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心情过后,课程继续进行。
晦光之术的关键障碍,高峻自己领悟并打通了,剩下司空禹传授的都是技巧上的东西。不过不要小瞧这些技巧,如果没有人传授,光靠高峻自己一步步积累经验,那就必须要拿命去换。
而且司空禹传授的晦光之术,也不是普通修罗能掌握的技巧。那是华夏始祖姬轩辕从《洛书》中悟出的奇门·遁·甲三部中的遁字部秘术。
虽然碍着本尊出典不同,高峻不可能完全掌握遁术之秘。但他的根源岳飞也是继承了炎黄血脉的杰出人物,而黄帝可不就是姬轩辕。因此无论司空禹还是高峻,都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体系的障碍,一个教得自然,一个学得飞快。
要是把其中一人的本尊换成西洋货,那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没有办法愉快地交流了。
说到底,观想法是思想的力量,是精神的力量,是文化的力量。
信则有,诚则灵。
唯心的很。
两天的特训中,司空禹除了传授各种技巧,就是反复强调“信”与“诚”对于观想法的重要性。
“信者,诚也。专一不移也。做到什么程度才算专一呢?”司空禹把竖起的一根指头变成了两根,说:“于己,不以他念乱之。于人,不能以他念乱之。”
就是说,不要看到别人展现出的力量很强大、很特别,就怀疑自己的路走错了。也不要别人来诱惑你、嘲笑你、打压你,你就动摇了。
“修罗的世界很疯狂,因为每一个活着的修罗都是偏执狂,也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司空禹把两根手指收回去,握成一个拳头:“但是,只当一个偏执狂是不能成功的。每一个成功上位的修罗,都要掌握更多的力量,而专一于本尊,终有极限。这是因为,人类虽然崇拜英雄,神话英雄,但成功的英雄从来不是真正孤身一人,那些失败的枭雄倒都是众叛亲离,就连神也一样。可在修罗的世界,又不能依靠别人的力量。于是,就有大智慧者创出曼荼罗之法。以本尊为核心,观想出更多与之有缘的尊像,借助现实和传说赋予的纽带,将众多尊像的力量集结于一身。”
高峻振臂高呼:“我已经天下无敌了!”
司空禹也不怪他开玩笑打岔,反而点了点头,肯定道:“不错,那位大智慧者成来就成了初代阿修斗罗。”
说着,司空禹振衣而起,离开花亭,踱入夜色,在漫天星光下回头看着高峻。
“现在是最后一课,你看仔细了,这就是曼荼罗的力量。”
头光、身光、焰光在司空禹背后层层展开,三重光轮的中心,显现出独角、朱眼、蛟尾的玄龟尊像,硕大无朋,光一条腿,就比它身下那座三十三层的精品公寓还要高大粗壮,威仪凛然,像沉重的泰山压在高峻肩上,非得豁尽岳飞尊像的全部力量,才撑住身体没有跪下去。
围绕着玄龟,还有许多白圈黑点,依照洛书“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的结构散布。但仔细看去,那些黑白光点,全部都是小一号尊像散发出的灵光。其中高峻认得的不多,只有在《天子传奇》中出场过的姜子牙、姜聪父子,申公豹、铁公残、练公飞龙虎山三灵等人。而他们仅仅是在整座曼荼罗占了很小的一块区域。
高峻回想《天子传奇》中这几个角色展现出的力量,再看看整座曼荼罗的结构,想象将这股庞大的力量集中在司空禹一个人的身上……脊背上冷汗热汗交替流淌,他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想要超越其上的目标,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信心一动摇,高峻似乎听到了从灵魂深处传出噼呖的细微爆响声,那是本尊崩坏的征兆。一惊之下,他迅速斩断杂念,重新坚定意志。
我,就是要超越你!否则,不足以还报这么多年来你的照顾。
高峻顶着压力,慢慢地、一寸寸地抬高手臂,举起拳头指向天空、对准司空禹。
光芒中,司空禹什么表情看不清楚,但他确实地看到,对方也伸出拳头,遥遥一碰。
无声的撞击似乎某种信号,满天星斗瞬间旋转起来,化作一个光的漩涡,将司空禹的身体摄向天空。层层漩涡中,又似有无数人影,朝着飞升而起的司空禹膜拜恭迎。
无尽穹苍下,许许多多大隐于市、小隐于野的强者不约而同地翘首仰望,向这座位于天朝南方的二线城市投来关注的念头。
但那些强悍的意志之力,无论是出于尊重,还是畏惧,都只是远远徘徊、观望,由始至终,没有谁敢于接近这座公寓十里之内。
因此,高峻也未能感受到更多的压力。他保持着高举拳头,仰面向天的姿势,直到星门闭合,夜色重新笼罩大地才放下。
“下一次,就让我们兄弟在修罗道的巅峰相会吧!”
