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沃达洛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曜力协会。塔罗衣依旧热情饱满地招呼他们,哪怕那些人看起来就来者不善。
“贵客啊,沃达洛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呢?来来,快坐快坐。”塔罗衣昨天还在痛斥沃达洛的罪行,今天就喜笑颜开的让人看不出她和沃达洛有一丝的不谐。就连一旁的迪文都忍不住悄悄地说了两字:虚伪。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老子的《魂之理》不见了,一定是你们偷走了!给老子交出来!”沃达洛倒是毫不客气,他开门见山地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暗中』喝着咖啡的波克多不禁嗤之以鼻,这个白痴沃达洛毫无脑子和社交意识,总是仗着身份高贵就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魂之理》?那是什么东西?”弦柯装作疑惑地问道,那表情逼真地让迪文再一次忍不住:虚伪。
“你再装个试试!昨天你和那个红毛杂种来研究所不是为了找这个?”沃达洛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们只是去调查乔敏兹的罪证,仅此而已。”弦柯不冷不热地回答他。“倒是你,应该回去多学些礼仪修养,你出来可是代表着王室贵族的形象。”
迪文也出面说道:“毫无证据就来伸手要东西,是不是有点太猖狂了?”
“放屁,一个鸟协会的人也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掀翻了你们这个烂地方!”沃达洛气焰嚣张,完全不顾什么贵族形象。
但这回塔罗衣却不干了,她的脸翻得比天还快,因为她不允许任何人辱骂协会:“沃达洛,本来你好好说话我们可以协助你调查,但现在,我宣布曜力协会曜阳支会永远不接受来自你的委托!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塔罗衣说这话是有底气的,因为曜力协会在沐亚王国一直都是民心所向,在人们心中早就树立了凛然正气的形象。有人民的支持,协会不怕与权贵或是官方交恶。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你给老子等着,我马上烧了这个鸟窝。”
“嘭!”没等塔罗衣回骂过去,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震住了沃达洛的怒骂声,把现场所有人都吓了跳。众人闻声看去,让迪文都感到略显吃惊,那个平日里仿佛看淡一切,不温不怒的波克多竟然愤怒地把它最喜欢的咖啡桌砸碎了。
“吼!汝等蠢货,在我决定咬断你们的头颅之前给我滚出去!”
“你,你算什么,一只破,破肥熊?”沃达洛被波克多的咆哮震住了,说话底气明显减弱不少。他周围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保镖也紧张地捏着武器。
弦柯冷冷地说道:“你在这里瞎折腾,还不如去问问尤里市长。”
“什么意思?”沃达洛问道。
“你以为你真的能够掌控维西中尉和黑衣部队吗?你可能连自己被人监视了都不知道。”弦柯想起了昨晚在沃达洛的府邸发现的监视者。
弦柯一语惊
人,让沃达洛鼓圆了双眼。在研究所里,沃达洛说出了维西中尉的名字,表面上看似乎是他的部下,但实际上,守护在他身边的随从没有一个实力堪比伏击弦柯和欧文的黑衣人。
弦柯和欧文刚刚一来曜阳市就遭到了袭击,那时候只有瓦格安中尉知道他们的下落。对于此事他能告知的也只有尤里市长和沃达洛。弦柯猜测,这些人服役于尤里市长重金私养的部队,而且,尤里市长更是利用他们在暗中监视着沃达洛的一切行迹。
但至于尤里市长为什么要袭击欧文,他就不得而知了。但能确定的是,这些人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也这么建议。”说话的是希微琳,她刚从楼上卧房下来,顶着两只黑眼圈似乎一夜都没睡好。
“希,希微琳。”沃达洛一看到希微琳,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昨天我看到了有黑衣人潜伏在你的住宅周围,只不过当时醉意浓浓,难辨是非。”希微琳温和地说道。
浓烈的情感已经蒙蔽了沃达洛的眼睛,不管希微琳站在哪一边,沃达洛都会毫无条件,毫无理智地去信任她。
“怪不得!怪不得尤里这个老狐狸昨天跑来问我是不是拿到了《魂之理》。他竟敢派人监视我,我看他这个市长是当腻了!”沃达洛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样子,弦柯的猜测没有误,至少这些黑衣部队的确听命于尤里市长,并且按他的指令监视着沃达洛的动向。
“不过,塔罗衣会长,我建议还是让他们搜一搜,还我们一个清白。”希微琳说道。
但希微琳都这么说了,沃达洛又怎么会在她面前自讨没趣呢。沃达洛选择了相信希微琳,他带着那些随从,气冲冲地离开了协会。
弦柯知道,心智远未成熟的沃达洛,下一步一定会对尤里市长兴师问罪。而此时,他们要做的就是联系好库非,在市长的府邸前观察形势。
沃达洛走后,迪文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若有所思地说:“把矛头指向尤里,并利用沃达洛的冲动和自大,挑起他们的内讧,对吧?”
