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平素常见的子时雷击公孙木并非是黑色的,且呈现出来的电弧符文,也只是浅淡青色,却不知为何,如今这截儿这般与众不同。
方至晚看了半晌,惊诧的喃喃道:“竟然是万年的子时雷击公孙木,这样看起来,一千两着实不贵。”
即墨清浅微怔,杯盏在唇边停了片刻,似笑非笑的挑唇:“方姑娘连此物都认得,还真是见多识广,不愧为无为派的二弟子。”
方至晚怎会听不出即墨清浅戏谑的语气,她撇了撇嘴,继续道:“听闻茯血派的立派掌教就曾得到过万年子时雷击公孙木,还炼制了一件法器,后来传到了茯血派的妖女手上。”
即墨清浅摇了摇头,啜了口茶,头也不回的平静道:“寻常的雷击公孙木,的确只能炼制法器,可万年的,却可炼制法宝,茯血派小妖女手中的,是个法宝,只是她法宝众多,这么件雷击公孙木炼制的,实在不值一提,她也甚少拿出来御敌,知道的人也就少之又少了。”
方至晚身躯一震,听到法宝二字,她不禁心神摇动,暗自念叨着,若能得到此物,炼制一件法宝傍身,以后行走江湖,也能多一份保障。
就在方至晚和即墨清浅低语之时,及巳的声音再度传来:“想来诸位也看出来了,这截子时雷击公孙木并非寻常之物,此公孙木足足生长了千年,所遭雷击更是赤金天雷,若善加祭炼,炼制出法宝也是极有可能的。”
听得此话,即墨清浅回首,掠了方至晚一眼,戏谑一笑:“难怪啊,原来及巳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竟把万年的错看成了千年,才能如此便宜。方姑娘,这个漏儿,你可要捡。”
方至晚微微垂首,有些不好意思的平静道:“晚辈,晚辈。”她欲言又止,没钱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啊。
即墨清浅品着舌尖儿的茶香,淡然开口:“方姑娘若想要,只管出价便是,方姑娘与问剑书院的掌门大弟子定了婚约,本座与方姑娘相识多年,此物,就算是本座赠与方姑娘的新婚贺礼。”
方至晚张了张口,或许是雷击公孙木的诱惑太大,那句拒绝的话,她终究没能说出口。
甘松愕然的望了望即墨清浅,又望了望方至晚,原本他以为自家师父愿意出银子拍下这截公孙木,是因为怜香惜玉,谁想到他竟说出当做新婚贺礼这种话来诛心。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桩婚事的内情,可即墨清浅却是十分清楚的,方至晚和白参之间的婚事,是二人各自的师父定下的,甘松还曾听即墨清浅念叨过,缔结这桩婚事,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问剑书院觊觎无为派山上的那一处血凤晶石矿,而无为派贪图问剑书院在诸国的行商铺子,白参则看中了方至晚至阴之体的双修之效,至于方至晚所求为何,却是猜不透了。
及巳的铜锤刚刚落下,台下众人火热的出价声便此起彼伏起来。
“一千二
百两。”
“一千四百两。”
“一千八百两。”
“两千两。”
方至晚看着这些人不停的出价,手心不自觉的沁出细密的汗珠子,许是这截雷击木在众人眼里只值两千两,亦或许需要这截雷击木的人并不多,出价停在了两千两,没有人再加价。
及巳朗声问道:“还有再加价的么,千年的子时雷击公孙木,两千两。”
就在此时,方至晚冲着悬在雅间儿门口的令牌轻点了一下,令牌上个那硕大的“九”字浮现而出,她大声喊道:“两千二百两。”
此言一出,众人皆齐齐望向这间雅间儿,但因有竹丝帘子挡着,并未看出甚么端倪。
方至晚出价后,再未有人出过价,她最终将那截万年子时雷击公孙木收入囊中。
随即有妖娆婢女捧着那块子时雷击公孙木,走到即墨清浅所在的雅间儿,请他甄别交割后,从他交付的一万两银子中,划去了两千二百两。
即墨清浅不以为意的掠了一眼那块公孙木,随即就让甘松拿给了方至晚,浅笑道:“方姑娘,他日大婚,本座的就不再送上礼金了。”
方至晚忙道了个谢,身形轻晃,心下一阵唏嘘,她对与白参的婚事不抱丝毫期许,她知道这婚约是可取所需,可师尊的养育之恩横在眼前,无为派的举步维艰她又不能不顾,只能应下,但她心里另有打算,婚可以结,可成婚后的分院别居,是她成婚的底线。
