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肇空一行人所在的汽车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安静得让司机都有点毛骨悚然——他知道后座上坐着的那三个密党高层在能力者的世界里是什么样的怪物。

现在那三个怪物挤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时开着略为恶劣的玩笑，虽说有种很是好笑的滑稽感，但是司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的上帝啊……”一些生活在西弗里西亚群岛上的普通居民已经发现了这头可以隔海相望的巨龙。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话中描绘得栩栩如生的生物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龙在西方人的认知记忆里本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现在这头龙被火焰装饰似得环绕，海面上也有坠海战斗机留下的残骸和火焰，仿佛末日。对于还在信仰天主教的岛民们真的很有视觉冲击力，他们拥抱在一起，有的人跪在了地上，开始无助地祈祷。

“见鬼！”

各国政要的视频会议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对于能力者来说是众所周知的生物，对于普通人可就是大吃一惊了——很多密党的日常异能生物研究，到了国家这里可都是绝密档案，每个国家能查看这档案都不过寥寥数人。因此，这头密歇尔党见了都会瞠目结舌的“巨”龙让不知情的普通人看到了，打破世界观或者崩塌什么的都妥妥的。

“尽快把这头怪物消灭掉！”成百上千条相似的命令从不同肤色不同性别的国家首脑的口中发出，他们的目的或出于尽快稳定人心，或出于他们为自己信仰的一点私心。

之前的大雾在这头名副其实的巨龙出现时就已经散去，现在对于岸上的人们，足以清晰地看到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出现了这样一头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兽。

“命令我们的军舰随同各国军队出击！”艾丽娅也在向密党各级小组下达命令，“所有集中在海滩上的密党专员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非战斗人员开始疏散周围的人群！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引发更大的骚乱了！”

“强制让那些好奇的普通人离开才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吧，而且FB和INS这些社交网站上已经开始传播巨龙冲出水面的照片和视频了，很快全世界的普通人都会知道有一群他们不知道的生物就活在他们的身边，这样的骚动都已经是必然了，现在用一些过硬的手段对于这些一无所知的民众会是火上浇油吧。”尹肇空正在掏出手帕擦净自己头上的鲜血和玻璃碴，很冷静地说道。

“那也必须让他们离开，这是密党的誓言和责任。”艾丽娅看都不看尹肇空，眼神里都是杀伐决断，“何况他们暂时还都处于对视觉冲击的‘反应阶段’，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顺从，这其中也有恐惧的功劳。网络上这样的伪造视频和真实视频比一个人的头发都多，最后不都是信与不信者各占一半。”

“好的，好的，艾丽娅你最棒了——我呢，我需要做些什么？”

“非洲总长先生应该快到了，必要时我们也要出击。本来我们在北亚目击并捕获的、斯诺斯托姆的宠物巨龙在人类的历史里就是数一数二的巨人了，足够写入密党的研究历史。现在居然有这样的巨无霸，真是不可思议。”艾丽娅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日常对话一样的语气，让人丝毫听不出有“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怪物出现就已经是密党全员的战争了，每个人都应该有流血流汗的责任。”

“是是是，艾丽娅说的是——”尹肇空回应的语气像是个叛逆的儿子回应母亲的唠叨。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艾丽娅忽然听到了一个苦行僧般苍老又干枯的声音，她回头，看到了一个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尹肇空，这个男人这时的眼睛里像是藏了匕首一样锋利耀眼。

但是新的前方战报却打断了他们——

“总长！我们的战舰受到了伏击！”

“什么人？！还有其他敌人？！”艾丽娅问道。

“据前方战报说，袭击战舰的是超过五十米长的触手，是那种类似章鱼或是鱿鱼一样的触手！那些触手仿佛成千上万！几十条军舰几乎全部被击停！”

“它们的触手像是刀枪一样！可以直接刺穿军舰的钢铁！”

艾丽娅已经可以想象到这时的海面上，军舰们被突如其来的触手刺破船底板和侧板，海水的冲击令这些军舰无力航行，仿佛湿透了的纸船一样渐渐沉没，军人们在哀嚎中落入鱼口……

她还没来得及震惊，尹肇空就接下话说道：“是Kraken，一定是Kraken。既然矶抚出没有怪物跟随，斯诺斯托姆的八方结界之外有情报里的骷髅怪物守卫，那么这头巨龙的身边也一定有随从一样的神话级怪物跟随，而既然在濒临北欧的海域，又是触手，那么就可以判断敌人一定是Kraken，这些家伙……是深海中霸王乌贼的一支分支，在历史的记载中，这种霸王乌贼最大超过了一百五十米！”

“这些……都是些什么怪物……”艾丽娅终于没有了之前运筹帷幄的冷静样子，如果尹肇空说的没有错，那么在这些怪物的保护之下，他们根本无法近距离对那头充满威胁的巨龙发动攻击。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军舰的围攻失败之后，那群只为自己的政治前途着想的、还不如去死的各国政要已经疯掉了将近一半了。不出意外的话，有人可能会提出远程发射核弹终结这头小岛一样的怪物，同时，核弹的爆炸也会使那些北欧传说中的海怪毁灭殆尽，剩下了的也只会依赖生物求生的本能逃回深海，这的确是最经济、最实用的解决办法了——”尹肇空说道。

可是尹肇空还没说完，艾丽娅就脱口而出：“核弹？！开什么玩笑！这里与巨龙隔海相望！辐射和核反应带来的热量也会杀死这里的居民的！”

“他们当然知道这些，他们一清二楚。”尹肇空重复地说道，语气沉静得仿佛他就是那些最初决断的政客，“我说了，这是最经济、最实用的解决方案，没人知道人类的力量究竟能不能战胜这些深海的怪物。那么，说到这里，这个关于‘取舍’的选择，就颇为简单了。”

尹肇空说到“取舍”这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说着他居然很耐人寻味地笑了，像是很是期盼艾丽娅的回答，又对艾丽娅的回答充满把握。

艾丽娅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出现了视频通话的提示，输入国家级的密码她就会与诸国的政要们进行视频会谈，也许，这次突然的视频会谈正是“是否发射核弹”这一问题。

或许是“讨论”，或许，只是“告知”。

艾丽娅回应似得冲尹肇空笑了，这样的一笑看得出她年轻时也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

“说了那么多……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