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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海东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褒奖几句,先让他们站了一边,他面色平淡,而人心就是如此之贱,越是如此那些武门族公越是觉得这厮深不可测,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站了一边,静静看他在那里继续分拨军马,日夜追袭,按着这厮的说法,他鲜于通便是逃入吐蕃境内也别想活了命来。
随着一声声令,一名名校官大步离列,慷慨而去,外边马蹄声动,能从这里看到西去不尽的火把照耀蜀中山川,仿佛被火烧透了的天空,星辰都在倾泻一样,这大胜之师上下鼓舞的锐气,胆气弱些的身在其中都定不住心神!那些族公站在那里,不知不觉汗流浃背。
上面又是声喝,俘虏军校被押了进来,其中有吐蕃子才进帐就自己跪下,用着不生不熟的唐话在喊:“神威天将军饶命,神威天将军饶命。”
便是梁王也初见这一幕,惊的看着邓海东,邓海东冷笑:“既知是本将,为何还和鲜于贼勾结一起?饶你们不得。”
“饶命,饶命。”吐蕃蛮努力挣扎,嚎叫起来:“小人等折了马落单后才走不掉的,绝非和将军做对。”其声凄厉无比,邓海东摆摆手:“共计抓了吐蕃蛮多少?”听他当面说自己是吐蕃蛮子,那吐蕃校也不敢吱声,跪在那里战栗不已。
“才二百?尽数给马,放十人回吐蕃,告知你们赞布,若是鲜于入境,给我送来,其余随了我,拿功劳换自由。”
上下无声,就听那吐蕃蛮连连感谢,磕头砸的澎澎乱响,被赶出帐去邓海东还在吩咐:“给他们刀枪,不怕他们反。”那厮走到帐口了听到这句话,赶紧回头再拜:“神威天将军在此,便是我家论钎岭大人也不敢放肆,小人等……”
“下去。”邓海东不耐烦的喝斥,两个武校领上去提了那厮就走,这个时候帐内已经看的全傻眼了,邓海东摘下了头盔,骂骂咧咧:“神威天将军?”然后把眼神扫向了那些江州族公:“继续努力,殿下和本将都不会忘了你们功劳,你是江州法家的?好,无需多礼,我听了山河说,你和许家都是第一批上阵的。”
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两家长子即刻授武尉职,为赤骑二营副将,随军西进。”
两家族公大喜,连连致谢,邓海东又对了另外几家,让他们长子入军,随了陷阵二营,刚刚那场厮杀之后到现在为止,谁还不知道,武校领就是赤骑一营,那势如破竹的铁壁则是陷阵一营?能入这两支强军后备,等着的就是无尽功劳,那些族长们哪个不想为子孙得好出路?
身在川地,却能入平叛大军,而他们现在也知道关中十将的名头,梁王节度荆州总领的尽是豪杰将种,不是未来天子是什么?欢喜的都要疯了一样,对了邓海东和梁王就磕头,拜了再拜这才退下,看他们走了,邓海东对了梁王道:“殿下,此次平了川蜀,借机就收拾稳当了吧,如房龄等。”
梁王看着他,双眼闪闪,半响后道:“你果然一心为国。”
邓海东洒然一笑,手划出一个圈:“一生哪怕无穷富贵,临老不过一席之地可安,哪怕公侯门第,后代子孙不肖,金屋也成败瓦,越是富贵还越是祸害根源,放眼国朝,若是各族子弟人人自强,各门族公知道先国后家,何愁我大唐不能威振四海?”
祖智深在一边合十道:“阿弥陀佛。”还没说话,上面的邓海东已经吓的跳了起来:“哎呀,结拜以来,第一次听了大兄念佛呢!”梁王本为他心胸眼光感慨,忽然听他一句,再看头陀被他堵的两眼直眨,爆笑起身,对了他一拳:“你这厮!”
头陀恼怒:“七弟你!”邓海东赶紧赔笑:“大兄是修的杀人放火,度尽恶人的功德。”祖智深才开怀一些,这厮又问:“就是不知道大兄可精通吐蕃的欢喜禅?”梁王翻了当场,看头陀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气的转眼揪住了这货,两人闹成一团。
半天后,邓海东才去收拾自己明光,额头肿了一块的头陀则在摆弄自己胸口的念珠消嗔,外边送来了几大盘狗肉,刚刚没太占便宜的邓海东就斜了眼睛去看头陀:“兄弟对你好吧?”再请梁王入席,三人坐下,梁王也没个架子,扯了狗腿和他们对酒,月正明,主帐高岗上,全军上下也在进食,看到那边梁王饮到浓时,放声高歌:“勇烈一战定西川,壮士凯歌入长安!”
全军呼应,声传数十里外,星夜疾驰中的骑兵们拔出了雪亮的唐刀,前面逆贼纷纷哭号,黑影内无穷鬼魅在火焰在刀光面前,灰飞烟灭!
