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说:“适才是我的话也偏执了些,还望二位师妹见谅。”
沐寒烟见二人都彼此认错,心中甚是欣慰。
抱紧二位感慨道:“一派要兴,贵在团结,看到两位师姐能如此开明,烟儿认为峨嵋会度过难关的。”
“为了峨嵋,让我去死我都不怕,还怕承认一个错误吗?”樱瞳道。
青罗也点头:“那么多前辈和师姐妹舍命保下来的基业,总不能葬送在我们的胡闹之中吧?”
“是啊,为了峨嵋,我们可以舍小为大,再大的,自然也算不了什么了!”沐寒烟信心满满说道。
三人这般推心置腹一通倾诉,心中自然畅快了不少。
携手一起步入孤寺,一齐靠在那祖师婆婆郭襄的塑像下面,聊起了心事而来。
虽然是女孩子家,但却也未聊寻常趣事,只是聊了一些派中事情,交代了许多外出事宜,还有探讨了一下门派武功的技巧。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时分,沐寒烟看天色不早,便家二位用完斋饭便回去息了,莫误明日赶路之事。
姐妹三人便这般别了,用了斋饭,各自回自己住处。
沐寒烟自然住在华藏寺厢房,青罗则去虎寺住,而樱瞳平日是原掌门静雪的护琴弟子,自然住在那静雪平日参禅的地方萝峰庵。
萝峰庵位于萝峰脚下,位置偏僻幽静,却是峨嵋山的塔林安放之地。
峨嵋诸多长老过世之后都会送到此处,永久供奉安放在碑塔之中。
在那万竹隐掩碧水缠绕间,静静安息,享受那往生之乐。
自从静雪离开之后,这座小院便剩樱瞳一人在此居住看护了。
这些天峨嵋山上下起了大雪,而萝峰之下却没有落雪,气温依旧温暖适宜。
不过,院中的梅花却是次第开放了。
那些梅花乃峨嵋历代掌门亲手栽种,寓意峨嵋山之魂千年不败,万古流芳。
就在此小院的梅花树下,年方十八的少女樱瞳,却人生中第一次,动了芳心。
夕阳擦着萝峰的山腰照了下来,穿透松柏的缝隙,筛网一般的在满园红梅树上镀上了一层淡黄。
梅花争奇斗艳淡淡吐香,在稍微有些寒冷的空气中,高贵的开着。
红得像朱砂的颜色,娇艳得似要滴血。
冬天的蜜蜂依旧是那般勤劳,趁着太阳还没落下,机灵地穿梭再每一朵花瓣之间,嗡嗡地扇着它们那细薄的羽翅,想尽可能多的采到花粉,来筹备过冬的食物。
为了生存,它们忘记了疲倦,忘记了欣赏这世间的美景,活在极美之中却又悄然不知!
樱瞳抬头凝视着头顶那只艳梅,看得似若要痴了过去。
五片花瓣紧凑的挨在了一起,毛绒绒的花蕊柔柔簇着,嫩红的花朵一朵挤着一朵,像一堆可爱的小精灵。
而那些还未开放的花骨朵却羞羞的藏着脸,像是躲在深闺的女孩一般。
一枝花枝上少说也有几百朵绽放的梅花,一簇一簇一团一团,层层叠在墨绿色的树枝上,,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微风一吹,有些开得早的花瓣被轻轻一抖,便随着风儿飘飘而落,漫天下起了缤纷的花雨,给它的生命留下最后的惊艳……
此刻,如果他在这儿,该多好啊!
樱瞳心中浮上一个男子的脸,而脸上,却是烫哄哄的,像发烧了般。
那个男子也是在这个院子里与她对视了一眼,从此她的世界便不再平淡。
从那时起她便记住了他的脸,是的,那张英俊而不时坏坏一笑的脸,让她如此魂牵梦扰。
多少次,她都在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身为佛门弟子却要动那凡心。
何况那人已心有所爱,而且正眼都没看过自己,这对于她来说,那完全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可是她却无怨无悔,她想着他,似乎每时每刻他的脸都会出现。
想他的时候,她只能抱着怀着这把琴,因为,他夸过:“真是把好琴。”
那人,便是傅天萧。
自从上次他与沐寒烟进了这萝峰禅院后,他就闯入了这个名叫樱瞳的少女心中。
樱瞳自是不敢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她怕被师父责罚,更怕被佛祖责罚。
因为出家人是没有资格喜欢一个人的,何况她又是掌门的护琴弟子?
