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风里还带着微微的湿意,楚依依把脸埋在谢云宁的胸前,耳边泛起微红。
他怎么就这么好呢?
为什么她提的一切无理要求,他都能够接受?
楚依依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谢云宁的速度很快,她却根本没感觉到颠簸或是晃动。
一只手紧紧的箍在她腰上,热气从那一直蔓延到耳根。
谢云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楚依依很轻,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耳边的风声忽然停了。
楚依依睁眼,她发现自己还是在房顶。
“只能带你到这里,下面太危险,你跟着我不好逃。下面就是赵知县的宅邸,别怕,我离你很近。”
谢云宁把外袍裹在楚依依身上。
“你坐在这,他们看不见你,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楚依依吸了吸鼻子,呆呆的点点头。
她坐在高高的房顶上也不敢动,生怕摔个缺胳膊断腿的。
谢云宁纵身跃下房顶,几步探到主屋门前。
府上黑漆漆的,只在主屋门前点着几盏红灯笼。
里面黑着灯,却能听见屋里的说话声。
“今日押入大牢那小娘子的样貌真不错。”
小妾娇滴滴的在他胸口锤了两拳。
“大人真坏!后院里又要添新妹妹了?可若是大夫人怪罪起来该怎么办?”
“害,那个母老虎,要不是看在她两个爹的份上,我早休了她!”
“要是那个妹妹不从怎么办?”
小妾心有余悸,前几天有个性子烈的,怎么劝都不听,进门的当夜就一头撞死在门角上,如今那里还留着血腥味。
赵大人啐了一口:“晦气,不从就杀了她!多简单的事。”
谢云宁眼睛微眯,他从怀里掏出半截细细的树枝,在一旁的灯笼之中点燃。
一道细细的烟气传进屋里,伴随着一丝草木清香。
屋里二人的调笑声渐弱,片刻之后,屋内鼾声如雷。
谢云宁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眼里生出嫌恶。
赵知县僵卧在床上,宛若一条肥胖的蠕虫。
就这种恶心的东西,也敢肖想楚依依?
赵知县一条粗壮的胳膊压在小妾脖颈上。
她睡得不安稳,迷蒙之中睁开眼,却对上了一道白亮的刀光。
那小妾眼里的睡意全没了,吓得当场蹦起来。
一只手蒙在她嘴边:“不许叫,想活命就滚到床底下去。”
小妾呜呜应了几声,乖顺的钻进床底不出声。
谢云宁一脚踹在赵知县胸口上。
那坨肥胖的肉身哼唧一声,悠悠转醒。
屋里没点灯,一点月光从窗外照在谢云宁的脸上,莹莹泛着白。
比他的脸更亮的,是赵知县颈边那一抹刀光。
赵知县张嘴刚想喊人,脖颈边上就热辣辣的一阵疼。
谢云宁手上使劲,刀锋往里斜进一分,正好蹭破赵知县颈边一层油皮。
一道血线从赵知县颈边绽开。
他吓得面无人色,连人带床忍不住一块颤抖。
谢云宁笑得残忍:“想叫人?你大可以试试,是你的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快。”
赵知县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谢云宁一脚跺在他胸口。
赵知县痛得直吸冷气。
“少侠饶命!我有钱!我有的是钱,您要什么我都给你。还有您夫人,我也马上放了!”
“呵!”
然而他却听见了谢云宁的冷笑。
“可你说我是乱党。”
赵知县使劲摇头:“不不不!您这样的盖世英雄怎么会是乱党!”
他伸手在自己脸上使劲抽了几个嘴巴。
“那都是师爷,师爷他乱说!”
赵知县挣扎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塞进谢云宁手里。
“这点钱给您买酒了,只要您放了我,我那箱子里还有五千两!”
他眼里藏着算计。
只要谢云宁一走,他立刻上报给知府大人,说乱党洗劫银库。
他许诺给谢云宁多少银子,他要让他双倍吐出来!
“我问,你答,若是有半句谎话。”
谢云宁手下微微一错劲,赵知县脖子上又现出一条血痕。
“是是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上任这几年,残害了多少女子?”
赵知县傻眼了:“这......小的也不记得!”
他看见喜欢的女子就上手,多的时候一天三五个,少的时候一月也有数十人。
县里稍有姿色的女子几乎都被他碰过,连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也不放过。
本县的女子被他吓得不敢出门,他又派捕快去乡下找。
谢云宁心下了然。
他一脚跺在赵知县胸口:“最后一个问题,京城那边让你们查的乱党,是什么人?”
赵知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自然是身上带着虎符的人,少侠这般威风,自然不是乱党!”
一个冰凉的物件从赵知县眼前一闪而过。
这形状,这纹样。
这分明就是虎符!
赵知县张大了嘴,他刚想喊人。
然而下一刻,那柄匕首就直直的捅入他的喉咙。
谢云宁下手极快,出刀迅速。
赵知县喉咙里荷荷作响,大量的血液从他脉管之中灌入肺管。
他试图支起身体抓向谢云宁,却根本无力起身。
顷刻之间,他肥胖的身躯轰然砸向床板。
谢云宁拔出匕首,随手将上面的血迹蹭在赵知县的身上。
他转身刚要走,却看见那小妾跪在自己面前。
小妾泣不成声:“多谢少侠为民除害!”
谢云宁没理会她,依依还在房顶,如今风冷,也不知可有冻着。
小妾拦住他:“少侠,你这样怕是走不了。明早他们就会发现者狗官的尸身,你带着你夫人一晚上能逃多远?”
“嗯?”
小妾连忙解释:“这狗官大字不识,县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师爷决定的。官印就拴在这狗官的裤腰带上!”
谢云宁掀开赵知县的衣袍,果然,层层叠叠的肥肉之下,埋藏着一枚小小的印信。
“多谢!”
他拿起印信,翻身上了房顶。
谢云宁满心都是焦急,楚依依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
她一个小姑娘蹲在房顶上该有多可怜。
他轻手轻脚的跃上房顶,从背后环住楚依依。
“我回来了,咱们走吧,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你喜欢南边咱们就向南,你喜欢北边咱们就向北。”
楚依依能够清楚地闻到,谢云宁身上浅淡的血腥味。
她斟酌了一会:“可我要是不想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