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夫人和镇国老夫人皆是一愣,旋即问道:“梓言便来说说,如何思量。”
云梓阳重又咳了几声,大夫人倒杯茶给她,云梓阳喝下,稍稍缓解,脸上却有些病态的红晕,淡然道:“梓阳觉得,心敏无论嫁给谁,都需要尽快定下了这门婚事。”
两人态度本是能拖便拖,如今听闻这般论调,惊讶之余又有几分期待。
她们自是清楚云梓阳虽不多言,却很有心计,对于朝中之事,往往持有独特的看法,此刻不禁好奇起来,追问究竟如何。
云梓阳不慌不忙,缓缓道来:“姑母想让心敏表妹嫁给二皇子,多是因爱而至,无可厚非。祖母觉得不妥,亦是深思熟虑之后所得。但梓阳认为,既是无从选择,倒不如以心敏表妹的婚事作为契机,打破如今这局势,摆明了其中一家的立场。”
云梓阳是镇国老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自是明白的很。如今听他这般,当即便仿似抓住些什么,却又不甚清楚,不禁皱了皱眉,叹道:“你有什么便说吧,索性今个儿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不必避讳。”
“是。”云梓阳恭敬施礼,眼中闪烁满含智慧的光芒,脸上虽仍是病态,却也显得十分自信:“既是无论如何抉择都必定打破如今局势,那便不如,利用这场婚事,将局势牢牢控制在自个儿手中,牵制其他家族的同时,在未来局势明朗之前,取得绝对的优势!”
闻言,老夫人闭目不语,站在一旁的以梦倒是显得有些惊讶。
云梓阳侃侃而谈的模样与脸上病态的潮红全然不符,大概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在外人眼中病怏怏毫无权势,甚至全然可以忽略的人物,足不出户倒是还能看得清当今这形势。
“当今圣上,何等人也?经历了那般复杂的局势才坐上了帝位,自是明白权势的重要。明白人都看得出来,他不会全然信任任何人,不过是以四大家族本身的力量互为牵制罢了。皇室和四大家族虽然互有通婚,却也是各有思量。自从上一任宜安侯早逝,安墨焱这位庶出的宜安侯并不被权贵认可,其家族势力薄弱,在这般局势中原该就此消逝。但皇上偏又立了安家的妃子为后,宜安侯势力自此稳住,反而是定远侯贾家的势力最为薄弱。”
言至此处,老夫人自也清楚,随口接道:“皇上偏又最宠爱定远侯贾宣崎唯一的姐姐,连带着对二皇子也是爱护有加,以至定远侯和宜安侯并驾齐驱。我们镇国府和尚书府在这一代本就有了通婚基础,在旁人眼里自是连成一脉,虽是一向保持中立,却也是极为巨大的势力,皇上……不得不防。”
云梓阳笑道:“祖母所言甚是。我们两家不曾和皇室通婚,另外两家虽各有势力,至少却也是支持皇室的。四家之间彼此牵制,自成体系,皇上正是乐的我们彼此明争暗斗,互相削弱,以巩固自个儿皇权。而这时,心敏表妹的婚事,便是那足以搅乱一池春水的石头。”
老夫人如同醍醐灌顶,忽然明白过来,惊讶之余竟有些欣慰,眼光闪闪瞅着这个最疼爱的孙儿,长长叹气。
大夫人静静听着,并不插口。但原以为接下来云梓阳便要说究竟要将心敏嫁谁更好,谁知他竟是看了她许久。
大夫人不自在的道:“梓阳有话不妨直说。”
“方才侄儿只说了一半罢了,剩下的一半,姑母该当明白吧?”云梓阳意有所指道。
大夫人思量片刻,微微抬头,看着云梓阳的目光有些赞赏,“心敏婚事,全凭母亲做主。”
老夫人同样以赞赏目光看向云梓阳,问道:“这便是你的心思吧?心敏婚事,牵扯到的,是两个家族。而这场婚事若是以镇国府名义而来,那便只牵扯云家,尚书府梁家,却可继续保持中立,亦或看局势选择,大有余地。即便皇上,也必得考虑其中复杂,不敢轻举妄动。”
云梓阳点点头,气息略微有些不顺。也难怪了,他素来只有自个儿思量的份,这将所有心思表露,还是头次,激动之余,自是有着难以言喻之感,让他气息加快。
“而尚书府,便是最有用的一枚暗棋。”云梓阳继续,“一旦有任何异动,尚书府的选择,便更为重要了。若是选择与镇国府一脉,相对势力便成了三对一。而若是选择与镇国府背道而驰,那便是……”
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局势,在场众人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镇国老夫人瞅着云梓阳不禁暗叹,这般聪明的孩子,偏就生了这副病怏怏的身子。
正要赞扬几句,云梓阳却忽然转向大夫人,询问道:“梁家的三小姐,如何?”
大夫人惊讶,疑惑的瞅着云梓阳,反问道:“怎的忽然想起她了?方才听你那般奇异的心思,还思量着不知你还会说出什么让人惊讶的话呢。”
云梓阳笑言道:“是那日宫宴归来之后,一直听到梓言夸赞这位三小姐,便有些好奇。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让那般‘花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二弟也赞不绝口呢。”
大夫人恍然明白过来,瞅了眼以梦,笑道:“到底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又能翻出多大的花来?”
话虽如此,但大夫人的神色却明显变了,她虽不喜欢庶出的云梓言,却也知道他向来心高气傲,绝非等闲之辈。那日宫宴,皇上,二皇子都对那丫头夸赞不已,如今连云梓言也是如此,这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