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州刺史姒豹绝对是个狠角色,这家伙一上任,从上到下来了个大换血,除了牙门小将,其他的全都换了个遍。
少庄主的马车到了城门口,也没看到刺史大人的影子。
三五守卫手握长戟,肃杀庄重,进出的人络绎不绝,秩序井然。
老鬼架着马车长驱直入,守卫跟没看见似得,眼睛都没眨一下。
虞万譶暗自得意,廊州当家的今天要倒霉,不禁替人家捏了一把汗。
虽然跟新任的刺史大人没啥交集,毕竟都是在山庄手底下做事,以后照面的机会多的是,遇到点难处还要互帮互助,虞万譶私下里已经通知了刺史大人,少庄主这几天就要进城,可为啥看不到刺史大人的影子?
马车在街面上缓行,行人见怪不怪,并不因为有辆马车感到好奇。
车外热闹喧哗,早把马车内的几个姑娘的魂勾了去,揭开帘子,小贩的玲琅物品令人心醉不已。
高灵儿趴在车窗边,脸上闪过的一丝欣喜稍纵即逝,这里是她的伤心地,并不想多加停留。
看惯了热闹的虞清莲没来过廊州,不一样的感觉让她朝外面瞅了几眼后,安顿下来,跟滨州的市面没区别。
自从少庄主做主,化解了吕栞天心里的疙瘩,姬飞轻松了许多,年纪放在那,少庄主总有一天会知道。
孟小儿掀开前面的帘子,对着外面架车的老鬼说道:“去西门。”
老鬼会意,马车到了西门边的一个客栈才停下来。
热情的小二上前迎客道:“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吕栞天已经跳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杨祗,上前回道:“住店,来四间上等客房,马牵到后院喂饱了,要是饿瘦了,有你好看。”
见客人衣着不俗,小二哪里敢怠慢,点头道:“客官,您放心吧,保证让它撑不死。”
小二把马牵到了后院,回头一看,跟着的老鬼差点把他的魂吓没了。
“你是人是鬼?”
“老子是人!”老鬼掀开梳理过的头发,露出一张带着修饰过的脸,看起来不那么狰狞了。
“客官,你咋跟着来了?不去大堂吃酒饭?”小二问道。
“老子喜欢睡柴房,你管得着吗?一会酒肉别忘了给老子送。”老鬼怒道,这外面的人就是废话多。
店小二栓好马,一溜烟的跑了。
客栈有上等客房十几间,最好的当然要留给少庄主,两位刺史公子住一间,两位大小姐一间,还剩下一间,自然是留给吕栞天跟姬飞,不过还蒙在鼓里的刺史小姐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俩这是?
少庄主都没管,他们自然也不好问。
安顿好之后,酒菜并没送到房间,喜欢热闹的孟小儿除了老鬼把人全喊到了一楼大堂,喝酒吃肉,说不定还能有新奇故事可以听。
果不其然,大堂里摆放着十几个桌子,半数坐着人,居然还有佩剑带刀的,这故事一定少不了。
闹哄哄了一阵子后,安静了下来,有桌人穿着打扮不似中原装束,脸上有条刀疤的汉子朝其他几人递了个眼色,当即有两人跑去关上了门。
“爷爷我今天路过此地,不知道你们廊州规矩,我只求财不害命,识相的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爷爷手中宝刀会叫你们吃苦的。”刀疤汉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拎着刀扛在肩头。
刀疤汉子选在这个地方动手,一是西门来往的客商多,二来得手后逃跑方便。
经常走南闯北的客商见过些世面,对他们这些动不动拿着刀就要抢的匪人很清楚,只要乖乖交出钱,能保命。
客栈的掌柜早躲起来了,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以前没发生过这事,别说抢劫的了,就算是吃饭不给钱的都没有,最让掌柜痛心的是,这一年客栈已经被抢了七八次,而且还不是同一伙人,连说的开场白都一个模子。
后来掌柜派人去其他客栈打听了一下,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几百家,靠城门口的最容易招来匪人。
没办法,土匪也知道靠城门口的来往客商多,银子好挣。
事后报了官府,派了几个官差打听一下情况后,就不了了之。
孟小儿一拍脑袋,没出西武地盘,就碰到两起打劫的,进了客栈屁股没焐热,匪人就开抢,好像专门等着他似的,外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打家劫舍的,本想好好吃个饭喝点酒听听小曲,姿色还算不错能说得过去的小娘子琵琶都抱在怀里了,准备哼唱一曲让少庄主体会下别样风味,这下全被搅和了。
吕栞天伸头过来问道:“要解决吗?”
从没这么主动的护卫今天是咋了?难不成是少庄主帮他化解了跟姬飞之间的纠葛,报恩呢?
