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刮得正劲，几片叶子在空中飞舞，仿佛是跌落尘埃的蝴蝶。几个早起遛弯的老头老太太，也缩头藏脑地蹒跚过去。又一阵冷风吹过来，小李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推门走进了门卫室。

"你找谁？"那趴在桌子上打盹的保安浑身一激灵，睡眼惺忪抬头地问小李，眼神里露出几分警觉和不满。小李明白，这家伙嫌自己打搅了他的好梦了吧。

"哦，师傅，我不找谁，我是行政处的。外面太冷，我在这里暖和暖和，等人呢。"小李搭讪着，显出几分歉意和讨好的神色说。

"行政处的？"那人狐疑地看着小李，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眼睛也比刚才睁得大了许多，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哦，师傅，我是去年才分来的。"小李不好意思地说。

"怪不得呢，告诉你吧，这个单位的人没有我不熟的，跟你这么说吧，单位里谁跟谁是什么关系，我都门儿清，你信不信？"那保安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似乎在嘲笑小李是个新手，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一样。

"是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没多久，再说也没人告诉过我呀，呵呵。"小李谦虚地说。

那人眨眨眼，冲小李神秘地说："比方说这次新提的人力资源处的副处长吧，听说也是去年分来的，你知道么？"

"是的，是的，他跟我一起来的。刚来的时候还跟我一个宿舍住了好几个月呢，那人不错，挺随和的。"小李回忆着那个人的模样，对这保安说。

"他是咱们郑书记的外甥，知道么？"那人说。

"什么？外甥？真的么？"小李吃了一惊。因为那人的确没跟他说起过这件事，而且也没见过郑书记怎样的关心与关照他呀。

"嘁！小同志，你别光傻干瞎干了，光干不行，还得有靠山，有门路，有脑子，知道么？"保安以过来人的口气对小李说。

小李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保安，一张扁平的脸，塌鼻子，嘴唇上有几根稀疏的胡子，小眯缝眼儿，让小李联想到《十五贯》里那个獐头鼠目的娄阿鼠来。但是，他却说出这番话来，而这些话都是小李所不了解，不清楚的，因此，小李仿佛遇到了一代前辈宗师般起了敬意。那保安嘴唇下的几根稀疏的胡子也仿佛关老爷的那部美髯般漂亮了。那保安在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烟盒来，但看了看，里面却空空如也，丧气地吧嗒了几下嘴，"他妈的，又没烟了！"冲着小李问："有烟么？来一根儿！"

"哦，对不起，师傅，我不抽烟。"小李觉得犯了错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怎地不会抽烟？新鲜！烟酒是开路的马，不会这个可吃不开的！"那人又用教训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