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若是无事,小小就先下去了。”苏小小拖着玲儿,往里屋走去了。
“听说你父亲病了,进来他身体可有好转?”早些年间,穆白在穆崇寿宴时,极不给自家小小面子,这事儿苏牧一直记在心头,但人嘛,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如今几年过去了,穆白这小子依旧未曾婚嫁,可见当初那姑娘,不过是他随意拉过来搪塞穆崇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当年的旧事,苏牧也渐渐放下了。
“蒙丞相挂念,家父偶感风寒,加上年岁大了些,虽日日尽心治疗,却始终没有起色。”穆白一字一句的说道,眼睛却盯着苏牧那张脸。
“穆兄的身体向来不错,怎的会突然一阵风寒便如此严重。”苏牧皱着眉头,脸上的关切之意,似乎并不假。
“兴许过几日,便会有所好转吧,不知苏伯伯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家父治理水灾有功,曾经送给了家父一只天青色的碗?”穆白见苏牧的面上,关切之意诚恳,并未露出什么破绽,索性再次出言试探道。
“你是说那天青碗吗?怎么了?”苏牧一脸坦坦荡荡的反问道。
“那碗通体透彻,颜色好看,家父十分喜欢,不知是何出处,我想多寻几副,凑成套,他老人家正在病重,若我能多得几幅天青碗,兴许可以讨他老人家开心些。”穆白说道。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不过恐怕是不行,那副碗是陛下托我转赠给你父亲的,魏宫里面出来的东西,寻常集市上,即便能买到,也顶多是仿制品罢了。你若喜欢,得了功绩的时候,再想陛下讨要便是。”苏牧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说起来,那碗确实好看,可惜陛下再三嘱托,让我务必转赠给穆崇,否则哪能便宜你父亲,老夫早就向陛下讨要着,自己用了。”
“陛下赠礼,为何不直接赠与我父亲,要借丞相之手。”穆白盯着苏牧的脸,想从他的神色里面,观察出哪怕一点点的不自然,然而,自始至终,苏牧都一副坦荡的模样,仿佛对穆崇中毒之事好不在知情。
“当时你父亲治水有功,陛下已赏赐金银无数,他将我宣到旁处,说还想将一物赠与你父亲,但这些年,穆家荣宠太盛,怕有心之人看了妒忌,因此将此物赠与我,让我转赠给穆崇,以贺他治水之功。”苏牧的回答倒也是合情合理。
“如此,此物倒确实珍贵。”穆白心中惊起千层浪,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对苏牧说道,“天色也不早了,苏伯伯,我就先告退了。”
“有空多来这府上坐坐。”苏牧道。
“这是自然。”穆白点了点头。
出了苏府,穆白面色沉重,刚才自己试探了苏牧好几次,苏牧面上都未露出半分破绽,要么便是这丞相老奸巨猾,做事说话滴水不漏,要么,恐怕真的如他所说,一切都是魏王的安排。
穆白抬头看了看魏都的天空,明明今天早上还风和日丽一片晴朗的,不知为何,到了黄昏时分,却多了好几片厚重的乌云,萧瑟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萧条之色。
穆府,柳颜正在给穆崇施针,这几日,穆崇在柳颜的精心调理之下,精神越发的足了,从最初的神志不清,到如今,已经能卧床而坐了。
“穆伯伯,感觉可好些?”柳颜问道。
“柳姑娘确实医术高明,整个魏都,如此多的名医都曾为我诊治过,唯有你,能帮老夫度过此次难关。”穆崇赞许着说道。
“恐怕这魏都的名医,不是不会医,而是不敢医!”穆白从屋外进了房门,他使了个眼色,穆崇的整个卧室,都被暗卫包围了起来,“爹的身体,可已好转?”
“有柳姑娘医治,自然比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柳颜见穆白似乎有话要说,便将穆崇扶着,依在枕头上,整个人坐在床铺上。
柳颜将穆崇扶坐在床上之后,便对穆白说道,“穆师兄,若无其他事,我便去百花楼,找阿苒喝酒了。”
“去罢。”穆白点了点头,对柳颜说道。
柳颜抬起脚便望外走去,其实这些她今夜,并不是很想去百花楼,但她若是还留在穆府,只怕会听到一些,她懒得听的话,看到一些,她懒得看到的东西,如此,还不如去百花楼喝杯烧刀子,来得舒服。
柳颜走后,穆白才说回了正题,“父亲可知,今日种种,并非风寒,而是源于一盏天青碗?”
“此事柳姑娘已告诉过我,苏牧那家伙,忒不地道,待我大好,定要找他算账。”
“父亲,若我说,此事,苏牧不过是替人挡箭呢?”穆白将今日去苏府,与苏牧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
了穆崇听。
“孩儿试探苏丞相的时候,一直有注意他的表情,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之色,此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这苏丞相城府太深,隐藏得太好,要么,此事他或许真不知情,不过是被魏王当刀使罢了。”穆白分析道。
穆崇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半晌,才对穆白说道,“以我与苏牧那老头相交多年的了解,他与老夫一样,性子太过耿直,不会是一个能藏的住事儿的人。”
“所以爹爹,也怀疑是魏王?”穆白道。
“若当真是他,穆家,怕是危已!”穆崇此前一直盯着被子上的那用上好的丝线绣着的花纹,如今终于是抬起了头,目光却异常复杂,“你现在,立刻赶回玄机门,此后,穆家在魏都的事情,你切莫再插手,”
“只怕,已经晚了,父亲当日病重,我已替父亲入了魏宫,应承了魏王。今年的皇陵看守,由我代替父亲掌管看守权。”穆白对穆崇说道,“我已经动了穆府的天字暗卫。”
穆崇眼皮子一抬,“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魏王用了第三根金针,此次皇陵祭祀,他请了风先生来盗取离珠。”穆白将穆崇的手,
放入了被窝里。
穆崇坐在床上,神色凝重,却迟迟未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