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人偶的眼泪 四十三、晚秋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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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结束后,霏娅他们惊讶而欣喜地看到了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迪文,迪文告诉了他们在沃兹司令部发生的一切。

当大家都因为迪文的平安回来而感到一丝欣慰的时候,迪文注意到了不远处失魂落魄地离开的妮可。

所有人中,最为痛苦的应该是她了,昔日惺惺相惜的妹妹,朝夕相处的朋友,还有她工作并热爱的工厂,如今全都回不来了,所有梦想中的最为简单的生活,终化为了泡影。

当迪文得知是貅所为后,同样感到震惊。他来到了貅的宿舍,看到了貅留下的纸张和红色的文字,仿佛切身地感受到了貅的绝望。因为在命运巨轮之上,他也是用类似的方法——不断地在墙壁上留下刮痕,来宣泄心中无法释放的痛楚。

第二天一早,留在工厂帮忙的奇洛特就传来了消息,泥泊克教授已经从司令部回来了,并且,塔罗瓦竟然对协会宣布,不再追究迪文的罪失,泞湾大桥一事也到此为止。人们云里雾里,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多事之秋的一个大好消息。

官方的以太网已经刊登了王城发布的关于威尔和貅的通缉令,克梅迪报社也将他们的恶行曝光于民众,引来了众怒。同时,曜力协会也将他们列入了讨伐的黑名单。

驱动克拉玛之核的那一刻,威尔和貅,永远也不可能回头了。

奇洛特告诉众人,妮可一夜都没有回工厂,也不知其下落,很令人担心。迪文想了想,猜测她有可能会去的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妮可孤独的身影此刻正跪在清冷的圣肯教堂里。科恩的神像严肃地凝视着脚下的妮可,倾听着她的诉说。

“妮可......”迪文走了进去,打断了她。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妮可,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这样的情况下,或许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妮可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她一再地包庇威尔,一再地袒护威尔,发生了这一切,她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妮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过了一会,妮可站了起来,神色哀伤地说道:“我必须去找她......必须去找她......”

迪文察觉了妮可的反常,他深知被情感羁绊的妮可,就算找到了威尔也会成为她仇恨延生下的牺牲品。迪文想要喊住妮可,可是妮可却没有理他,只是魂不守舍地转身往教堂外走去。

忽然,妮可愣在了教堂的门口,教堂里面的迪文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从侧面看到妮可那颤抖的身躯和呆滞的目光。

迪文他们迅速地跑过去,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圣光审判者崇厌和金甲审判者罗塞教授。

崇厌的目光严厉,但罗塞教授却微侧过了身子,似并不愿正视面前的妮可。直到妮可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对着罗塞教授喊出了让众人惊诧不已的称呼。

“主人......”

“主人,您回来了?主人,您还记得我吗?您知道,我有多么想念您吗?主人!?”妮可激动无比,她虽流不出眼泪,但只从声音中,便能听出她饱受的委屈与压抑在心中的苦楚。

然而,罗塞教授却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去拥抱多年未见的妮可,就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妮可见到罗塞的态度,心中顿时凉到了冰点,甚至比死还觉得难受。

一旁的崇厌开口说道:“天神机甲,说出来吧,魔神机甲的所在。”

妮可看了一眼崇厌,又回眼望着罗塞教授,说道:“我......不知道......”

“噢,是吗?”崇

厌听后,失望地摇了摇头,“还要一直包庇罪不可恕之人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妮可说得毫无底气。

崇厌看了一眼旁边的罗塞,奉劝妮可:“不是一直想得到罗塞教授的认可吗?你一直这样,真的很令教授失望。”

妮可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的,主人,我,我......”

罗塞看到妮可的样子便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看着罗塞冷漠的背影,妮可的心,宛如被掏空了一般疼痛。她不知道罗塞心中所想,他真的忍心让自己去手刃威尔吗?真的只有这样,他才会重新认可自己吗?他什么也不跟自己说,从未将自己当成是女儿一样推心置腹,就像当年他的离去一样。

崇厌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的父亲,还是堕落的妹妹,你自己选择吧。”

说罢,崇厌也拂袖而去。

妮可忽然感觉全身无力,怅然若失。她蹲在了地上,痛苦,难受,绝望而无助,想要嚎啕大哭,却没有一滴眼泪,只能憋在心中,无从释放。

等她累了,稍微平静了,霏娅才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振作一点,妮可,你一直都很坚强的。”

“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唤不回威尔和貅,我失去了主人的认可,就连沛兹工厂和那些无辜的生命,那些我立了誓言去守护的东西都守护不了。”妮可的声音哽咽,嘶哑,失去了往日的甜美温和,让人心疼,“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一定要夺走我身边那些重要的东西。”

“是啊,命运就是这样的残忍,它不声不响地就夺走了那些重要的东西,让人猝不及防,让人的精神突然间就沉沦了。”迪文上前一步说道,他的目光饱含着一种可贵的坚韧,“只是,妮可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兄长,也是我的导师曾告诉过我,在沉沦的过程中,其他重要的东西也会不断地失去!

