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白雪本身一直都不在L市之中，且是身处于E市之中，那么，第五正之前所猜测的意识形态攻击，以白雪的献祭为基本条件的意识形态攻击，难道真的不存在吗？

又或者，在犯罪集团大胆且精妙的预设计划之中，之前的意识形态交锋过程,真的只是犯罪集团和第五正所玩的一场意识流交锋吗？

在犯罪集团所设定的空中楼阁之中，第五正所有的不甘和彷徨，全都只是局限于第五正自己意识深处的独自神伤。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第五正预想中的那种困境，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虚假的表演罢了。

一场以假乱真的皮影戏！

这种虚虚实实的困境，确实能够凸显出犯罪集团的恐怖实力，就当前的具体战果来说，犯罪集团也确实部分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基于这样的推理，白雪的所行在犯罪集团的刻意控制范围之内,确系犯罪集团的一员，且是不能被献祭掉的那种核心成员。

现如今看来,所谓弃车保帅，保的可不一定是白奇。

钟柳山这颗棋子的作用，这颗被献祭掉的棋子的本质作用，在这一刻，或许已经清晰无比。

白奇，本身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白雪，才是全程都参与其中,在整个案件之中纠缠极深的存在。

若是想要将白雪给单独的摘出来，那么献祭掉像钟柳山这样的强力外围炮灰成员，便是一件等价的买卖。

原来，救人救到最后，有可能只是在拯救自己心中的某种幻觉吗？

这场由犯罪集团所主导的瑰丽幻境，还真是让人辨不清方向，还真是容易让人沉溺其间，也真的容易让人在其间心甘情愿的自欺欺人。

事实真就是如此吗？

第五正所苦心保护的东西，难道它的内核不过就是一枚被有心人所刻意包装出来的虚假标签吗？

在白雪的视野范围之外，第五正略显惊恐的看了她一眼,想要从这个柔柔弱弱，浑身都透露着弱小属性，那种惹人怜爱的属性更是有种呼之欲出之感的女人身上,看出哪怕那么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是，在这小小的封闭空间之中，嗅闻着那种淡淡的幽香和温暖的潮气，第五正当前的最直接感官冲动就是想要将身侧的这个女人给揽入怀中。

告诉她,不要担心，不要彷徨，一切都会过去，只要有我在。

可是，又因为心中这种突兀升起的隔阂和怀疑，第五正的身躯只能保持一种僵硬的贴近感，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可怜女子，如避蛇蝎。

“钟叔？他是我大学学费的资助者。”

像是彻底的确认完毕，又像是才刚刚从手机画面之中反应过来,再次扭头看了第五正一眼，白雪才面带些许不自然的回应了一句，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一些什么。

钟柳山是白雪的爱心资助者，这种最多只会局限于感谢层面的人际关系，就算能够解释合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让钟柳山拿到白雪的个人日记原件？

这种仿佛漏洞百出的回应方式，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证明白雪的无辜属性吗？

想想也是，白雪的惯常人设就是一名浮游于人间烟火之外的女子，虽然略显避世，却也带着十足的知性美。

就这样的普通女子，在突然经历某种人生变故之后，现在又被一名熟人，一名现在才揭晓是一名警察的熟人，给带入到一辆特警车辆之内，她能够不紧张,能够不彷徨吗？

人在紧张的状态之下，总会出现一些失误，回忆也总会出现一些遗漏的地方，不能完整的确认自己与钟柳山之间的关系，这不是很正常吗？

另外，除了白雪在刻意隐瞒的可能性以外，或许，钟柳山与白雪之间更为密切的关联属性,白雪确实不太清楚。

正是因为犯罪集团单方面的凌驾于白雪之上，钟柳山的某种亲密属性完全单方面的渗透入白雪的生活之中,所以白雪的回应才会显得如此的漏洞百出。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白雪的基础身份就是无辜的。

