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也忍不住滑落了泪水,他颤声道:“杨伯伯,如果找到天萧,你就把教主之位传给他吧,这个孩子,还是比较有希望的。”
杨逍道:“谨尊教主之命。”
张无忌点了点头,又道:“太师父说得好,万事需要求个缘法,若天萧不喜欢当这个教主也不必强求,但是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却务必要传授给他,这孩子体内已有我当初输进的四成内力,而且习到了乾坤大挪移三层心法,如果就此停练,用不了多时他必会走火入魔,到时整个人就废了。”
张无忌说到此处时,众人才恍然大悟,敢情张无忌与段子羽对掌时不敌段子羽,原来是把自己的四成内力输给了傅天萧,以六成内力对段子羽十成内力,如何抗得过?
杨逍道:“教主大仁大义,真是世间少见,希望天箫平安归来,接下教主衣钵,带领明教再创辉煌大业。”他说到激愤之时,已是老泪纵横,无法自已。
旁边的范遥扶住他,安慰道:“杨兄,傅小侠必会平安归来的,劫他而去的那何足道老前辈也是昆仑山中的一位仙人,而且还把自己的迅雷剑传授给了他,想必也不会伤害他的。”
现场所有人,学识最渊博者,便是那光明右使范遥,何足道刚劫走傅天时,他便猜到是那位仙人所做了,无奈昆仑派时年不济,导致灭派,明教派出教徒寻觅无果,只得守株待兔静候佳音,张无忌听他那么一说,心下也稍安一些,他摇头笑道:“这小子福缘不浅,不但得到我太师父的真传,而且还学会了何老神仙的剑法,如果再炼成乾坤大挪移,数十年间怕再难逢对手了。”
“依洒家看,他会改变大明朝的历史。”久不发言的布袋和尚说不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闻之,全全愕然,说不得又道:“如今教主归隐,段子羽也铩羽而归,至于那天师教虽号称天下第一道教,依洒家看来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天下武林没有明教,还是一片散沙,洒家觉得傅天萧这小子将来有可能统帅武林,做出一番大事业。”
张无忌摇头道:“天下兵戈已久,好不容易安稳几年,但愿别又再起兵祸,涂炭生灵。”
张无忌虽然个性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但是在民生大计之前却是看得比较透彻,他当年没有独揽兵权夺取江山,完全是因为一丝善念,不忍看天下烽烟并起生灵涂炭,如今朱元璋打得天下,虽然酷政横行冤案迭起,但是对于民生,却还是相对安宁的,至少,没有战祸的殃及,人民能够保住性命,能够多活几年。
张无忌适合做朋友,但不适合做领袖,所以他没有得到天下,所以他现在只能带着自己的女人们,远漂东海隐于世外,一代教主的传说,尽化为烟,韦一笑打趣道:“如果不打仗,我韦蝠王又没血可吸了。”
“老蝙蝠,你还是莫要吸血了,你一吸血,天下必乱。”那边的周颠捂着胸口,十分吃力的加入他们的谈话,那日他中了段子羽一掌,废了一只手,然后又被段子羽踢飞,差些送了一条命,虽然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但还是改变不了他那爱开玩笑的个性,大家听周颠那么一说,不禁舒眉笑了笑,把离别的悲伤暂时冲淡了些。
看见大家有说有笑,张无忌脑海中又浮起了当初明教兵强马壮将帅满堂的时候,想到了老哥老弟们举酒狂欢纵情谈笑之时,想到那些古道热肠的兄弟和殉教而死的前辈们时,在看看当前的寥寥数人,心中有一股钻心的伤痛顿时冲入脑海,把他的泪水撞击得滚滚落下。
那个堂堂七尺男儿,毫无意料的,就像一个孩子一般哭开了,周芷若抱着他,惊声问道:“无忌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无忌哥哥。”
“芷若,我想舅父,想各位死去的兄弟了,我没用芷若,我救不了他们,我张无忌好没用啊。“张无忌泪水恣意横流,悲声颤颤,哭得死去活来,他乃一至情至性男儿,平生虽有多次历经生离死别,之前那些都是自己无法阻止的,而这次舅父和冷谦之死,自己完全可以阻止,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所以想到此处,自责之心当然顿时油然而生,再也忍不住,扑在周芷若怀中大哭了起来。
