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被那和尚拖着奔了四五里地,直感耳边风声倏倏,无边冷寒浇到面孔上,整个人汗毛全竖起来,牙齿格格打颤,好是可怜。
和尚感受仙儿不经风寒,也心有不忍,幸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灯光,便奔了过去,原来这是一座小镇,和尚真气一收,带着仙儿落了下来。
那镇子上冷清得很,大清早的,天还没亮,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只有一家包子早点铺开了门。
和尚拖着仙儿大步走到包子铺前,扯声说:“老板,牛肉馅包子来十个,在上几喋菜佐和一壶暖茶。”
“来叻。”那老板大声应到。
和尚和仙儿寻个桌子坐下,老板已端着热腾腾的牛肉包来了,尖尖一大盘子,白黄白黄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让人顿生食欲。
仙儿还惊魂未定,一脸惊恐的盯着和尚,却当然不敢动筷子。
和尚见她这般,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却拿起一个包子,夹起一筷泡菜,一口包子一口泡菜,吃得好生香甜。
见他这般吃相,仙儿皱眉小心翼翼的问:“大师,你出家人不禁荤酒?”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吃吧孩子。”和尚嘴里包着一口包子,嘟囔着回答。
仙儿摇头说:“你不说清楚为何抓我来此,我便不吃,哼。”
和尚也摇头:“还跟我耍小脾气了,其实我抓你只是让你帮我认一个人,并无恶意,小娃娃快吃吧,吃了咱们好赶路。”
“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嘻嘻。”仙儿嫣然一笑,也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大师,刚才听大师说峨嵋有难,不知是否是真的?”
和尚抬起头,望着她,目光中有精光闪烁。
仙儿脸上堆笑解释到:“大师切莫多想,小女子的一个妹妹是峨嵋中人,因小女子担心妹妹,故才这般问,望大师莫多想。如果大师不便回答,小女子也不强求。”
她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和尚,声音极可怜。
“哎,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场冲突之中啊。”和尚叹息了一声,长道。
仙儿咬牙摇头,坚定的说:“不怕,为了我烟儿妹妹,让我去死我都不怕。”
和尚沉吟了一下,又叹了一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这和尚久居西域,不久前应老友慕容震的邀请前来接应他弟子,后到了中原得知老友身死。
其徒弟携丫鬟在密道逃脱,他接应到了老友的弟子,随后三人一起策划了雪鸢事件夺得了丐帮打狗棒。
怎知中途生变,老友的徒弟被刮到不知什么地方,没办法,他只得想还了峨嵋处偷借来的白马,然后再寻找侄儿!
可就在还马之时撞见了峨嵋静安被丐帮弟子偷袭,一怒出手相救,丐帮弟子不敌而逃,把他引到了蒋献面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与蒋献一战致两败俱伤,后来偷听到丐帮冷修平诬陷峨嵋,蒋献一怒发兵峨嵋之事。
他顿觉大是不妙,遂出来寻找那冷修平,欲取此贼脑袋,所以来到丐帮,闯进了慕容仙儿睡房当中。
仙儿惊,问道:“大师自称慕容震老友,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和尚看见仙儿口中说那慕容震而且表情激动,心里好奇,他道:“洒家法号长空,不知小娃娃与我那二弟有何渊源,竟能知道他?”
哪料他话刚毕,仙儿身体一震,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去,不待长空反应过来,她已叫道:“大伯在上,请受侄女慕容仙儿一拜。”
说完,已向长空咚地磕了下去,长空震惊不已,忙要把仙儿扶起来,仙儿却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再待她抬起头时,已泪流满面了。
长空急了,忙问:“小娃娃,你倒是说清楚啊,洒家如何变成你大伯的了?”
“大伯别再叫侄女儿小娃娃了,听大伯说见过我师兄,想必师兄也跟大伯说起过侄女吧?”仙儿早已哭成泪人儿,她仰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长空,甚是让人怜悯。
听她这么说,长空似想到了什么,扬起头把思绪整理了一遍,沉声说:“噢,你是洒家的侄儿,是我二弟之女仙儿是吧?”