也就是说，只要未来第五正能够从钟柳山的身上发现某些与白雪密切相关的信息，如此，便能更进一步的佐证这种观点，进一步的洗白白雪的基础背景。

可是，万一这种间接洗白的手段，本身就是犯罪集团所预设的一种洗白手段,也是从钟柳山这个必死外围炮灰身上所压榨出来的最后一点价值。

毕竟，到时候钟柳山已经死亡了，那么从他身上所搜寻出来的物证，就是警方不信也得信的存在。

犯罪集团利用死人做局的手段，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了吗？！

一念及此，第五正心头不由得也是一惊！

因为第五正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下意识的将白雪彻底的定性为犯罪分子。

此时第五正所做的一切推理，不过就是站在犯罪集团的视角，试图自恰犯罪集团洗白白雪的过程。

可是，万一,白雪她真的是无辜的呢？

也就是说，正是因为第五正此时无所谓的多疑举动，才导致了他对于白雪的不断误解。

满脑子都是各种相互矛盾想法的第五正,此时也显得有些枉然。

难道，正是因为第五正过于的在乎白雪，过于的在乎白雪是不是清白之身，所以才会陷入到这种极端纠结的自辩陷阱之中吗？

陷入这种自辩的陷阱之中,第五正分辨白雪身份的能力很明显正在急剧下降，那么一旦白雪真的是犯罪分子，其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此时此刻，第五正虽然万分确切的见到了白雪，且共同生身处于这处狭小的空间之中，但是白雪身上的这层迷雾依旧缭绕不散，让人看不清在白雪的身上到底潜藏着一些什么奇特的秘密。

在这个怀疑没有被证否之前，第五正依旧没有资格去断言，更没有资格去包容,甚至是忽视纵容。

第五正能够义无反顾的去营救一名无辜的女子，也能够在强敌环伺的危险境地之中火中取栗，但前提是要问心无愧。

若第五正一直都身处于犯罪集团所苦心布置的棋局之中，第五正就算是身不由己，也绝对不可能会自欺欺人的去充当一枚能够被牵线操控的棋子。

白雪到底是谁，钟柳山又是否真的只是她的学费资助者，这一切的答案，或许只有钟柳山清楚，只有白奇才会清楚。

那么，先前被第五正所忽视的钟柳山，这个已经注定必死的复仇者，现在就很有必要将其给留下了。

可是，以钟柳山的手段来说,真的能够轻易将其给留下吗？

又或者说，若是犯罪集团就是想要让钟柳山死无对证，那么又怎么可能会让钟柳山轻易被警方给抓捕呢？

“钟柳山资助你的事情，你的哥哥知道吗？”

第五正继续询问了一句，直接将白奇给拖入进来，似乎已经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

“不知道。

钟叔原本是匿名资助的，只是我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他给找了出来，我在发现这个秘密之后,他便告诉我，不要告诉给任何人。”

似乎是由于谈话的增多,白雪的精神状态也更加趋于平静，回应也越发的自然，对于这种细节的回应也更显顺畅。

在白雪的视角之中，钟柳山和白奇并无任何的关联性吗？

这种严谨的人际关系切割属性，确实带着几分犯罪集团的惯常味道，也似乎正在进一步的证实白雪的无辜属性。

“这张纸上写的东西，是你亲笔写的吗？”

没有任何办法，也已经有些不管不顾的第五正,直接将第二本笔记之中所夹带的日记纸张照片给调取了出来。

见到屏幕之中的内容，白雪的脸颊迅速的爬满殷红，最终直到烧到耳朵根才停止。

这种就是出于本能反应的娇羞之感，并不是你演技多么高超就能够轻易呈现出来的。

这种几乎出自于本能的反应，似乎正在无声的证明着白雪的无辜属性，她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什么内部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的这本东西，很久之前就已经遗失了，难道是被谁给偷去了吗？”

满脸娇羞之色的白雪，语气之中带着几许慌乱,呼吸似乎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那种心意被意中人给撞破的羞赧和窘迫，在这一刻被展露无遗。

身旁女子的体温正在变得灼热无比,第五正能够从其散发着强烈热辐射的脸颊之上感受到她本能反应的真实性。

她，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这东西，就是钟柳山传递给我们警方的，目的就是借由你来威胁我。

现在,钟柳山就要前往谋杀皮俊，在我们警方的重重保护下去刺杀皮俊。”

似乎并没有收到来自于白雪的情感反馈，第五正继续盯着白雪的眼睛，就好像是一台无情的机器一般。

“钟叔他为什么要杀人？”

被第五正接下来的话一激，白雪从先前的羞赧窘境之中快速的恢复过来，但整体看起来依旧略显慌乱而不知所措。

很明显，接连的强刺激，已经使得这个先前还一脸惆怅之色的女子变得随波逐流，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也使得她像是狂涛怒浪之间的一叶扁舟，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