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晖赤着双脚从里间跑了出来，他见到戚九珠，哭着扑进她的怀里，“阿姐……晖儿好痛。”

青萝也紧跟着追了出来，“小郎君，咱们该去洗脚睡觉了。”

戚晖紧紧地抱着戚九珠不放，小脸上满是泪痕，身体也哭得一抽一抽的，“阿姐不要走，阿姐不要丢下晖儿。”

戚九珠抱着才五岁的戚晖，心疼得不得了，“晖儿别怕，阿姐不会丢下晖儿的，晖儿快告诉阿姐，到底是哪里疼？”

戚晖受了惊吓，怯生生地看向青萝，小脸上挂着泪，只是摇头，不敢说出来。

青萝用暗含威胁的眼神看着戚晖道：“小郎君乖，郎君已经长大了，不可再耍小孩子脾气哦！”

原来方才为了逼九珠兄妹乖乖受罚，戚晖的奶娘李氏便动手狠狠地掐了戚晖一把，让他发出哭声，陈瑶还故意使眼色让青萝端着一盆滚热的水进去，便是想让戚九珠放弃抵抗，乖乖受罚。

李氏按着戚晖的双脚，便要将他的双脚伸进水盆里。

戚晖聪慧，趁李氏不注意，一脚踹在李氏的腰上，而后撞向青萝，将青萝撞倒在地，趁机逃了出来。

李氏也赶紧追了出来，跪在地上，“都是奴婢没有看好小郎君，奴婢这就带小郎君去睡觉。”

陈氏厉声呵斥道：“府里给你们月钱，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却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陈瑶变了脸，满脸堆笑，上前哄着戚晖道：“晖儿乖，阿娘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戚晖吓得藏在戚九珠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九珠不放，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吓得瑟瑟发抖，戚九珠心疼得心都揪成一团，紧紧地护他在怀中，不觉便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她又温声哄道：“晖儿别怕，阿姐和兄长都在，你和阿姐说到底是哪里疼了，阿姐替你吹吹可好？”

陈瑶也在一旁耐着性子哄，“晖儿，再不乖，阿娘可就生气了哦！”

言语中暗含威胁。

戚九珠无视陈瑶，只是将戚晖拉到一旁，耐心地哄着，戚晖好不容易不哭了，陈瑶却干脆动手去扯他，又对婢女吩咐道：“青萝，天色已晚，快带晖儿下去休息。”

又看向戚九珠道：“小孩子还不懂事，说的话也不必当真，再说晖儿都是我在照顾的，主君日日都来留香院，难不成我还敢在主君面前为难晖儿不成。晖儿乖，阿娘抱你去睡觉。”

戚晖哇地一声，吓得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闹声吵得戚尚越发心烦，便对奶娘道：“还不快将晖儿带下去，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实在无用！”

“慢着！你们谁敢动晖儿，我便将你们都发卖了！”戚九珠紧紧地将戚晖搂在怀里，冷眼看着陈瑶道：“陈姨一向最疼爱晖儿，难道竟一点都不关心晖儿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吗？”

陈瑶脸色一白，若是她不答应便是表明她平日里关心戚晖，都是装出来的，她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了一张笑脸：“那是自然，我自是最关心晖儿的。”

戚九珠轻抚着幼弟柔软的头发，轻柔着哄道：“阿弟别怕，只管告诉阿姐和兄长，阿姐定会为阿弟撑腰的。”

“是啊，阿弟是小男子汉，最勇敢了，只管说出来，兄长定会护着阿弟的，”

戚晖不爱说话，母亲早逝对他的打击极大，被带到留香院之后，越发沉默寡言，长得也比平常五岁的小孩要瘦弱许多。

只是一双酷似戚九珠的眼睛清澈明亮，炯炯有神。

戚晖点了点头，默默地撸起了袖子，露出两条纤瘦的胳膊，胳膊上留下了深深的两道红肿的掐痕，还有几道暗红的痕迹，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被掐伤了。

他又扯了扯戚九珠的衣裙，指着地上正在冒热气的那盆水，对戚九珠道：“阿姐，水好烫，晖儿的脚会被烫伤的。”

戚九珠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看到戚晖胳膊上深深浅浅的掐痕，她皱紧了眉头，捂住了嘴。

见到弟弟受了如此折磨，戚九珠再也忍不住了，她瞬间失去了理智，冲进里间，端起那盆滚烫的热水，从陈瑶的头顶倒下。

“我阿弟所遭受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讨回，今日这盆滚水便只是个开始。”

那一刻她柔弱的身体好似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红着眼，咬着牙，看上去像一只凶狠的小兽。

她死死地将戚晖护在怀里，“晖儿别怕，阿姐带你走，从今往后，晖儿便跟阿姐住在雁归院。”

而后便死死地咬着唇，盯着陈瑶那被烫得红肿的脸，“日后晖儿跟着我住在雁归院，我便是出嫁，也会带着晖儿一起走，若是日后谁敢动晖儿一根手指头，我便与她闹个鱼死网破，不信的话，大可来试一试。”

陈瑶吓得呆住了，她从没想过戚九珠会为了戚晖如此豁出去，她像只牙齿都没长齐的小豹子，谁要欺负了戚晖，她便和谁拼命。

她脸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陈瑶连声尖叫，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好痛啊！”

她的脸又红又肿，指尖一碰，更是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曾疼得晕厥过去。

戚薇薇听到陈瑶的尖叫声，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抱住了她，“怎么会这样！阿娘，你的脸！”

她气的一巴掌打在青萝的脸上：“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过来扶阿娘进去换身衣裳，还不快去找郎中来啊！”

留香院的下人手忙脚乱，上前搀扶陈瑶去里间换衣裳，检查伤势，青萝去外头请郎中。

里屋传来陈瑶的嚎哭声，她神色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疼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整张脸红得滚烫，又红又肿，像火烧一样疼，她哭着喊着道：“主君，快救救我。”

她又紧紧地抓着戚薇薇的双肩，睁大双眼，面容已经扭曲变形，痛哭流涕，“阿娘的脸是不是很难看？阿娘的脸是不是要毁了？啊——”

还没等到戚薇薇的回答，她便发出一声声惨叫，倒在戚薇薇的怀里。

她突然好似疯魔了一般，从里屋冲了出来，一把掐住了戚九珠脖颈，“小贱人，你毁了我的脸，我要让你偿命！”

陈瑶使了全部力气想要将戚九珠活活掐死，戚九珠被掐得脸色涨红，呼吸困难，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