在高峻的胸中,孤单寂寞冷的心情,和越烧越旺的斗志,如冰火两重天的一次淬炼,让他的灵魂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收回拳头,高峻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全身上下出了不知多汗,这会冷却下来,被高空的夜风一刮,凉意透骨。
身体刚有冷的感觉,左后肩一热,嗖嗖地冒出火来,瞬间点着了整件T恤,吓了高峻一跳。随后察觉到那火焰对身体一点伤害也没有,反而带来一股暖意,温度不高也不低,就像春天里的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好不舒服。
火光没有持续燃烧太久,在帮高峻驱散寒意后,就自动收缩回了左肩后方的龙马图案中。高峻反手过去在那个位置抚摸着,心里不再有一个人被留下的孤单感觉,变得十分宁静。
回到房中,高峻走进那间装满平板屏幕的静室,结趺端坐,脑中流过一幕幕生动鲜活的影像,那是他和司空禹从小到大的各种回忆。
人的记忆不会消失,但会随着时间的推迟,蒙上厚厚的尘埃而不复清晰,乃至终不可见。
在观想法有成前,就算高峻和司空禹做了十几年死党,彼此再熟悉不过,其实对于小学以前的记忆也很模糊了。
但是现在,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影像却如同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清晰无比,连配音都有。
和司空禹第一次见面,是在幼儿园。当时两个人并不同班,认识的契机,发生在某个午后。
老师安排孩子们睡午觉,自己当时不知为何精神头很足,在小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就偷偷溜下床,颠着脚和巡视老师玩起了捉迷藏,奇迹般地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回到了班级教室。然后,打开玩具柜把所有的玩具都拿出来,满满地铺了一地,在那里扮演狂拽酷炫屌炸天的哥斯拉,一脚踢飞电动车,一爪拍垮积木楼,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个时候,司空禹出现了,白净瘦小的他看上去就跟个女孩子一样,把脑袋从门缝中挤进来看着自己的表演,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自己一个人玩得有点无聊了,才发现多了个观众。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嗯,对了,是在想“不好,被这个女的发现了。”还有就是“她一定会去告密!”
于是,自己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把他从门缝中拖进来,准备……准备……其实当时也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干。就是害怕对方去告密,而且呆在门外太容易被发现了。
不过,司空禹那家伙还真是打小就很伶俐。发现自己面色不善的时候,很果断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奶糖上供,还说什么“不要吃我,我糖给你吃。”
然后……自己就很没出息的被收买了!而且打那之后就对奶糖滋味念念不忘,一逮到空子就溜到隔壁班去找那小子敲诈糖吃。
现在想想,忽然觉得很羞耻啊怎么破!不过自己也没吃白食,司空禹那小子当时在隔壁班是处于孤立状态,自己过去找他除了吃糖,也有陪他玩,还帮忙打倒了那个班上欺负他的一个小胖墩。
记得就在那次打架之后,老师们把自己和那个手下败将的班级对调了。从此,自己和司空禹那小子就一直奇迹般地一直呆在同一个班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莫不如此。
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呢。
PS:其实吧,在幼儿园里不乖乖午睡,蒙骗老师溜出去大闹玩具室这事儿……真不是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