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苏醒后,王氏将左右斥退,低声问秦桧道:“夫君哪里难过,还有什么话说?”秦桧不愿直说,只说道:“快快准备后事,我不能活了!”说罢又昏了过去。经王氏再三呼喊,才见他四肢动弹,像放了血的猪一样,只会抖动,嘴里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声“饶命”。王氏也不禁毛骨悚然,似乎有什么冤魂要连他一起勾走似的。连忙让家人传御医前来,为秦桧诊治。御医王继先,本是秦桧心腹,曾在高宗身边为他当耳目,今闻听他病重,立即来到秦桧家中看觑。及至到了秦桧卧榻旁,正要为他把脉,忽然秦桧双目圆睁,呼他为“岳少保”,继而又呼他为“施义士”,接着又把赵鼎、王庶、张浚、韩世忠等人的名号、官职,喊了一遍。连王继先都吓得心惊胆战。王继先勉强开了一方,慌忙退出。
王氏将王继先开的药,让秦桧服下,病情更重了,不是连声叫痛,就是满口喊冤,身上的皮肤,忽青忽红,不断变色。王氏等正在不知所措,忽有门吏同报道:“皇上驾到!”王氏急命儿子秦熺出外迎驾。高宗来到秦桧床前,问王氏道:“魏公病情好些了么?”那秦桧居然清醒过来。莫非是真命天子到来,众鬼魂都退避了?但秦桧已然口不能言,对着高宗,只流下了几滴鼻涕眼泪。高宗便对秦熺道:“汝父病势,似已垂危,恐不能挽救了!”秦熺跪在一边奏道:“臣父倘有不测,他日继臣父后任者,应属何人?”高宗摇着头道:“这不是卿应该预先知道的事情!”说罢拂袖而出,乘辇回宫。
原来秦桧无子,秦熺是王氏的侄儿,过继给秦桧,也得秦桧欢心。后来秦熺举进士,授秘书少监,掌管国史馆。绍兴十五年,又晋升为翰林学士,兼官侍读。至此,秦熺还想子承父业做宰相。可惜高宗受制秦桧太久,巴不得秦桧早死,因此不许秦熺插手此事。高宗回宫后,当即命直学士沈虚中草诏,令秦桧父子致仕。今日来探视秦桧病情,大概就是来探听虚实的。但虽然令秦桧致仕,却因其爪牙甚众,表面上还加封秦桧为建康郡王,秦熺为少师,秦熺儿子秦埙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当晚,天降暴雨,一声巨雷在秦桧府邸上空炸响,秦桧遂嚼舌而死。
秦桧死后,高宗为了稳住阵脚,徐图秦桧在朝势力,又追赠秦桧申王,并加谥号忠献。只到宁宗开禧二年,始夺回王爵,改谥号曰“缪丑”。
且说绍兴二十九年,韦太后病逝,享年八十岁。当时高宗已经五十二岁,仍然没有生子,于是他想将帝位传给赵瑗。初时他为秦桧所制约,秦桧死后,又怕不合韦太后意思,且吴后的养子赵璩也已长大,被封为恩平郡王。这诸多原因,使他左右为难,所以一直延宕下来。到韦太后崩逝,他私下里问吏部尚书张焘,求立储大计。张焘揣摩着高宗的意思,然后进言道:“立储乃国家大计,到如今,只有这件事最为紧要。请皇上于二王中,选一贤者,册立储君。”高宗大喜道:“朕也早有此意,等到来年春天就举行朝议,确立储君。”高宗明知赵璩不如赵瑗,但毕竟赵璩先为吴后所养,唯恐吴后心在赵璩,无奈之下想了一法,将宫女二十人分给普安、恩平两府,赵瑗十人,赵璩十人。赵璩得到父亲恩赐,左搂右抱,乐淘淘尽施恩泽。赵瑗所得十人,仍叫他们做些杂役,不动声色,毫发无损。过了一年,高宗将这些宫女调回,使女官验之,普安府中十人,完好无损,恩平府中十人,皆已破瓜。因此与吴后商量,决意立赵瑗为嗣君。于是即日下诏,立普安郡王为皇储,更名为玮,便是后来的宋孝宗。同时加封赵璩为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寺,改称皇侄,并将原有宫女,一律归还。赵璩至此始得明白,悔之晚矣!册立储君典礼已毕,高宗这条计谋,朝野尽知,于是皆大欢喜。
却说到了绍兴三十二年,经过金完颜亮的再次南侵,高宗已精疲力倦,不愿再*劳国事,便将帝位禅让于赵瑗,即赵玮。次年改元隆兴,又更名赵昚,是为孝宗皇帝。至此,帝位又归复太祖赵匡胤后代,天下称庆。高宗退居德寿宫,称太上皇帝,吴后称太上皇后。
却说这孝宗皇帝,史家评说为南宋中兴第一帝,虽没有大的作为,却也做了一些对国家、人民有益的事情。一是为岳飞平反昭雪,发还岳飞田产、文书等于岳飞后人,亲自下旨赐岳飞“武穆”,圣旨道:“折冲御侮曰武,布德执义曰穆。”二是重用主战派,注重养兵,积极备战,提升战斗力,力图恢复中原,一雪国耻,并组织了一次北伐,虽然最后失败,但金国从此对南宋另眼相看,不敢轻易对南宋动武,并将高宗时所定和约稍作修改与退让,改宋对金称臣为叔侄之国,将岁贡改为岁币,银和绢各减五万等。
且说此时的金国也是困难重重,首先是蒙古崛起。蒙古民族就是唐朝时的室韦分部,一向居住在斡难河与克鲁伦河的两河流域,以游牧为生。开始时属于辽国,后来属于金国。挞懒被金兀术追杀之后,其子胜花都郎君逃往西北,联络蒙古,屡次惊扰金国西北边陲。时蒙古首领哈不勒拥兵数千,金兀术回国后,奉金熙宗令,带兵进剿,屡战不胜,无奈只好封哈不勒为蒙古国王,并将西平、河北等地二十七寨全部割让给哈不勒,方才平息下来。金兀术退兵后不久,即病死。其次是内乱,金兀术死后,金熙宗起用堂弟迪古为平章政事,后改名亮,即完颜亮。完颜亮野心勃勃,觊觎帝位,暗中结交党羽,杀了金熙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