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提那人当副处长的时候，小李是有些吃惊。但吃惊归吃惊，他觉得之所以提人家，那是人家干得好，有才干。因此，自己就越发地努力，好好地表现。他一直以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只要工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但现实一次又一次将他梦想粉碎，他觉得自己的所谓出头之日还遥遥无期呢。

"你们行政处以前可是个肥部门呢，"那人有絮絮叨叨地说，"啧啧，现在是落了配的凤凰不如鸡喽！那时候你们赵处长，啧啧，那还了得？比副厂长的派头还大呢，谁见了不毕恭毕敬的，人物啊！"那人挑起了的拇指。

小李插不上话，只是认真地听着。那人说了许多小李从来没听过的事情，谁跟谁是亲戚；谁与谁是对头，谁与谁有关系；谁是谁的哥们，等等，这些情况让小李很吃了一惊。因为他可以肯定地是，在同某人说某人的好或者坏的时候，听者没准就是那人的哥们或铁关系呢。这样想来实在有点可怕，看来以后得处处留心，事事留意了，真是要少说话多吃菜，够不着，站起来呢。自己没根没底，俩眼一抹黑，不知道深浅，不清楚这盘根错节的关系，说不定那句话就把谁给得罪了。说张三就可能得罪了王五，说王五有可能伤了赵六，吃不了兜着走，麻烦的很。

已经到了七点半了，其他三人才陆续地赶来，但这个时候汽车并没有出现。

"大孙，怎么搞的？那汽车怎么还没到？"处长不高兴了。今天的处长新刮了胡子，把地方支援中央的那几撮头发梳得很光溜，面色红润。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俨然一个庄严的干部了。

老钱还是提着他那个老式的人造革皮包，围了条围巾，缩着脖子跺着脚。

大孙一身休闲的装束，太阳镜很时髦，旅游鞋泛着白光，斜背了个时髦的包，一副新潮的打扮。

"您别着急，别着急，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大孙依旧嘻嘻哈哈地说。

电话打通了，大孙说那个司机正在市里吃早饭呢，正在一家羊汤馆喝着羊汤，让他们别着急，反正路又不远。

"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话？"老钱急赤白脸地说。因为他每天负责送小外孙上幼儿园，今天由于他要出门，只好让他老伴去送了，这叫他怎么放心呢？"他们太不拿公事当事情了！"老钱恨恨地说。

"真是岂有此理！不是司机等我们，而是让我们等司机？"赵处长火了，"想当初他们谁敢？"

"处长处长，您别发火呀，好饭不怕晚，来抽根烟抽根烟。"大孙点头哈腰地掏出烟卷给处长点燃，眼睛向着市里的方向张望。

快八点的时候，那汽车终于慢慢腾腾地来了。

赵处长上了车，狠狠地把车门关上。那旁司机狠狠地瞪了赵处长一眼，没说什么。小李他们几个也悄悄地上了车，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