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的朋友叫宋大,说话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原来是村委副主任,在这一届竞选中落选,想参加今年年底的村委主任竞聘。在村里,有实权的是村委主任,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村长。支部书记在村里就是个配角。
陈东村2000多口人,主要以陈姓为主,分为三房,后来形成了三个村民组。宋姓只有一个村民组。但宋姓尚学,读书人多了,在村里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陈姓几房因为利益也有些罅隙,所以经常有些明争暗斗。宋姓人也利用他们本族的争斗逐渐壮大自己。
巴特不想与宋大接触太多,明知道村里复杂,接触多了,闲话就多。碍于阿新的面子,也就简单的给他讲了什么是政治:
“第一,二人没有政治,三个人就有了,政治就是夺取或保存权力的行为。
第二,有政治就有权力斗争,是人际关系中的权力现象。具体的说就是团结大多数,打击少数人。
第三,政治是在安排公共事务中表达个人意志和利益的一种活动,政治的目标是制定政策,也就是拥有话事权。
第四,政治是一种社会的利益关系,是对社会价值的权威性分配。也就是拥有分配权。
我说这么些,都是理论层面的,具体如何运用是靠你自己的了,这个我就不便多说”
宋大又问了几个问题,巴特一一解答。宋大听到兴奋处对巴特许诺,今年要是能竞选上村长,一定把这块地运作到巴特手里云云。巴特明知这种许诺都是空的,也趁机鼓励宋大几句,与人方便,但行好事嘛。一旦他做了村主任,也未必是坏事。
就这样,宋大时不时过来,巴特也是有问必答,但牵涉村里人际关系的巴特都是避而不谈。
阿新也带他弟弟阿春与巴特认识,阿春比阿新小7岁,父亲过世后都是阿新带弟弟,颇有些长兄为父的味道。阿春在村里有一些年轻人追随,也有些威望。久不久过来帮忙,有一天跟巴特说,欠了别人一些钱,想找巴特借两万,巴特也没多问,直接拿给他,也没让他打欠条,巴特知道即使打欠条这个钱也难要,莫不如痛快点。
逐渐村里更多人到菜市里转悠,巴特遇见也是递烟递水,闲扯几句。阿明也经常过来,看菜市建设也快,也就放心了,又找个理由向巴特借了几万块钱,再也不出现了。
转眼就到了就到了4月初,原来荒草一片的地面也打上了水泥地面,铁棚子里面的水沟、台面都做好了,该整改的地方都整改的差不多了。巴特打算月底开业。开业后就移交给小周,施工期间因为些小问题与小周有些口角,这样久了会影响夫妻感情,巴特就想早点完工,剩下的交给小周去处理吧,管理菜市她比较在行。
巴特又让阿新去村里开个证明,一个证明开了一个星期还没拿出来,巴特问过,阿新吞吞吐吐的说盖章的人要2000块钱,巴特交待小周给他。从这件事巴特了解阿新这个人能力不足,也没有魄力,如果能力强,应该早点说,这样会耽误事情的。拿到村委同意使用这块地做菜市的证明,去到工商局做了注册登记,巴特心里放心许多。招商效果也不错,摊位、商铺招了一大半,陈东便民市场雏形出现了。
在这期间,3月8号的“马航事件”引起了热议,一时间网上饭桌上对此事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巴特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一是离自己太远了,二是嘴上爱国的事情也不符合巴特的性格。每当有人讨论这个事件的时候,巴特总是避开。
看着工程进度接近尾声,大家商量了下把开业日子选在4月20日,巴特提前一周给朋友发了邀请,重新出山,小生意也要叫下朋友,以后的路还很长嘛。趁机也和多年未见的老同事叙叙旧。
巴特也交代阿新请村里的各方势力一起来认识下,省的以后有不愉快发生。阿新问请不请宋大,巴特随口说“请吧”。统计完人数加上租户,要50桌,巴特联系以前做酒店认识的一个厨师长,让他帮忙做。一切安顿好,就等着开业了。
20日一大早,巴特和小周在阿新母亲的带领下,拜祭了土地公,阿新母亲是个明事理的老人,在村里颇有些威望。请的厨师团队在忙活着做菜,巴特趁空闲给和尚打个电话,叮嘱他早点来。
晚饭开始,几百人在菜市的停车场聚餐,也是颇为壮观,巴特带着小周肥鱼等人挨桌敬酒,一边敬酒一边介绍他们给朋友认识,也算是准备移交的前奏吧。敬到村里几桌的时候,一群人一边称兄道弟,一边喝酒,巴特发现有点不对,宋大和几个人孤零零的做在一桌,其他人喝的热火朝天,也不方便多问,也是走过去敬完酒离开。晚上回去后跟小周说了这事,让她精心一些。
第二天,巴特把小周和工作人员召集到一起,交待他们以后市场就交给他们了,巴特要去开辟新的战场,要大家努力把市场做好。自此,陈东便民市场巴特很少参与,除了几次黑社会冲击巴特出面处理,其他事很少过问。
现在回想起来,巴特认为自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从规则社会到不讲规则社会做事情,情况比较复杂,不应该简单的丢给小周管理,她不能在纷繁复杂的不规则中理出头绪,她只能按规则去办事,如此,她很为难。
城市商业行为是基于陌生人社会发展起来的,比较讲规则。而农村商业行为是基于熟人社会发展的,不讲规则,只讲利害。
一只狼进入羊群里,角色会反转的,狼变成了羊,在这群羊眼里狼就是肥羊,都会伺机咬上你一口,孤狼进入群羊里,必死无疑。这是2017年底,巴特到深圳,巴特师兄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