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皱着眉头,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与穆白有过承诺,并且,不知为何,她从内心深处,有些厌恶与穆白的接触,“不好意思,师兄,我全忘了。”
“不打紧的,我记得就是了。”穆白复杂的看着阿苒那张苍白的面容,他想着父亲身寺,想着魏宫那一大摊子事情,以及阿苒身上的伤口,权衡了一番,才开口说道,“阿苒,三个月后,你嫁给我好不好?”
“穆师兄。”阿苒想要应承下来,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个东西在抗拒,她也说不明白是为何。
“阿苒,我本想与你下个月成亲的,但我父亲今日已被魏王设局杀害,要替他守孝三月,在这个世界上,我已孤身一人太久,你,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穆白俯下身来,吻了吻阿苒的手,又将阿苒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小心翼翼
的说道。
阿苒拒绝的话,如鲠在喉,面前的穆师兄,脆弱又敏感,与她和他初次相识也好,玄机门中的点点滴滴的形象也好,全然不符,究竟,在她消失的那段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白见到阿苒放空着眼神,呆呆的望着远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阿苒,你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师兄再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离开过?”阿苒回过神来,对着穆白说道。
“是啊,你从未离开。”穆白靠着阿苒的床边上,闭着眼,趴在床沿上,“阿苒,我有些累了,让我留在你这儿,睡会儿……”
阿苒心中虽有千种疑惑,却都只能纷纷吞进肚子里,穆白这一身的血腥之气,想来已是经历了许久的战斗,她这一身的伤,又是从何而来,阿苒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左边心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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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谷里,一团白乎乎的闪电一般的小东西,蹭的一下,便蹿入了药房里。
范老谷主虚晃一手,便将粥粥捏在了手里,“小家伙,怎么只有你回来了,阿苒那丫头呢?”
粥粥挣扎着,范老谷主的手里,挣脱出来,取下背上的小包裹,递给了范老谷主。
范老谷主打开包裹一看,这,正是魏陵离珠。
最后一味药材,竟也备齐,范老谷主也顾不得在戏耍粥粥,赶紧将离珠收入怀中,在药房里,乒乒乓乓的准备着上百味药材,有离珠在手,再为蓝辰调养个九九八十一天,他便能彻底的将蓝辰救回来。
粥粥一声不吭的坐在蓝辰的药桶旁,守着蓝辰,小脑瓜子转得飞快,等桶里的蓝辰醒来,
它就要让蓝辰带自己去魏都,把阿苒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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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魏都,已变了天,从魏宫中遣出的无数宫女太监,将穆白今日灭杀魏王之事,绘声绘色的传了上百个版本,魏都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楼,关于魏氏江山改朝换代的事情,描绘的,就像亲眼所见似的,然而,死去的穆将军,皇陵被盗窃的离珠,以及阿苒,却没有在这大街小巷流传的故事里,提到过只言片语。
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余寒霜肩上背着伏羲琴,来到了穆府门前,时间早已过了他与阿苒约定中的日子,百花楼是整个魏都最大的烟花场所,他早就吩咐艳娘,好好打探一番关于阿苒的情报,坊间传言里,除了皇陵祭祀时,穆白手里抱着一个小公子模样的只言片语,便再无一点,关于阿苒的传言,因此他想来这穆府,探个究竟。
余寒霜站在门口,穆府家丁阻拦,他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无数蛊虫蜂拥而出,便将家丁放倒。
他直接单枪匹马,往穆府里走去。
穆白一早便已醒来,如今的他,早已收拾妥当,换下了一身玄衣,穿上了白衣素服。
“穆公子,别来无恙?”余寒霜一脚踏入穆府正厅,“我来寻我那不争气的师侄,不知穆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余先生既是阿苒的师叔,我哪有不让你见的道理。”穆白双手抱拳,对余寒霜说道,“这边请。”
余寒霜颇感意外的跟在穆白身后,他原以为,这小子会多作阻拦,哪知道他竟如此落落大方的邀着自己去寻阿苒。
“我前些日子,负责看守皇陵,在皇陵之中遇到阿苒,皇陵内机关重重,她负了伤,脑子里的记忆也缺失了不少,余先生若要去看她晚辈自然不会阻拦,只请前辈务必答应晚辈,见到阿苒后,且不可用太过激烈的言语刺激她,毕竟她现在,伤得很重。”穆白带着余寒霜,推开了自己的卧室,对余寒霜吩咐道。
余寒霜皱着眉头,打量着这房间里的陈设,整个房间,装点得十分儒雅,门口和窗沿处,并无上锁的痕迹,瞅着模样,穆白似乎并没有将阿苒监禁起来。
余寒霜走到床头,阿苒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小丫头似乎在发烧,柳颜正坐在床铺边上,细心的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她怎么了?”余寒霜关切的走上前来。
“阿苒伤重,师兄从皇陵里将她救回穆府,但这丫头似乎受到了什么损伤,之前的事情,忘记了大半,一回想,便嚷嚷着头疼,加上腹部还被利器贯穿,身子忽冷忽热的,师兄便做主,将她留在这穆府,好生将养着,先生这是?”柳颜不动声色的,替穆白圆着谎。
“阿苒一日未归,我放心不下,加上此前坊间听说穆公子昨日在这魏都所做的大事,索性,就前来看看。”余寒霜解释道,“穆公子,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把阿苒带走?”
“怕是不行。”穆白摇了摇头。
“哦?为何?”余寒霜面色一沉,虽然这二人说的话,合情合理,不过就这么贸贸然的将阿苒留在穆府,是在是不智之举。
“且不论阿苒如今已失忆,单是她身上的伤,便不适宜颠簸,先生若是放心不下,大可一并留在这穆府,等到阿苒伤好了,再作打算也不迟。”穆白劝道。
余寒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阿苒,正如穆白所言,阿苒的身体,的确受到了重创,不适奔波,他心中种种疑惑,穆白却一脸坦荡,思量一番之后,他总算是松下口来,“如此,便叨扰了。”
“无妨。”穆白安排道,“何老,给余先生安排一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