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孟州知府贾明道听说梁师成来了,赶快出郭迎接。他看见梁师成的车杖到来,立即趴在地上,口称:“不知相爷驾到,有失远迎!”梁师成睬也不睬,继续往前走。慌得贾明道赶快走到车前,亲自用手牵着马。到了府衙门口,贾明道又亲手把衙役递过来的凳子放在车边,请梁师成下车。
看官!你道知府为何还对他毕恭毕敬?原来梁师成失宠的消息,还未传到孟州,所以贾明道十分清楚梁师成在朝中的地位,以及他的脾气。其实,梁师成的为人,在朝中外表十分谦恭,看上去老实厚道,且木讷愚钝,实际上却内藏奸诈,阴险毒辣。在徽宗帝面前好像百依百顺,但却善于察言观色,处事老道圆滑,不露破绽。深得徽宗帝的宠信。但是到了地方,却是狐假虎威,八面威风。地方官吏都知道他手眼通天,权倾朝野,贪污受贿,卖官鬻爵,连气焰熏天的蔡京父子也谄媚依附于他。深得徽宗帝宠信的王黼还敬之如父,称之为“恩府先生”。此次出京,他估摸着外官还不摸他的底,便还想端着架子,盛气凌人。
这不,贾明道没有早早迎接,他便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吓得贾明道恨不得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镫。贾明道扶着梁师成下了车,弯着腰伸着手在前面引路,进了客厅,他又亲自沏茶。接下来又说了一些令人肉麻的吹捧话,才引得梁师成“噗嗤”一声笑了。本来么,梁师成也知道自己从东京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下船后,也没人通报,贾明道怎会知道。到此,梁师成心里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敢继续摆谱。便假惺惺地关心起政务来了,他问贾明道道:“孟州今年收成咋样?”贾明道道:“托朝廷和相爷福还算不错!”梁师成道:“赋税征收的怎么样啊?”贾明道道:“还行!还行!”梁师成又道:“今年金人入寇,大肆索要金币银币,你们可要为朝廷分点忧!”贾明道道:“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且说贾明道赶快大排筵宴招待梁师成,席间又桌上桌下伺候着,极尽巴结逢迎之能事,打发得梁师成舒舒服服。酒后又捧出自己收藏的黄庭坚墨迹一副呈上,梁师成手一摆,叫一名内侍收了。
席散后,贾明道将梁师成安排到府中用于接待朝中大臣的高客房间里安歇,自己看着男女下人们伺候梁师成睡下,方回到自己房间里。他掏出手绢擦擦汗,想到今天能把梁师成伺候得满意了,才放下心来。对于梁师成的被贬,以及死期将到,他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还以为自己表现的不错,日后定会一沾雨露。
却说陆行儿和韩明过了河,混在簇拥的人群里进了孟州城。他俩来到孟州有名的百味苑饱餐一顿,陆行儿叫韩明赶快到府衙打探梁师成的动静。结果韩明来到府衙门口,大门已经关闭。无奈他只好施展飞檐走壁功夫,在一处稍矮一点的墙边,爬上房顶。在几座房子的屋脊上穿行了一阵,最后在二堂后面的一排房子里,看见有几间亮着灯,廊下不断有人来回传菜上酒。他断定这里一定是贾明道招待梁师成的宴席。他便蹲在房顶一直等到席散。韩明在房顶等待得只想打瞌睡,“哈呼、哈呼”直打哈欠,最后看见贾明道捧着一幅卷轴进了那间餐厅,才知道宴席快要散了。
又过了一会儿,韩明见贾明道陪着梁师成走了出来。在后堂旁边的一间大房子里,又有人忙里忙外了半天,方才离去。这里渐渐地静了下来,少顷,房间里的灯烛也熄灭了,韩明心里清楚,这是梁师成睡下了。他赶快跳来跳去跳出府衙外,来找陆行儿。
今天晚上,天色漆黑一团。韩明来到大街上,根本看不到陆行儿在哪里。于是他学着当地一种唤作“喳唧”的鸟的叫声,连叫数声,陆行儿才知道韩明来了。且说这种鸟,大约只有这一带才有,叫声尖利而沉闷,声音虽不高,但传得却远。这种鸟此地常有,所以不会引起人们警觉。韩明还是来到东京后才知道而后学会的这种叫声。
闲言休烦。却说韩明悄悄地把梁师成歇息的房间位置对陆行儿描述了一番后,两人又把行动计划分了工,然后韩明在前头带路,陆行儿跟着,二人上了房顶,慢慢向梁师成歇息的房间摸来。
陆行儿跟着韩明来到二堂的房顶上,两人扒在房脊上,借着院里几处微弱的灯光,朝着梁师成歇脚的房间望去,只见房门口还有两个兵勇在站岗。韩明低声问陆行儿道:“这岗哨如何解决?”陆行儿道:“别着急,看我的!待会儿我进房里,你在门口伺机接应。”韩明点点头道:“好,你只管进去。”
陆行儿忽然想起什么,对韩明道:“偌大个院子,不会只有这两个士兵,你脚步比我轻,你到下面围着二堂察看一圈,看还有无其他侍卫。如有,把外围先清理一下,免得一出手惊动老贼。”韩明轻答一声,便从右边夹道里溜下。
韩明贴着墙根向前院察看,这一看,果然见二堂廊下还有两个黑影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韩明心想:“陆行儿果然有经验。要不然,后边一有动静,这两个必然喊叫。”于是,韩明悄然遛着墙根向他俩靠近。距离二人只有两步之遥时,猛然抽出腰刀砍翻一个,并低声朝另一个喝道:“不要动!”那一个活着的一看这人如此利落杀死同伴,赶紧朝柱子后躲去,并道:“好汉饶命!”韩明学着北方话道:“问你话,不杀你。”那士兵浑身哆嗦着道:“啥……啥事?”韩明道:“我问你,这里共有几个岗哨?”那人道:“四个,后面还有两个。”韩明寻思道:“看来就他们四个了。”韩明一不做二不休,又一刀结果了他。然后又爬上房顶,来到陆行儿身边道:“前边两个结果了,可以行动了。”他俩又悄悄地从房顶上下来,朝后边踅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