孟小儿轻微地摇摇头道:“等等看。”
受不了惊吓的大小姐心里有了底,旁边坐着的姬飞可不是一般人,虽然那晚没看到用何手段就把人放倒,可虞万譶那张能把人夸死的破嘴早将姬飞的厉害手段添油加醋的说了十来遍,还不由得不信。
或许是怕停留的时间久招来官差出不了城,刀疤汉子拿刀背敲着桌面吼道:“他娘的,都快点,信不信爷爷我真的会杀人!”
两名匪人,一人提布袋,另一人拿大刀,走一桌抢一桌,还别说,都挺配合,经常被抢,懂规矩。
也有不懂规矩的客商,捂着随身布褡拼死挣扎。
下场可想而知,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身上财物悉数被掠。
“他娘的,你们是看不明白咋回事,值钱的东西全交出来。”
大堂里,刀疤负责指挥,三名汉子拎着刀四处游走,见到不老实拿刀背敲敲桌子,意思是老实点,两人把门,分工明确,动作娴熟,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干这把活的。
两名劫匪终于到了孟小儿这桌,碍于对方手里有刀,大小姐花容失色,刺史公子还好,就是虞万譶抖索着手臂,好像在掏东西。
一叠银票放到桌上,看的劫匪眼珠子快掉出来,早晨出门就听到喜鹊喳喳叫,原来喜事在这里呢,朝银票瞄了一眼,最上面一张足足一百两。
“原来是个大肥羊,怪不知道躲躲藏藏的,你们可以走了。”刀疤汉子过来说道,所谓盗亦有道就是如此,有钱啥都好说。
“慢着,”孟小儿伸手挡开刀疤汉子道,“这银票是给你们,不过我有个问题?”
刀疤汉子这时候才细细打量眼前公子,衣着华贵,谈吐文雅,尤其是腰间配着把短剑,大小正好。
“什么问题?尽管问,咱们出来求财不害命,不过你可不要耍花招哟,我手中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孟小儿指着角落里的桌子,桌上摆着七八个酒碗,五六个酒坛,上面还趴着一个醉汉。
“你们为啥不抢他,吃喝这么多,银子一定不会少,难道说酒喝多了你们不抢?”
“谁说的?差点忘了那儿还有个人,老三,你去看看,”刀疤说完,回头露出笑脸,“都抢,都抢,谁都不会落下,这银票可以给了吧。”
抢劫的还有跟人商量的,刀疤汉子果然是个奇葩。
“不行,我要看到你们从他身上弄出点东西才行。”孟小儿面无表情道。
“他娘的,你们快点,”刀疤汉子朝身后怒吼道,被绕了进去,一时忘了刀背敲桌子的吓人动作。
那个被称为老三的劫匪拎着刀,走到角落里敲着桌子骂道:“他娘的,醒醒了,这儿打劫呢。”
“醒醒,难道是喝死了?”老三贴近那人耳边吼道。
“大哥,估计这人喝酒喝多了,可能死了!”
刀疤汉子眼里只有孟小儿这桌上的银票,传话道:“那人喝酒喝死了!”
话音刚落,一阵鼾声从角落里飘过来,安静下来的大堂里皆可听闻。
“老三,你他娘的搞什么鬼,死人还能打呼噜?他要是装死你就让他死透点,别耽误干活。”刀疤汉子埋怨道。
老三拎着刀,拿刀背朝趴在桌上的人身上拍了几下:“兄弟,醒醒了,醒醒啦……。”
砰。
老三弓着身子飞出数丈远,正好摔在离门边不远的桌上,木桌瞬间被砸的粉碎。
“睡个觉就这么难吗?最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搅了。”那人伸着懒腰,眯着眼睛说道。
孟小儿从进入大堂的时候已经将这里的所有人看了遍,总觉得这桌的人肯定有故事,所以被劫匪勒索的时候让虞万譶把银票故意放到桌上,他们是要是胆敢硬抢,一个不留。
好在刀疤汉子还是有职业素养的,居然按照孟小儿的话去做了。
几个劫匪马上围拢过来,将那人围在中间。
那人眉清目秀,似个书生,但凡这种打扮的人不会有啥过往,更不会有啥离奇故事,看的孟小儿有些失望,一时惆怅。
“你是什么人?为……为啥打人?”
刚才看到那人不经意出手就将老三撂了那么远,身手定然不凡,刀疤汉子说话有些结巴。
“我就是我,你们是什么人?为啥打搅我睡觉。”
“我们正抢劫呢,你身上有没有值钱的,快点拿出来,不然爷爷我手中大刀可是要杀人的!”刀疤汉子身边聚过来几个兄弟,胆子大了不少。
那人在身上胡乱摸了几下,掏出银子道:“我这里有一锭银子,你要是有本事,来抢我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