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嫤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雍王府门前。
雍王府的几个门房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口中小声议论着。
“这么奢华的马车,是谁家的?”
“不知道啊,之前未曾见过。”
“且看是何人从马车上下来……”
但是,马车上的人并没有如他们所愿的下来。
只是,驾马车的婢女跳了下来,走上前来。
“你们主子,是何家的人?”
一个门房开口问聆风。
聆风走近了回道:“我们家姑娘是淮安侯府的大姑娘,想见你们家王妃。”
几个门房面面相觑。
还是方才那个门房问道:“可曾下帖?又或是与我们王妃说好了?”
“不曾。”聆风道:“你自己去通传便是了,你们王妃自会定夺。”
那门房见赵嫤的马车奢华异常,而聆风一个奴仆也是气势非凡,也不敢怠慢了:“贵客稍待,小的这便去。”
他说着便扭头跑了进去。
雍王府占地自然是不小的,这门房去了一刻多钟,才回来了:“王妃娘娘请赵大姑娘进去。”
他对着马车喊了一声。
惜雨同惜时便上前挑了马车帘子。
那些门房睁大了眼睛,就瞧见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自马车内伸了出来。
婢女们扶着那只手,牵出来一个穿戴奢华的姑娘。
那姑娘,手持团扇,半遮着小脸,看不到完整的样貌。
但见那一双杏眸波光潋滟,说不出的娇柔秾艳,身姿更是一流。
一众门房,一时都看呆了。
赵嫤自然不会理会他们,就着婢女的手,跨进了雍王府的门槛。
大门内,秋月站在那处,朝着她福了福:“赵大姑娘,请随奴婢来吧。”
她们家王妃娘娘,如今已经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赵嫤虽然不是小王爷的人,但以后肯定会进宫的,若是赵嫤愿意在乾元帝耳边为她们家王妃娘娘美言几句,或许,会对娘娘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娘娘说不想见赵嫤时,是她坚持劝说,娘娘才点头的。
并且派她来接赵嫤。
那群门房,看着赵嫤越行越远的背影,终于有人出声了。
“淮安侯府的大姑娘,我先前一下没想出来,这会儿才想到了,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嫤吗?”
“是赵嫤?传言说,那赵嫤姿容无双,风流纨绔,这确实像……”
“原来这就是赵嫤啊,又有银子,生得又美,她要是肯嫁给我,就算是戴绿帽子我也认了……”
一众下人哄笑起来。
赵嫤并不知道这雍王府里下人们也有这么多的想法,只默默地跟着秋月往前走,不发一言。
实则,她也在默默的打量雍王府里的情形。
雍王说着地位不如太子,但这府里可是不差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一样不少,且都是精雕细琢的。
足以见得,这雍王手底下的实力。
走到一处院落前,秋月的步伐放慢了,提醒赵嫤道:“赵大姑娘,这便是我们王妃娘娘的住处了。”
赵嫤抬眸扫了一眼,门头上龙飞凤舞的悬着三个烫金大字——“邀月院”,看着很是气派。
她含笑点了点头,依旧不曾言语。
“赵大姑娘,随我们进来吧。”秋雨守在廊下,见赵嫤进来了,行礼招呼了一声。
赵嫤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秋雨推开了屋子的门:“娘娘,赵大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雍王妃的语气,可没有什么友好的意思。
赵嫤便跨进了门槛,朝着雍王妃行了一礼:“见过雍王妃娘娘。”
雍王妃冷笑了一声:“你也不必如此客气,我这雍王妃的位置,是坐不了许久了。
你登门,是何意?”
“雍王妃娘娘说我是何意呢?”赵嫤反问她。
雍王妃笑了一声:“你若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我不抵赖。
你容貌肖似你母亲的事情,是我去陛下面前说出来的。
你想如何?”
她如今已经豁出去了,什么也不怕了。
赵嫤来了又如何?
她也不想听自己婢女的,去讨好赵嫤,她再落魄,还能落魄到什么境地,左右就是个流放。
反正,她也不打算在帝京待着了。
“我知道,此事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娘娘您,您只是被人当枪使了。”赵嫤不紧不慢地开口。
她看出来,这雍王妃是彻底放弃了。
雍王妃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我原本并不知晓,原来你的母亲竟然陛下有那么深的缘分。
这一切,都是太子妃告诉我的。
太子妃说,你是一只利用不了的棋子,只能献给陛下。
但他们又觉得你和小王爷有关系,不敢轻易得罪你,便将这消息丢给了我。”
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娘娘倒是个坦荡之人。”赵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看着她:“定国公府的事情,是雍王殿下亲自捅到陛下跟前去的。
娘娘您想救您母家全家,这无异于是在与雍王殿下作对。
敢问接下来,娘娘有何对策?”
看起来,雍王妃当真是个草包,只会意气用事,落到这般境地也不是偶然。
“我能有什么对策?”雍王妃没好气地道:“你明知道,我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还特意跑到这里来,问我这样的话,就为了嘲讽我几句?
那么赵嫤,你也好不到哪去,接下来,你就会被锁在深宫之中,一辈子也出不来!”
“娘娘可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赵嫤靠在椅背上,笑盈盈地望着她:“我明明是来给娘娘出主意的,娘娘却偏要说我是来嘲笑您的。
以您之前与我的相处,您觉得我是那种特意跑一趟,只会嘲讽几句的人吗?
我来,可是为了帮你。”
雍王妃愣了愣,脸色微微变了:“你为什么帮我?”
她信不过赵嫤。
毕竟之前,她和家里的那些人,是怎么对待赵嫤的,她心中都有数。
而赵嫤,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赵嫤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特意来帮她?
“方才就说了,想将我送进宫中的罪魁祸首,不是娘娘您,而是太子妃娘娘。”赵嫤言笑晏晏:“娘娘觉得,我要不要出了这口气?”
雍王妃顿了片刻才道:“你想让我帮你对付太子妃?”
“娘娘不会帮我,娘娘是为自己争口气。
我这个人做事情是从来不指望别人的。”赵嫤笑了笑了:“只是考虑到娘娘与太子妃,原本就是对立的关系。
多一份力与太子妃对抗,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如果娘娘确实不愿意,那我也强求不得。
娘娘说呢?”
雍王妃一时不曾言语。
她承认,赵嫤这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赵嫤也不说话,只是含笑望着她,等她考虑。
雍王妃还能有什么选择?
如果能留在雍王妃这个位置上,自然比她随着全家去流放要好很多。
而且,她还能暗地里派人照顾照顾家里的那些人。
这是她求之不得的。
“我要怎么做,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雍王妃最终开口问了一句。
她说话,也不像先前那么冲了,对赵嫤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娘娘,说了半晌的话,我有些口渴了。”赵嫤偏头望着她,稠丽的小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雍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外头吩咐:“秋月,上茶。”
等到秋月捧了茶进来,赵嫤吹着吃了两口。
雍王妃耐着性子等着她。
半晌,赵嫤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王妃娘娘,您可曾思量过,雍王殿下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六亲不认的检举了自己的岳父。
虽然获得了赞誉,但是也留下了隐患。
您可知,眼下,他最怕的是什么?”
雍王妃闻言摇了摇头:“不知。”
她要是知道雍王怕什么,还用得着坐在这里等着被束手就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