几乎一夜之间,随军西去,此歌散入川蜀各处。
传入留守的后军营内,邓世平偶然看到平阳俏生生立在营前,对了西方轻唱此曲,猴爷乐不可支眉开眼笑,一时忘乎所以被平阳发觉,顿时羞的殿下几日不敢见他一面,而此时军马已经突至近成都,山路实在难走,可是追的难逃的也难,成都还有鲜于一万大军留着,早得知了前面动静,上下哪里还有军心?
近日来再看吐蕃蛮不战自退,纷纷说是神威天将军复生,这里近西南,有老人知道鬼方族传说,周开国之时鬼方联合鲜卑作乱,天子令大将马腾西征,五战五胜杀的蛮族百不存一,从此不敢望中原。而此时川中人心犹然向唐天子,于是有人附会,当时马腾西征所走路线也正是此处。
于是没等鲜于回头,流言跑的比马快,附近武门各是接了多少密谈的消息,便是当时从逆的也有了别样心思,要拿鲜于人头换…鲜于长子鲜于彤看看情形不对,在城内埋伏军马大杀一气,先下手为强,武门怎么甘愿授首?
成都于是乱了,半个城都被烧的坍塌,鲜于彤惊险的定了后路,身边也只留下了半数五千不到的军马,日夜就等父亲归来,心中同时暗恨,吐蕃蛮为何背信弃义?何至于一将就把他们两万军马吓的这样吗?他也看过吐蕃蛮族骑兵的精锐凶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种事情。
可惜此时鲜于家势崩溃颓废,他去哪里打探消息?等了两日,终于,看到前面军马狼狈回了,得知父亲还在后面,鲜于彤愤怒连连杀了数十个败军,这厮却忘记了,能一直跑到这里的,怎么也算是他的家族的死忠,此时力弱如何还能再妄杀,安抚还来不及呢。
果然败招一出,就他手下的五千军马也有些不安,鲜于彤做了就后悔,再做什么也是做作,狼狈不堪在当晚终于等到了鲜于通,鲜于通亲至这才勉强稳定了军心,父子两整顿了军马,间隙入帐内,鲜于通咬牙切齿:“吐蕃蛮发作,自乱了阵脚。”
“这,这可如何是好?”
“安西!去安西,这里留不住了,连夜就走。”“愿为父帅殿后。”
听到这句话,鲜于通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不可战,速走,留下只是添了那厮功劳,关中如何出这样悍将!吴达挡不住他一枪啊!”又是伤心猛将尽丧,又是伤心数代基业,成王败寇不过转眼,此去安西寄人篱下,家族从此只能苟且残喘,一个不对或是倾覆转眼。
可是不去,倾覆就在眼前!
而鲜于彤看父亲失态,再听他亲口说,吴达挡不住那人一枪,鲜于彤也惊的浑身发冷:“父帅噤声,父帅噤声。”可怜强横一生的剑南节度大帅,几乎分疆裂土的豪门族长,被关中的军马一路追杀,沿途武门纷纷反正,数日来逃的草木皆兵疲惫丧胆,坚持到了此时,再努力镇了一下军心,其实已经崩溃不能理事。
帐外尽是鲜于一族子弟,听到里面动静,也都面色惨白,曾经富饶锦绣山城的破败,就是今日家族的末路写照。
所以连夜,鲜于一族又拿出敢于反叛敢于逃窜的果断精神,弃了城,甚至丢了外军,一路西北去,追来的邓海东听了大怒,搞就要搞的他灭族才行,不然死灰复燃难说难讲,功业也算不上圆满,于是当即征集四处马匹,带了武校领一人五马之多,还挟持着被早他折磨的死心塌地的一百吐蕃子,一行当头一直向西杀去,并号令四方武门,给爷堵住去安西的路!
周围沿途,看吐蕃蛮被他也驱使的如奴仆似的,莫敢不从。
再等一日后,加速向前的梁王大军跟到时,得知鲜于通曾被那厮杀的回了成都就抱着儿子号哭,连夜北上却又被各处“义门”堵截,此时似乎不得不转道吐蕃去了,他欣喜之下又担忧,连连组合军马,既往不咎,安定人心,随即又拨人手西北防御防止安西作乱,再去追此时已经纠结了上万骑兵的勇烈校去。
可也就在这一日,传来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安西大军南下!
梁王大惊失色,紧急调拨军马要回头,前面连珠马报,却是安西使者到,一路而来,直到了成都见了梁王,恭恭敬敬的见了礼,说听闻吐蕃勾结剑南作乱,调集兵马耽误了时间,安西镇帅李继业愧对朝廷,这就出军去讨伐吐蕃!
“........”
“敢问勇烈将军可在?”安西信使问,梁王沉住气看着他,淡淡的道:“勇烈将去追鲜于了,估计此刻鲜于也许授首。”
“在下去过长安,曾在元宵宴上见了将军一面,甚是仰慕。”信使看着他缓缓的道:“不知殿下可能遂了在下心愿,让在下再见将军一面。”管他背后有什么,梁王挥手:“可,即刻派人护送安西信使去见勇烈将!”至此,全军上下已称邓海东为将,无人会说他不配!
