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妃将她的容貌泄露给乾元帝,自然别想好过。
当然,她也不会放过太子妃。
正巧,让雍王妃留下来对付太子妃,倒是极好的。
反正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绞尽脑汁的想利用她。
她不走就得面对。
她这人,自来不喜欢被动,既然不得不面对,那就主动出击吧。
“雍王妃回王府去了。”聆风道:“倒是没有她的消息。
姑娘,这事情,是雍王亲自捅到陛下跟前去的。
雍王妃却到处奔走,想救自己的家人。
她这不是公然和雍王作对吗?”
“是啊。”赵嫤眨了眨漆黑的眸子,思量着道:“雍王妃如此做,无异于同雍王撕破了脸。
所以眼下,她不是平静无波,而是只能蛰伏。
估摸着,她是在预备离开雍王府,打算跟她的家人在一起,远离帝京。”
也只有远离帝京,他们这一大家子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她要跑?”聆风想了想道:“姑娘莫要担忧。
她这样对待姑娘,还想将姑娘送到宫里去,奴婢绝不会放过她。
等她真的和罗家那些人一起出了城,奴婢便追出去,要了她的小命,替姑娘报仇。”
“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太血腥了。”赵嫤瞧了她一眼,徐徐道。
聆风愣了愣:“那姑娘说,该当如何?”
“死了,就解脱了。”赵嫤站起身道:“这未免太痛快了。”
痛快的死去远比活着被折磨舒坦多了。
她不想叫雍王妃这就死呢,毕竟,雍王妃对她而言还有些作用。
“是。”聆风不由自主想起蒋晴柔。
赵嫤抬步往外走。
“姑娘,您去哪儿?”聆风忙跟上去问。
“雍王府。”赵嫤没有回头,只淡淡回了一句。
聆风朝后看。
惜雨、惜时已经跟了上来。
惜雨在朝旁的婢女招手,赵嫤出门,需要带不少人的。
赵嫤上了马车,含笑吩咐道:“不必着急,沿途看看街上的情形。”
她无事时,还挺喜欢看那些人间烟火的。
“是。”聆风应了。
奢华精致的马车缓缓的行走在集市上,遇到人多堵塞的时候,还会停一下。
赵嫤并不催促,只是捧着茶盏,吃着茶悠悠的看着外头人来人往。
“姑娘您看!”
路过一家不算大的酒馆,聆风忽然喊了一声。
“什么?”赵嫤挑了帘子问她。
“您快看左侧那酒馆门前是谁?”聆风提醒她。
赵嫤丢开帘子,凑到窗边往外看。
一眼就瞧见蒋晴柔背着个破旧的行囊,身上的衣裳也是脏兮兮的,袖子那处还破了一块。
“走开,这还没开张呢,就来乞讨!”
掌柜的没好气的骂她。
“掌柜的,我不是乞丐!”蒋晴柔走近了些,弓着腰讨好的看着那掌柜的:“我是来找活计干的,掌柜的有没有什么摘菜洗碗的活计?
我不要银子,只要给口饭吃、给个地方住就成。”
赵嫤听着这话,不由盘算了一番。
蒋晴柔出来也有好几日了,如今已经到了食不果腹留宿街头的地步了吗?
不过,看她说话中气十足,好像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
她也不急。
又抬眸继续看过去。
“不要银子?”掌柜的嫌弃的打量了她一眼:“就你这脏兮兮的,我敢用你吗?”
赵嫤看出来,这掌柜的其实还是有些心动的。
毕竟,只要管吃管住便能白得一个劳力,听起来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我又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蒋晴柔连忙道:“我只是家中落了难,从远处逃难来的。
只要安顿下来,我保证收拾得干净利索,让掌柜的您刮目相看。
求求您了……”
她说着便跪下来。
掌柜的看着她,虽然有些瘦弱,可身姿还是不错的,就是脸上灰扑扑的,长相看不太清,但应当还是不错的。
他便动了恻隐之心。
“那行,你先到后头去洗洗,我再看看。”掌柜的答应了。
“谢谢您,谢谢您……”蒋晴柔激动的连连磕头。
这是这几日以来,唯一一个点头答应让她试一试的掌柜。
之前那些,都是大铺子、大酒楼。
她心里头也已经猜到了,一定是赵嫤提前打点好了,断了她的后路。
所以,她今天就换了小酒馆,而且还提出不要银子。
果然就成功了。
赵嫤那个贱人,想饿死她?