弦柯笑了一下,就算是在称赞迪文了。
而后,迪文又急忙问道希微琳:“怎么样了......”他指的是对《魂之理》的研究。
希微琳也露出了笑容,她从身上掏出两管药剂,说:“没问题,解毒之药正是制毒之药,好在弦柯在洞穴中拿到了几棵殊罗莎草,或许用它调配的药剂能够救回养父和霏娅。”
希微琳这么一说,迪文和露露激动地差点叫了出来。
“这么说,少主有救了?”露露兴奋地问道。
希微琳点了点头。
“哈哈,太好了,少主,哈哈哈,呜呜呜呜。”情绪失控的露露喜极而泣。
“研究这个解方,熬了一夜吧?”弦柯担忧地看着疲惫不堪的希微琳。
希微琳转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弦柯,
她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弦柯的思想和灵魂,这让弦柯忽然觉得浑身感觉不自在。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眯着双眼朝弦柯温柔地笑了下,说:“谢谢你,昨天在沃达洛的别馆中守护了我一晚上。”
弦柯的脸唰一下红了,便侧过头去没有正视希微琳。心情愉悦的迪文看在眼里,嬉皮笑脸地抵了抵弦柯的肩膀,“嘿嘿,你害羞了。”
“无聊。”
但希微琳却没有笑,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弦柯。
『弦柯......
《魂之理》中记载着上古精神术式『灵魂之心』,它能与生命之息相互呼应,使我得以运用。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看不见你的心,看不见你的灵魂,唯独可以看到你记忆深处的伤痕。这些记忆的碎片为什么没有载体依附,而是漂浮在你的意识之外,你拼命想去拾取,却无法将它们重新凝聚。
但正是因为没有意识外壳,我窥见了它们。
我看见了一个男孩,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乾莽带领幽夜一族入侵王国,男孩那温柔的父母双双战死沙场,原本幸福的家庭被战争无情摧毁。年幼懵懂的男孩应征入伍,急缺人的战争年代啊,谁又在乎当时的男孩还未满十二岁。
风吹花落,男孩对着远方望穿秋水,默默地忍受着思念亲人的痛苦。但可惜,这一切那男孩都记不得了。因为我看见那些飘零的碎片四处散落,无法再聚在男孩的意识之中了。忘记了曾经日夜苦思的逝者,这是喜是悲?
军队中,那个男孩比任何人都努力顽强,很快便得到了上面的认可,成为了第一军团的得力干将。
欧文将军和艾加萨上校带领着第一军团支援面临危机的独立城市:泞屿城。我在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中,看到了稚气未脱的男孩,却面目冷峻,带着对幽夜一族深深的仇恨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这是......
山崩?塌陷?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走在最前面的男孩被乱石砸中坠楼山崖。
欧文将军的一只手抓住了男孩,只不过,落下的巨石却砸断了将军的手臂......然后是一片空白,只能感觉那个男孩内心的仇恨之火仍在猛烈地燃烧而不肯熄灭......记忆断了,这之后的记忆碎片被男孩的意识封锁了,男孩就像重生一般,有了之后那些新的回忆。而我,也看不见被封锁之后的记忆了。
难怪你说,你醒来后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守护在你身边的欧文将军和内心的隐隐痛楚。但是为什么,这之前的记忆碎片竟会脱离灵魂意识,飘零不定。
那名男孩长大了,也许现在的他没有了仇恨,过得很惬意,也不再那么痛苦。我能明白,这对于一个被仇恨折磨多年的人来说,是件好事。
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我偏偏记得那些仇恨,只要记得,就不会愿意忘记,哪怕会很痛苦......母亲大人,我又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