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0五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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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高宗如果真心想光复中原,应该向北进军,亲身做出表率,而不应再向南退到临安。赵鼎也是南宋著名宰相,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他应当与张浚协力同心,劝谏高宗亲征,为将士们鼓劲儿。那么,为何张浚劝高宗驾临建康,而他反请高宗返回临安呢?这里边有个缘故。

原来,上次张浚自请赴江边督师,常派参谋吕祉往来奏事。吕祉回临安时,每逢见到赵鼎,总是将前方战事夸大其词,言外之意是极力褒奖张浚,说得次数多了,引得赵鼎心里不爽。回到前方见了张浚后,又说赵鼎故意掣肘,使张浚信以为真,往往在给高宗的奏疏里提到此事,且带有愤懑之意。高宗也曾对赵鼎道:“将来你与张浚不和,恐怕都是出自吕祉,卿要当心了!”赵鼎答道:“臣与张浚本来亲如兄弟,毫无嫌隙,今既然吕祉从中离间,致张浚心生嫌疑,不若只留张浚在此辅政,让他尽展才智,臣告退算了。”高宗道:“待张浚归来,朕为他释疑。”自此将此事搁起,甚为不妥。你想,既然赵鼎与张浚共怀忠义,何妨坦诚相见,推心置腹面谈一次,使双方释怀?就是高宗,也应从中调停,不应使事态扩大化。既然赵鼎说要告退,高宗还要再等,岂不两相误么?如此说来,高宗和赵鼎都有失误之处。

不久,张浚来到平江,面请高宗移驾建康,并说道:“刘光世畏敌如虎,又傲慢不战,请罢免他军职。”赵鼎在一侧道:“光世世代为将,无端罢免,恐将士心怀不满,不肯用力。”又起矛盾。张浚变色道:“朝廷力图恢复中原,还能叫傲慢将帅逍遥军中,这仗还怎么打?臣以为必须赏罚严明,以振士气,方可进攻中原,讨平逆贼刘豫。”赵鼎又辩解道:“中原不是不可取,但是,取了中原,能保金人不来侵犯么?剿灭刘豫容易,对抗金国实难也”真是:谎话说十遍,不如亲眼见。

吕祉虽离间,赵鼎拗当面。

赵鼎既知有人离间,本应与张浚和解,反而当面与张浚对抗,更加证明赵鼎掣肘,吕祉所言不虚,故赵鼎将此事弄假成真了,与当时力荐张浚相悖太过。二人既然撕开面皮,张浚便气咻咻地道:“逆贼刘豫不平,就是多一层敌寇,况且在东南守株待兔,金军也未必不来。近年来,陛下一再亲临江上,将士们勇气倍增,屡败敌兵,成效是何等显著,难道就这样夺了将士之气么?”高宗看着张浚道:“卿言甚是,朕当一力委卿。”张浚乃退出。张浚走后,赵鼎坚决告退。高宗便将他降为观文殿大学士,任绍兴知府。

却说次年,就是绍兴七年,高宗命陈与义任参知政事,命沈与求同知枢密院事。不久,张浚又欲到江边督师,没有告诉沈与求,高宗诏准后,张浚遂启程前往。沈与求得知后,叹道:“此为军国大事,我作为同知枢密院事,而不与我商量,这叫我今后如何履行职权?”乃向高宗辞官,高宗不同意。没过几天,沈与求居然病死。沈与求是一个直臣,遇事敢于申明自己的意见,朝中大事很多人倚重他。他死后,朝廷内外都觉得痛惜,不在话下。

又过了几天,忠训郎何藓从金国回来,向高宗报说,道君皇帝和郑太后相继崩逝。高宗大哭道:“隆祐太后将朕视如己出,不幸先已崩薨。直望太上皇和太后能奉迎还朝,叫朕稍尽人子孝道,谁知竟崩逝异国他乡,怎不叫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遂命朝廷上下服丧守制。

数日后,百官以国家正逢多事之秋,请高宗以一日代一月,早早守制结束,思谋国事。唯独严州知府胡寅,请高宗按祖制服丧三年,但可以穿着孝服过问军国大事,为天下人树立典范。高宗正欲守制三年,张浚还朝,上奏高宗道:“天子服丧,与官僚和庶民百姓不同,应以宗庙社稷和国家大事为重,不在于那些繁文缛节,图虚名而误大事。今太上皇与太后梓宫尚未迎回,金人虎视眈眈,天下涂炭,百姓危难,愿陛下挥泪视朝,化悲痛为力量,一怒而安天下。这才是真正尽了孝道。”高宗便命张浚草诏,宣谕群臣。并告谕外朝,不必再上书论守制一事,宫中仍服丧三年。

这里需要交代一下,原来隆祐太后孟氏,崩逝于绍兴元年四月,享年五十九岁。丧祭礼用母后临朝的规制,所以上尊号为“昭慈献烈皇太后”。后来又将“献烈”二字改为“圣献”,即为“昭慈圣献皇太后”。道君皇帝也就是徽宗帝,于绍兴五年四月崩逝于金五国城,享年五十四岁。郑太后去世,是在徽宗帝去世后的几个月后,享年五十二岁,自然也是死于五国城。高宗服隆祐太后丧,是隆祐太后崩逝后,随时就开始守制的。服他的生父徽宗帝和嫡母郑太后的丧,是等到何藓从金归来,才知道的,所以守丧与崩逝的日期已相隔二年。至此,高宗追尊生父太上皇道君皇帝为徽宗,郑太后上尊谥号为显肃。高宗生母韦贤妃,当时也跟着徽宗到了北国。建炎初年,高宗曾遥尊生母为宣和皇后。到如今,郑太后崩逝,又遥尊生母韦贤妃为皇太后。并对众大臣道:“宣和太后春秋已高,朕日夜思念,惶惶不安,屡次蒙受委屈也要讲和,也正是因为想请金人能够善待太上皇和两位太后,以便日后迎回奉养,无奈金人一直不许,叫朕无计可施。今上皇太后梓宫未归,宣和太后尚未迎回,不得不再派使臣前去奉迎。如果金人允许我迎回上皇太后梓宫,及宣和太后等,我便再委屈一点又有何妨呢?”说罢,遂招端明殿学士王伦入朝,令他为奉迎梓宫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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