但是为何,每天总习惯在那最初的梅花树下,抱着那只琴,明知不可能等到,她却还在这里傻傻的等。
这也是她不想搬离萝峰庵的原因。
时间一滴一滴的溜走,太阳也一点一点的沉下。
蜂儿们都纷纷归巢了,天地间的清冷在丝丝侵来,空荡荡的萝峰庵又快只剩她陪这些花朵度过漫长的一夜了。
樱瞳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目眶中一丝清泪滑了出来。
她仰头看着那天空的花朵,似乎也在笑她的孤单,花儿也是热闹的,只有人儿最寂寞。
“啾夭”。
天空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凛冽的悲鸣,似某种大鸟惨叫的声音,引得樱瞳不由得抬头看去。
但见天顶急急坠下一黑黑的东西,竟直坠这萝峰禅院而来。
不几时,那东西趴塔一声跌坠进了院子,跌到了一树梅花上,因重力所至那花枝竟承受不住那东西的压击,咔嚓随声断了几枝,血红的花瓣撒了一地。
那东西也跌到了地面,霹雳啪啦在草地上扑腾起来,并且凄凉的哀嚎着,像是要震羽飞去,无奈翅膀无力,腾不起来。
樱瞳甚是惊诧,忙定睛看去,但见那落到院中梅花林间的东西,竟是一只奇大的野鸟。
此鸟身子比一直家鹅还大,翼展宽约三尺,尖头利唇,长嘴似一只新月般的弯钩。
两只爪子居然站立不住,不知是从那空中跌下被摔折了,还是因为惊恐而忘记了如何站立!
此鸟一身褐黑,一对眼珠如黄宝石般闪闪发光,警惕的盯着不远处的樱瞳,口中发出“啾夭啾夭”的怒鸣,似在提醒她不要走近,若敢走近,定要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一支竹箭,竟当胸贯穿了这只大鸟,显然鸟是飞在空中,因为中了此箭才跌落下来的吧?
看到这箭,樱瞳一时鼻子一酸,情不自禁掉下泪来。
看到这只可怜的鸟,她想到了自己。
因为她也曾被一箭穿胸,侥幸未死者。
想到这,胸口忍不住一阵阵发痛,那是箭矢穿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箭杆粗的伤口。
那时,她是多么的绝望,如同眼前这只无名的鸟一样。
这只鸟想必是侯迁的大雁,却在掉队之时遭到了埋伏。
该死的射猎者,竟然在峨嵋圣地擅杀生灵,真是不能饶恕,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樱瞳口中念着佛语,心中却想着如何救面前这只可怜的生命。
之前自己中箭之后身上涂了萝峰庵中的一味奇药,箭伤便神奇的好了。
她觉得这只大雁应该也可用此法救治,便说干就干,忙放下手中之琴,过去抓雁。
哪料那只大雁却双目敌视盯着她,看她走近便使劲拍打着伤翅,“啾夭啾夭”的怒叫着,警告她不要走近。
樱瞳苦笑着,忙低声下去跟它道:“好雁儿乖,姐姐带去去拿救药治伤,你不是要救药吗,咱这就去,听话啊。”
大雁哪听得懂她的话,看见她缩着身子朝它走去,只道是要伤害它,自然不会乖乖等死。
见她到得身前,便怒啾一声,扑翅而逃,樱瞳探手抓去,却抓了一个空,大雁扑腾两下,竟跃出了三尺有余,撞到了那边的一棵梅花树上。
大雁撞到了梅花树上又弹了回来,樱瞳趁机一把将它按住,抓住两条爪子提了起来。
那大雁受控垂死挣扎,凌起它的两只宽大巨翅啪啪啪往樱瞳一头一脸打来。
打得樱瞳的脑袋和脸蛋一阵生疼,竟比别人抽了几耳刮子还要疼痛。
更糟糕的是因为剧烈挣扎,大雁的胸口中箭处竟喷出了一股血柱,直直射到樱瞳的脸上。
一瞬间腥臭难闻的鸟血便喷了她一头一脸,眼睛都让她睁不开了,而鸟嘴也深深咬进她右手手臂中去,疼得她快要哭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一小姑娘,却要抢我口中之食,反被食物狂虐,真是有趣有趣,有趣之极啊。”
一阵奇怪的笑声在身后发了出来,樱瞳吓了一跳,忙用手抹了眼睛上的鸟血,回头朝那笑声处看去。
只见十几步外竟多了四五个汉子,身材高大,打扮却极其邋遢,似那要饭的人,但却没拿丐帮打狗棒,而是拿着几柄宽刀窄剑之类的武器。
当先之人拿的是一把大弓,却没有箭杆在手中,他们一脸嘲弄的盯着樱瞳,像似她的样子十分搞笑一般。
樱瞳有些怒意,嗔道:“不知众位是何方人士,为何不打招呼便擅闯院子?”
“我们?是它的主人啊,至于进这里要不要打招呼我看不必了,因为这里放的全是死人,你会跟死人打招呼啊?”那拿弓汉子指着樱瞳手中的大雁跟她说。
一席话逗得其他汉子哈哈哈哄笑起来,樱瞳气极,怒道:“各位不得喧哗。”
“这不喧哗也可以,只要小姑娘你把我们的东西还我,我们自然悄悄离开,决不打扰。”那拿弓汉子抬手指着樱瞳手中的大雁,对她说。
樱瞳嘴巴一撇,回道:“这可怜的鸟儿,是天上飞着的,怎么可能是你的?”
“开玩笑,我射落的猎物,当然是我的了,莫非小姑娘你要独吞它不成?”那汉子脸上的肌肉扯了扯,显然有些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