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稹道:“你俩说的都有可能,但谁敢前往贼营去见他一面?”两人面面相觑。谭稹见没人说话,便笑笑道:“厉天闰是咱的老部下,我以为,不管咱三人谁去见他,都不会予以加害。他不会立即都变得贼气十足,即便是巨盗也不会忘却故旧。赤壁大战时,蒋干会周瑜的故事,大约诸位还记得吧?”郭仲荀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去会一会他!”谭稹见郭仲荀愿去,便道:“不忙,我使人打听一下,看厉天闰此次是否真来了。”
一天后,去打探军情的人回来报说,正是厉天闰为元帅,带领十万贼兵前来打江宁,现已占领高淳、溧阳、溧水、句容等县,前锋已到江宁县。谭稹立即叫人召集城中各级军官,商议部署江宁守卫。会上,他让金陵都指挥使刘镇负责全城防务,团练使江桧之、团练副使苏静奇协同。并说江宁城中粮草丰盈,大家要齐心协力固守最少一个月,等待朝廷派大军前来解围和剿灭方腊贼兵。
刘镇同江桧之、苏静奇一起迅速分派人马,严守四门,严禁任何人出入城。各种攻防设备运上城墙。并让苏静奇率领水军,将上水门和水西门封死。由于南部各县文武官员都已集中到江宁,所以江宁各门和四周城墙都防卫甚严。但江宁毕竟只有两万余人,加之后勤补给、整备和运送擂木炮石等,还略显不足。于是谭稹要钟卫民临时调集百姓中的青壮年贡献劳役。他们对百姓也讲了贼寇如何烧杀抢掠的事情,动员全城背水一战。
且说厉天闰带着十万大军来到江宁城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即行四面围城。陈英、甄诚领兵两万,围他北城,兼攻玄武门;霍成富、昌盛、高可立、范畴领兵两万围他东城,兼攻东门、上水门;卓万里、家余庆、赵勇、赵刚领步军一万、水军一万攻他西城,兼攻西门、水西门;厉天闰同郑彪以及其余头领都到南门扎下营寨。
却说郭仲荀奉了谭稹之命,等待去见厉天闰的机会。就在天元军围城的第二天,郭仲荀登上南门城楼,朝天元军的营寨窥探。他远远望见天元军中中军帐前一面大旗,上绣着一个“厉”字,便确定厉天闰就在南门外营中,也便知道天元军的主攻方向就是南门。于是,他跟谭稹知会一声,便于巳时带了几个随从开了南门去见厉天闰。过了长干桥,有天元军喽啰兵“呼啦啦”围过来,随从上前道:“江南东路廉访使郭大人,要见你们元帅厉将军。”一个小校道:“请等片刻!”说完跑回去向厉天闰报告。过了一会儿,那小校回来道:“厉将军有请!”
郭仲荀跟着那小校来到大帐,厉天闰走到帐外迎接。见了厉天闰,郭仲荀首先道:“厉都监别来无恙?”厉天闰道:“郭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郭仲荀道:“不必客气。”二人执手进了大帐。厉天闰为郭仲荀看座,拜茶。郭仲荀坐定后,呷了一口茶,说道:“我们能否单独谈谈?”厉天闰屏退左右道:“不知郭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见教?”郭仲荀故作轻松地道:“厉都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了呢?朝廷待咱不薄呀!”厉天闰道:“一言难尽!郭大人,按说不才被俘理应为国尽忠。但在下寻思,东南百姓揭竿造反,所为何来?”郭仲荀道:“厉都监,话不能这样说。古来朝廷失察者多矣,岂今上一人乎?为臣应守为臣之道,不能君一有些许失误,便反叛造反。”厉天闰道:“郭大人说得也太轻描淡写了吧。如果真是些许失误,偶尔失察,东南百姓也不会弄得活不下去,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就不会起事了吧?”郭仲荀道:“好了,这个咱先不说,就说投贼一事,怎么对得起祖先?身后落骂名,子孙又怎么做人?”厉天闰道:“自古所有开国皇帝在未得天下之前,都被称为贼寇,得了天下,就‘奉天承运’了。汉高祖刘邦是贼寇不是?”郭仲荀听了厉天闰无休止的狡辩,不住地摇头,显得很无奈。后来他不得不抛出最后的话语:“那你是这条道要走到黑了?”厉天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郭仲荀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但又不敢发作,只好又道:“那么,攻打江宁,你要手下留情,不要伤到百姓。”厉天闰道:“这个我心里有数。”郭仲荀见没有成效,只好起身告辞:“既然厉都监不给面子,下官只好告辞!”厉天闰道:“郭大人,你可没说什么呀!”郭仲荀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起身出帐去了。立即赶上去道:“大人请留步!”郭仲荀停下脚步道:“怎么,要留我做人质不成?”厉天闰道:“大人说哪里话!你我同僚一场,吃了饭再走。”郭仲荀道:“算了!算了!马上就要刀兵相见了,还有心赴这鸿门宴。”厉天闰道:“绝不是鸿门宴,咱拉拉家常而已。”郭仲荀真的无心吃这个饭,连头都不回走了。其实,厉天闰确实想在郭仲荀身上打打主意,寻思能否利用郭仲荀来劝降的机会,寻求破城的突破口,后来想想,郭仲荀是自己的老上司,况且古训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自己也不能违背这个常规,失信于天下。所以他目送着郭仲荀走过长干桥,然后回到帐中,去与陈英、郑彪等商议攻城之策。正是:任你三寸不烂舌,难摧正义铁石心。
毕竟厉天闰率天元军如何攻取江宁,有何妙策,且看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得民心者得天下,朝廷的昏暗,官场的腐败,连相当一部分官吏都失去信心了,大宋的衰亡还会远吗?所以陈官诰一反水,润州城立破。郭仲荀劝降的失败也在于此。厉天闰该劝谭稹和郭仲荀投顺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