拍卖会波澜不惊的继续,此次茶花楼果然准备万全,每一件拍品都惊世骇俗,那枚血金果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后续出现的拍品里,无论是提升修为的丹药,还是炼制法器的材料,亦或者是修炼功法,都让方至晚眸光火热,跃跃欲试,可一想到银子,她顿时神情暗沉沉的,偃旗息鼓了。
伏魔化骨剑迟迟未能出现,方至晚有些灰心,可楼中气氛陡转,变得更加高亢热烈,接连出现的几件物品,皆是威力强悍的法器,无论是自保还是打人,都十分趁手合用。
方至晚心痒难耐,拍卖的每一件法器,都比她如今用的要好上许多,尤其是那柄“承影赤金剑”,竟是一件法宝,她看的双眸放光,只差奔上台动手抢了。
最终,那柄“承影赤金剑”拍出了十三万两的天价,落入一个毫不起眼的枯瘦老者手中。
即墨清浅察觉到了方至晚的心思微动,察觉到她一瞬间的火热到失望,他怔了片刻,无为派虽然立派千年,但除了开宗立派的掌门打下了那片颦眉山外,便再未出过甚么厉害的人物,全凭着立派掌门的威名和山上的阵法,才堪堪保住无为派的基业。
到了这一代的掌门郁金,资质平平,修为泛泛,座下三个弟子,除了二弟子方至晚修为尚可,在江湖中拼出了不小的名气外,大弟子和三弟子的修为都寻常的紧。
没出甚么得
力出色的弟子,又不懂甚么经营之道,在诸国中没甚么挣钱的产业,无为派一年不如一年,穷的只能维持基本生活,自然没有余力给弟子们炼制法器护身了。
即墨清浅凝眸愣了个神儿,若他没有记错,方至晚随身的法器乃是掌门郁金亲赐的星芒素链,已是无为派中威力最为强悍的修仙之物了,却也只是法器不是法宝,而此链对上寻常修仙者,一招毙敌,可若对上修为高深之人,却又无力相抗了。
他们方家原本就是赫赫有名的剑修世家,家传的修炼功法便是剑诀,也难怪方至晚如此想要承影赤金剑了,再怎么说,这也是件法宝,比她的随身法器,要好上千百倍了。
即墨清浅啜了口茶,这世间宝物多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半都是看得到摸不到,太执念了不好,容易把自己逼死。
“这承影赤金剑虽好,可对法力需求极大,若法力不够深厚,催动一次,便会法力枯竭,搞不好还会反噬自身。”即墨清浅怔了片刻,骤然开口平静道。
方至晚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即墨清浅是在对自己说话,忙回道:“前辈见多识广,晚辈不如,只是法宝难寻,能够一招制敌的法宝更是少见,至于法力反噬之类的,实在可以忽略不计了。”
即墨清浅端着茶盏,摇了摇头:“方姑娘错了,这法宝若不趁手,不但伤不了人,反倒会伤及自身。”
方至晚将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乱响,漂亮话谁不会说,你们天一宗家大业大的,要甚么法宝没有,只怕你早就挑花眼了,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甘松听了半晌,自家师父几时这样一本正经的跟一个姑娘说话,他颇觉意外,忍不住插了句嘴:“那,师父,像方姑娘这样的,用甚么法宝趁手。”
即墨清浅回头望了一眼方至晚,眉梢微挑,语意淡然:“方姑娘出身剑修世家,自然是用剑最为合适,伏魔化骨剑就很不错,当然,若能碰到成套的法宝,可以布下剑阵的那种,足可独步江湖了。”
“剑阵。”方至晚偏着头凝神想了片刻,陡然出声:“听闻茯血派的妖女最善布阵,尤善布剑阵。”
即墨清浅平静点头:“茯血派的妖女和苏凌泉联手,一个布阵,一个打架,连我宗太上长老都要退避三舍的。”他微微一顿,笑的别有意味:“怎么,方姑娘想去偷艺。”
方至晚冷冷讥讽一笑:“茯血派至阴至邪,那妖女和魔头更是祸乱江湖已久,晚辈绝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的法宝功法再好,晚辈也不稀罕。”
即墨清浅挑眉撇嘴,这世间最难左右的就是人心,最难改变的就是偏见,众口铄金往往能最彻底的积毁销骨。
说了几句闲话的功夫,及巳敲了下铜锤,朗声继续道:“当今江湖,修仙者甚众,其中又以剑修居多,下面这件拍品,便是附灵混元剑诀,不知诸位可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