没那么容易!
聆风看着她起身往里走,不由着急了:“姑娘,这种小酒馆,跟咱们根本就没有交集。
要不要奴婢去说一声?”
就算是没有交集,只要抬出姑娘的名头,这小酒馆的掌柜的自然会识趣。
毕竟论做生意,这帝京城里,有谁能比得过他们家姑娘?
“不必。”赵嫤笑着放下窗口的帘子:“将马车停到前头去,你回头来打探一下。”
她猜,蒋晴柔为了留下来,一定会跟掌柜的发生点什么。
这不是挺好的吗?
等个几日,让蒋晴柔觉得自己逃出升天了,稳定下来了,她再来打碎蒋晴柔的梦。
那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好。”聆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也猜到,一定有好戏看了。
“别惊动她,看到了什么,回来和我说便可。”赵嫤嘱咐了她一句。
“好嘞。”聆风笑着跃下马车去了。
“惜时。”赵嫤又唤了一声,吩咐到道:“你到对街,杂食果子铺去买些小零嘴来吃吃。”
她平日是不怎么吃这些东西的。
这会儿也是忽然起了兴致,想用一些。
惜时响亮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姑娘买这些东西,可少不了她们的份儿。
赵嫤瞧着她欢快的模样,不由莞尔一笑。
其实,像惜时这样,何尝不快乐?
只可惜,她从前连惜时的命都不如。
惜时买了东西回来。
赵嫤果然将东西分了下去,自个儿只选了几样看着可口的,少少的拿了一些。
主仆一众边吃着东西,等聆风回来。
本以为,聆风要去很久。
可不料,聆风不过两刻钟便回来了。
“姑娘。”她兴冲冲的跑回来,抬头看着马车上的赵嫤:“奴婢上去与您说?”
“上来吧。”赵嫤颔首。
聆风笑着上了马车。
“坐。”赵嫤递给她一块杏干。
聆风接过,坐下来便凑近了道:“姑娘,那蒋晴柔为了能寻一个活计,找个地方吃住,已经豁出一切了。
她沐浴过后,只穿着肚兜,便在屋子里等着。
那掌柜的,左等她不出来,右等她不出来,心里头也没底,便去敲门。”
“蒋晴柔就趁机勾搭了掌柜的?”赵嫤笑着问了一句。
“姑娘,姑娘真是未卜先知!”聆风兴奋的往她面前凑了凑:“您都不知道,那蒋晴柔对着那个掌柜的,那叫一个温柔似水,声音媚到奴婢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赵嫤闻言,低笑了一声。
蒋晴柔勾人,自然是有手段的。
要不然,赵文俊也不能被她迷惑那么多年。
“后来,姑娘您猜怎么着?”聆风说着说着便笑起来:“那掌柜的,却是个不中用的。
才关上门,我还打算趴在屋顶上,好好看一看回来给姑娘讲呢。
可我才趴下来,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子里的情形,就听那掌柜的喊‘不成了’……”
赵嫤闻言笑了:“这么快?”
“可不是吗?”聆风笑着道:“我还以为什么呢,结果一看,那掌柜的起身已经在整理衣裳了。”
赵嫤又忍不住笑了。
这事儿倒是有意思了。
蒋晴柔不能被满足,应当也很难过吧。
就冲掌柜的这样不能成事,她可以让蒋晴柔在这小酒馆多留几日。
“当然,蒋晴柔留下来的愿望也达成了。”聆风说着便问她:“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去通知那帮乞丐?”
蒋晴柔肯定是别想过好日子的,想在这个小酒馆里苟且偷生,也绝无可能。
“半个月吧。”赵嫤缓缓道:“让蒋晴柔在这里待上半个月,便去知会他们。”
暂且让蒋晴柔先安逸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