夫抬着的两桶水。
细细密密的碎金子,从那水桶里面流出来,似织锦一样,铺满了一小块地面,流光溢彩,几欲晃花人眼。
流砂金。
说明附近的地面之下,藏有金矿。
凌若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头,眼底是熊熊的火焰,“红樱,这农夫来的路是那边的山脚,你负责守住那一片,务必别让村里和那里互通消息,我解决了村民,马上和你回合。”
红樱知道发生了大事。
若这稻花村旁边真有金矿的话……她们盐府?她们的势力?天知道会发展成什么地步!
不过,多大的机遇,就代表多大的风险,尤其是现在,她们必须谨慎再谨慎,先掌控局势再说!
想到这儿,坚定地点头,“主子放心!”
言罢,执着迷魂香,便向那另外几个抬水的农夫奔去——先解决这些隐患再说!
而凌若,则从怀里掏出一枚紫色的信号弹,对着天空,连射七次。
轰鸣之声入耳,让远在青阳府的盐府管事顾老暮然变色。
此时,他正在待客,客人是青阳府附近的一个小镇长,商议着要同盐府合作,以后整个城镇的盐商,都从盐府这儿进货。
说到兴致处,两人举杯,一口酒还未饮尽,外面的信号声如惊雷一般乍响。
顾老失手,猛地抬头,眼底闪过惊愕之色,茶碗坠地,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