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官诰领着司行方、胡腾、胡彦到了府衙，守门的衙役见是少尹陈大人，也不敢阻拦。他们几人直闯进后堂。独孤毅山方才正在睡觉，刚刚接到逃跑回来的衙役报说，南门被贼人攻破，现在穿好衣服，正在收拾细软，化装成普通百姓，准备躲藏起来，伺机逃走，不料陈官诰和司行方来得这么快，只好束手就擒。

到了午牌时分，各个城门都被攻破，整个润州城全部掌握在天元军手中，各路头领都来府衙报功。司行方赶快叫停止杀戮，出榜安民。这一役，兵马都监韩胤被杀，知府独孤毅山被活捉，团练使宫朴在北门坠城而亡，伍应星砍下他的头颅来报功，投降的官兵一千余人，其余头领还拿得几个都头。这几个都头都愿投顺，后来都做了校尉不题。

当晚，司行方让人把守在城外的包天师接到府衙，大排筵席，招待众将。席间，司行方说道：“攻取润州，陈大人立了头功，贺从龙其次，班师杭州后报于天元皇上加以封赏。”随后，他又让陈官诰暂领润州，要陈益、陈泰带兵驻守，待日后皇上另行下旨再做道理。贺从龙也在润州住一段时间，协助姑父陈官诰理一理府中事务。

次日，司行方与包天师正要统领兵马班师还杭州，贺从龙道：“司将军，我与张近仁来时，江宁府也未攻下，是否派人去江宁走一遭，若仍未拿下，我们正好相助。”司行方道：“嗯！我差点忘了。临来时，皇上要我等取了所攻州府后，还要相机取太平州。也不知这几天厉将军拿下江宁府没有，我们干脆领兵西进，与厉将军会师。如若江宁府还未拿下，我等助之，如已拿下，则合兵一处，取了太平州。”于是，司行方与包天师告别陈官诰，分两路前往江宁。由乔正、谢福率水军船队，协同胡腾、胡彦、黄爱、郭庚、冷恭、张俭等步军头领，带兵五万，从运河入长江，走水路抵江宁，司行方与包天师、伍应星、钱振鹏、邬福、苟正、沈泽、赵毅、王仁、温克让、白钦、计稷，率马军和一部分步军，走陆路前往江宁。暂且不提。

却说天元军第四路大军，在镇国大将军厉天闰、混元天师郑彪以及陈英、霍成富的率领下，于石宝的第二路大军出发的第二天，步军乘船走太湖，过宜兴，到溧阳。马军走湖州的长兴，穿过宜兴之南直插溧阳，在溧阳马步军会齐。溧阳县的官员，包括知县、县丞、县尉、主簿等已逃之夭夭。大军会齐后，厉天闰、霍成富、甄诚、昌盛、高可立、范畴、卓万里、潘浚、鲁安、家余庆等率领马军向西去取溧水，郑彪、陈英、赵勇、赵刚、韩明、陈箍桶、元兴、姚义、弓温、蒋印等率水军向东北去取句容。不料在数日前，溧阳、溧水、句容、高淳等县的官员也与溧阳一样都逃到江宁去了，就连县里衙役、捕快，还有一些百姓都扶老携幼，不知逃往何处。厉天闰接到各路人马的报说，留下的尽是空城。于是，他只好叫东路人马一起再往江宁县会齐。到了江宁县，与其他县如出一辙，也是空城，贪官污吏大约都到石头城里避难去了。厉天闰不再他顾，径直带兵向江宁府进发。因各处军民人等都已知晓天元军来攻江宁，厉天闰也无法再派细作入城，以免枉送了弟兄们性命。

如前文所述，江宁乃千年古都，“六朝金粉”，极尽奢华。怎见得：千年古都，山河形胜；六朝金粉，水陆要冲。千年古都，龙盘虎踞，尽显帝王风采；六朝金粉，柳绿桃红，一派旖旎风光。九州钱粮集散地，四海舟船大码头。紫金山下，帝子王孙，只知纸醉金迷；秦淮河畔，红巾翠袖，几多粉黛妖娆。燕子矶上，游子骚客，流连忘返；玄武舫间，灯火笙歌，萦绕漪涟。贪官污吏，穷奢极欲，吸尽民之膏血；坐贾行商，尔虞我诈，腰缠四海钱粮。吴越龙光射牛斗，天上银汉映江山（大江和钟山）。青歌楼头，绮帘半卷，露出玉簪螺髻；昨夜东风，明月初映，柔碎后李前陈。真个是：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人间居真主，何年黯然收。

江宁乃是江南东路的首府，厉天闰在江宁任兵马都监数年，深知江宁易守难攻。因此他一路寻思如何打开缺口。那时的江宁府城，城墙十分坚固，护城河水面宽阔，城区面积不小，但只有六座城门：有东西南北四门，北门又称玄武门，南门称为朱雀门，城内有朱雀大街。另在西门之南有水西门，又称下水门，东门的南面有上水门。三面环山，一面临江，正所谓虎踞龙盘，易守难攻。

却说江南东路制置使谭稹数日前会见了出使杭州的宿太尉，得知招降失败，背水一战势在必行，且原兵马都监厉天闰降了方腊，这对守卫江宁十分不利。于是他立即招来廉访使郭仲荀、江宁知府钟卫民，计议守城事宜。郭仲荀和钟卫民到来之后，谭稹道：“宿太尉回朝，必定奏明皇上，派大军来剿灭方腊贼寇。我等一定要死守江宁半个月。下官以为，方腊此次必定派厉天闰来攻江宁，因他对江宁地理形势熟悉，且江宁多熟人，所以除了守城外，还要注意他的熟人圈中有人暗通贼寇，破坏我守备。”钟卫民道：“姚大人，你对厉天闰是了解的，他随郭师中征方腊，起初是忠于朝廷的。但后来被俘后降了方腊，是不是出于无奈，或是真心降贼，也未可知。或许派人去游说于他，暗中取得联系，还可使其归降？我以为可以一试。”郭仲荀道：“恐怕未必如你所言，贼人的说教也很厉害。再说啦，朝廷这几年滥征花石，加上朱勔胡作非为，老百姓真叫整苦了。方贼的伪《告天下万民书》与《昭告天下》言辞厉害得很。厉天闰未必会不动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