等他一走,梁王半信半疑,江东作乱,安西不臣却如此模样?鬼才信他,大军即刻入驻要隘,剑阁东西南北处处险峻,尽换了贴心军马,但消息传回,安西军当真去杀吐蕃蛮了,梁王上下却依旧不敢确定,天晓得会不会虚幻一枪,现在疏忽将来就晚了。
星夜从后方推进军马,当地武门再继续准备,同时紧急打探消息,一天不知道多少信报来回,跟随而来的张巡等内卫,发了疯的调拨潜伏内卫探子,也是忙个不停,同时消息急速向着长安去,请天子处斟酌川蜀到底如何安置。
这天下大势,总归要落到小处,一处动则引全局变。
现在连邓族,因李希平入川,也派出了最后的子弟,由拓跋山一辈加入赤水关,守了澜沧以南的重要渡口,以免北方或有乱,天子无处可退!而那边襄阳处,哥舒瀚什么人物,何况心中也不愿意输给了七弟,一回襄阳看到赤壁处没有动静,他就野了,虚张声势着,再厚着脸皮请了叔辈沈伏波帮他担当。
而这厮居然带了一半骑兵星夜疾驰,沿着河滩向东,是要千里奔袭,夺回逍遥津!
江山本如画,一朝烟熏血染,当世多少豪杰就此横刀跃马,驰骋山河之间。
唐九百三十六年夏。
吐蕃边境,邓海东上万骑兵勒马此处,沿着澎湃的雅鲁藏布之流,西金河边扎了营来,召集军马吩咐沿河而立,他站了上游倾倒美酒其中,低头用盔取了一兜,举起来,对了上下子弟和全部兵马道:“千里奔袭至今,鲜于犹未授首!甚憾。”
“入藏,入藏,入藏!”
他仰天饮下,戴上头盔,对了那数十蛮子喝道:“本将说过,从军就饶你们不死,言而有信,今日就放尔等归族,给我通报赞布,若是五日后此时,见不到鲜于贼全族,本将当去自取!”
数十卖力至今残余的吐蕃匍匐在地,顿首连连,其中有人问:“神威天将军,小人可能跟随左右?”
邓海东看着他们,淡淡一笑,一摆手:“若是不得不入藏时,尔等还肯回来,从此就是我部袍泽!上下,也敬陪我们杀贼的吐蕃子一口。”听他如此,数十吐蕃看到那上万唐军举起头盔,无不泪流满面,冲到河边捧起水来,对了上下饮尽。
回头对了邓海东再拜,随即牵了马渡河,有武校领子弟知晓邓海东心思,和他们近日也熟悉了的,上来纷纷要他们保重,吐蕃子依依不舍告别,誓言必定说服赞布,不然就要来投。
随着他们入藏,遇到牧民,便说神威天将军的骁勇,附近两岸民众纷纷前来,从此人称此河为酒泉,那是后话。
邓海东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安西当真入藏,有心向唐庭,其实已经如唐人一样的藏民问,为何将军不动,邓海东笑道:“说是五日,那是给随我厮杀的吐蕃好汉们的承诺,那就做到。”此言掷地有声,神威天将军之名更盛,这厮就在这里终日休养军马,养精蓄锐。
心中却在盘算安西当真入藏?莫非天赐良机,去了大唐这西南的祸害也好,以后肥沃川蜀必定为天府之处,关中后备,于是悄悄吩咐下去,多多联络结交附近吐蕃好汉,不可再种族歧视,他发令下去,全军上下都听,现在跟了他一路杀来,上下军官哪个不服气他?
不过就算如此,依旧一日三练,戒备不辍,附近唐人乃至藏内部族,看这支军马精锐,再看他们秋毫无犯,都甚是心折,人人在为他们宣扬武功,五日没到,藏内西去不晓得多远,已经知道,那惊退秃鹫的神威天将军现在就陈兵边境,时限一到,就要血流成河!
而就在这一日,安西子终于在梁王派出的人马下,赶到了这里,看到唐藏和谐共处的局面,他心中暗惊不已,邓海东得知有安西子来,坐了帐内召见了他,安西信使上前:“拜见勇烈将军。”然后说自己也去元宵夜过,邓海东看看依稀有些印象,笑了起来:“原来算的上故人,坐。”
等了安西子坐下,他才不管,劈头就问:“镇帅为何不乘火打劫?如何却去杀吐蕃了。”安西子听傻眼了,张口结舌的看着他,邓海东却很纳闷:“怎么,难道不是吗?”
一边的族内子弟无不板着脸暗中发笑,熟悉他脾性的都明白,他分明是在胡搅蛮缠,而那厮必定马上丢盔弃甲。
安西信使,是李继业族孙,李延伍,年不过三十,看去比邓海东要年长,只是此刻是在大军之中,现在这厮又好大威名,李延伍看着他问的这么无礼,也生不出一些反抗的念头,被他气势压着,除了张口结舌,就是瞠目结舌,半天没一句话。
邓海东摇摇头,坐直了身子再问:“镇帅要你前来,必定有事要说,你讲吧。”
这句话说了李延伍才算回了神,他苦笑着看着邓海东,想了想,忽然一拱手:“将军,在下若说我家武侯一脉其实忠诚大唐,你可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