“是的,大伯!”仙儿哭得已没了人形。
长空见她哭得这般,也眼眶红红的,心疼的扶起了她,柔声说:“我可怜的侄女啊,据说你落到坏人手中?可是受了很多苦啊,都沦落街头做乞丐了。”
看长空的样子,仙儿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中悲喜交接,直扑到长空怀里呜呜哭着,多少的悲痛心酸和委屈,全部随着泪水涌了出来。
长空轻拍着她抽搐的肩头,闭上眼睛,心中涌现的,是二十年前那些与兄弟一起叱风云的场面。
当年的飞花三雄,如今却只剩他一个人了,心中想到这些,不免戚戚震痛,疾首不已。
长空盯着仙儿端详了一阵,跟她说:“哎,我二弟有这么有孝心的女儿,他死也瞑目了。”
“如若没有爹爹,仙儿早就死了,可是爹爹却不等仙儿给他尽孝,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说到她爹爹,仙儿痛不欲生。
她借着这个机会,把她爹爹惨死的过程跟大伯一五一十的说了,直说得长空额头的青筋气得暴起,手中的刀翁翁作响,那是因发怒颤抖而漾起的龙吟之声。
最后,长空的一张脸已因极度悲愤而变得白红相间,他森然道:“所有害过我二弟的人,洒家发誓,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一个。”
天,已经亮了,那二人坐在那晨光之中,已不知时间的轮转般。
仙儿已停止了哭泣,她盯着长空的那把刀,那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口上高高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流转,更增加了锋的凉意,九龙纹络,霸气十足,这无疑是一把好刀。
她看吧心中不由得豪情顿生,脱口赞道:“好刀。”
“铮”,刀风彻起,有如龙腾,长空因怒而发,手中长刀已凌空一拔,无边的怒气携着强劲刀风,化作一道削天金光,劈空而出,刀身丝丝叫着,似欲把空气劈作两半一般。
“轰”,金色刀劲落到那镇子街心,一时石沙横飞,大地震荡,长空已把那青石铺就的街面一刀劈开一条深沟,这万斤巨力,竟能一蹙而就,一招之间,可见威力是何般强悍!
盯着那宽约一尺,长有数丈的深沟,所有人都傻了眼。
长空刀风收回,对慕容仙儿道:“侄女,你想报仇么?为你爹爹报仇!”
“想!”仙儿毫不犹豫地答。
“刚才这一招,能够让你报仇么?”长空望着路心,问她。
仙儿思考着。
长空又道:“如果这一招都不能报仇,雪影刀法的其它招式比这个厉害十倍,你肯愿跟大伯学?”
仙儿摇头:“可是侄儿已经拜飘云师父为师了,恩师待侄儿不薄,仙儿不想背叛她。”
“你真是傻,你学洒家武功又不是学别人的,洒家是你大伯,这叫家传武功,与你师父的武功又不冲突,何来背叛?”长空跟她说,仙儿听了似懂非懂,心里直问:“可以这样吗?”
仙儿与长空二人付了早茶钱,便大步走到镇上,往丐帮总舵方向而去。
此时浓霜融化,田地间正腾起缕缕烟气,日头冬升,一抹金黄挂在了天边,秋天本该是收获的季节。
但二人通看过来,只见沿途庄稼稀少,田地荒芜,没见有多少农人在田间劳作,倒是那逃荒要饭,讨*命的人一路皆是。
这又并非大灾之年,何故有这么多逃难之人呢?
想必是那苛捐杂税,贪官暴吏害得他们在故土无法过活,不得已只得携家带口离乡背井出来讨生活。
望着这世间疾苦,长空的脸孔上,早已浮现出悲悯之神色,十多年前的那些场景,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中,有一道遗憾,深得无法弥补。
话说川陕交界处有一座横亘南北的大山名叫秦岭,秦岭中有一个无名深谷,谷深七八百尺,四周悬崖绝壁光滑如磨。
自谷顶往下看,谷中云封雾罩目不测底,此谷人称无名谷,相传谷底有冤魂厉鬼,每逢夜黑风高之时,便可听见谷底传来厉鬼嚎叫呜咽之声,声声撕心裂肺,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沐寒烟此刻正昏睡在无名谷底的沙滩上,在她不远处,亦昏睡着一个少年男子,那男子便是大闹丐帮大会夺走打狗棒的那少年。
此时打狗棒已不见了踪影,少年怀中抱着的依旧是那根青黑木棒,沉睡在那。
那日二人的风筝刚过了洛水便遭遇了一股莫名大风,风筝绳子被刮断,大风卷着风筝刮了三天三夜,把二人活活送到了这无名谷底。
若不是下坠时候有风筝的阻力,二人定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故都被摔晕了过去,境况堪忧。
这时,一个金黄色的巨大身影朝沐寒烟缓缓行去,那粗急的喘气声在她眉宇间飘荡,沉睡的沐寒烟被那家伙弄醒过来。
当她睡意迷离,眨巴着大眼睛看眼前的世界时,一张长满粗毛的巨脸吓得她惊叫一声睡意全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