周芷若的自责亦不比张无忌少,毕竟殷野王的死,多半与她有关,她亦搂着张无忌,柔泪粟粟而落,悲声道:“无忌哥哥,都怪我,都怪我当初用秘方配制出霹雳雷火弹,都怪我门规松懈未能管制好峨嵋门人,让这霹雳雷火弹变成了滥用之物,最后害了舅父,芷若该死啊。”
见周芷若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张无忌虽心有不忍,但又难耐对死去舅父与战友们的缅怀之情,一边安慰一边流泪,两个人就这样抱头哭成了泪人,雪愈来愈大,旁边的小昭亦忍不住偷偷抹泪,见张无忌二人哭了半晌,声音都沙哑了,她便忍不住劝道:“公子,我们可以启程了,雪已经下大了。”
小昭话罢,众人才回过神来,此时漫天大雪下得正猛,地面已积起半尺余厚,每个人身上头上均有寸许积雪,看来暴雪将至,该是分别的时候了,张无忌一抹泪,向众人揖了深深一揖,颤声道:“前辈们,无忌走了,大家回去吧。”
“教主。”众人齐声叫出,齐齐跪伏在雪地里,张无忌和周芷若过去扶他们,却扶不起来,此时雪地中已哭声一片,竟是生离死别的情况,如此一别,生死茫茫,此生断是难见,如何教人不哭?众人虽有不舍,却也不忍张无忌因大雪困在山上,耽误行程,便同声催道:“教主,赶快启程吧,如果大雪封山,想要出去得等半年了。”
张无忌三人已哭得沙哑,无忌向众人挥挥手,难分难舍:“无忌走了,各位前辈保重。”说着再深深一揖,众人也深深齐叩,呛然呼道:“教主保重,一生喜乐,万寿无疆,明尊佑你,永享安康。”众人齐诵声中,久久不愿起身,张无忌与二女掩面踏雪,掠空东去,再无回头,瞬息之间,消失在漫天雪舞之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雪还一刻不停的落着,光明顶的废墟中,有块木板突然噼啪一声裂开了,刚巡逻到此的一位明教教众一惊,探头看去,忽地那堆雪像爆炸了一般,雪堆四散,向天激射而起,巡逻者惊叫一声,提着武器扑了过,但见爆炸开的雪堆中射出一条人影,穿破了天空的雪花,迅然之间已掠至当前,巡逻者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裂成了两片。
在那巡逻者倒下之后,染血的雪地中已多了九条人影,他们正是张宇初和连城旭等人,趁明教众人送别张无忌之时,掩杀至明教腹地,九人解决了一个巡逻,眼神交换了一番,正欲寻路离开,忽然后面的屋角发来一声断喝:“什么人,为何擅闯明教重地?”
九人回头,却见一个八尺汉子铁塔般冲了出来,手舞着一对金瓜,扑将过来,张宇初惊道:“布袋和尚,改用金瓜了,让贫道与你过两招如何?”
“无耻小人,竟然毁约,吃我一瓜。”说罢嗖的一声,挥瓜砸向张宇初。
张宇初长身一侧,一掌还砸过去,说不得的金瓜在雪声粟粟中狂砸过来,那气势顿如大山压顶一般,一个轮舞,已将张宇初身影罩在了金光之中;张宇初的掌风已轰到说不得身前,其天雷掌法可是他的成名之掌,他以掌心来当武器,把气聚集在其中,然后对准目标发射出去,有如火箭一般,它所聚之气也较多样,灵气或煞气,敌人之气都可借用,聚气的时间也短,可密集式发射,同样也较不伤己身。
他见说不得的金瓜当面砸向自己的脸空,而自己却又侧身拂了过去,二者相距一尺之间,已能感受到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像是在自己的眉眼之间燃烧着一盆火一般,说不得狂笑道:“狗贼,看洒家的赤焰烈瓜,让你吃吃当南瓜饼的滋味。”他手中那一对飞速旋转的金瓜顿时烟气腾腾,“兹兹”声响不止,那是雪花落在上面,瞬间汽化的情况。
众人没见过使一对大轮锤,能把轮锤使得通体发热的地步,可见这和尚的内功已精纯到什么地步!张宇初的掌力自然也不弱,但是却不敢与那一对旋转的金瓜硬接,只得旁敲侧击的左右游离,切进说不得和尚的空门中去,意欲寻找一个突破之口。
隐藏在暗处的朱棣切齿道:“明教既已罢手,这干武林人士为何还要如此穷追不舍,痛下杀手。”
方孝孺盯着那战阵,剑眉紧凝:“此群人等能在此刻杀个回马枪,必已料到明教毫无防备,于是长驱而入,来了个釜底抽薪。”
二人潜上光明顶已有多时,昨日亲眼撞见明教张无忌退出江湖,心中本已欣慰,料想这世间干戈已止太平将来,岂料今日这光明顶上却又成为了修罗屠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