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存在于这个世界吗?沛兹工厂,泥泊克教授,我们,还有云伽......都会在这个世界里陪在你的身边。所以,哪怕前方的路不忍直视,我们也必须努力地面对,为了那些逝去的珍贵,也为了眼前的珍贵!”

妮可缓缓地抬起了头,望着迪文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藏于其中的坚强与勇敢。

“这一次,如果你信任我们,就让我们来帮你吧。”迪文说道,他身后的霏娅,安亚,索贝尔,露露皆是露出了坚定表情。

妮可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些人真诚的心意和一股无形的力量,或许她真的可以去依赖这些值得信任的人,而不是一味地独自承担自己所无法承担的困难。终于,妮可也坚强地作出了选择。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决定将她与威尔的一切,全部告诉他们。

十多年前,也是在同样的深秋季节,她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她深深迷恋的世界。.

“埋葬在墓园的妮可和威尔姐妹,是主人的亲生女儿,而我和威尔,只是以替代品的身份活着的机械人......”

沛兹工厂里,泥泊克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文件。而一旁的奇洛特和云伽默默地呆在他的身旁,一声不吭。正如他们所猜测,塔罗瓦公爵之所以放弃追究迪文的事,并允许泥泊克教授回工厂,都是因为泥泊克教授答应了对方,参与推动王国军事项目的研究。这既是说明,王国有意加强军备,进一步武装自身。

但他们不知道,泥泊克真正答应对方的另一个原因——他获知了掩藏在这片浮华虚世之下真正的黑暗。发生在泞屿城的『换血』计划,这世上恐

怕还没有一个知晓了其中秘密后,还能无动于衷的人。

同样的,威尔和貅都是泥泊克教授看着长大的,沛兹工厂也是他一手创办的,此刻教授心中一定是百种滋味,尤为苦不堪言。

过了一会儿,泥泊克出其不意地露出了小孩般开心的表情,并叫嚷道:“哎呀,还好王城的天珑工厂里面有备用的储能反应罐和转轮叶,这样工厂恢复运作的时间又会提前不少!”

“爷爷......”

“教授,不要太勉强了。”

云伽和奇洛特却没有因为泥泊克的兴奋而高兴,反而更是露出了担忧和哀伤。为了尽快地恢复工厂的秩序,或者说,为了将那些难过的事抛之脑后,泥泊克教授拼了命地在工作。云伽和奇洛特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

“啊,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累了呢。”泥泊克伸了伸懒腰,“那就稍微休息下吧,哎,对了,小云伽,你刚刚好像问起了威尔和妮可的事?”

“嗯,之前迪文他们在墓园中看到了妮可和威尔的墓穴。现如今,协会也成立了通缉队在追查威尔......当然,比起这些,我个人更想知道她们的过去。”

“关于『圣机妮可,魔甲威尔』的事情吗.....”泥泊克顿了一下,神情变得庄重起来,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奇洛特和云伽坐下......

『赤曜历770年,我、佩鲁教授、罗塞教授掀起了席卷全国的曜力革命。那时我们满怀激情,誓要用高端的科技来影响并改变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

后来,曜力科技发展到了瓶颈期,包括我们在内的工程学者陷入了对未知的恐慌,眼看着好不容易激起的工业热度又要消退了。

罗塞教授为了支撑曜力革命的延续,费劲了心思终于获得到了曜神至宝:光之神魄与暗之神魄。至宝中蕴藏着无穷的原生能量,这些能量取之不尽,而且都是现成的纯粹曜能。

利用这些能量,罗塞教授走了捷径,实现了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将曜力革命的浪潮再次推到了至高点。对原生能量的剖析,让他甚至掌握了将灵魂意识与机械兵器对接的尖端技术。

随意地索取调用神魄中的能量,代价就是平衡的瓦解。光曜能素与暗曜能素的过度摄取,使得整个赤曜星昼夜混乱。各国家的元首,包括沐亚王国的杜塔国王下令禁止罗塞教授对神魄的继续研究。我和佩鲁教授也一再地出面劝阻,然而,为了热爱的工程事业,为了那些做到一半没能完成的项目,痴迷其中的罗塞根本停不下来。

为了恢复赤曜星的秩序,其他国家终于派来了暗杀罗塞,夺取神魄的杀手。名义上是为了赤曜星的平衡,实际上,谁都在觊觎着神魄的力量。

十六年前的秋天,暗杀者闯入了罗塞教授的家里,罗塞教授和其夫人游蒂有事外出躲过了一劫,扑空的暗杀者恼羞成怒,将毒手伸向了罗塞那对无辜的双胞胎姐妹。

当时罗塞的两个女儿芳华正茂,却惨遭杀害。罗塞教授回到家中,看到血泊中的女儿后,痛不欲生。罗塞的夫人游蒂将这一切的罪过都归于他,并带着痛苦和恨意离开了他。直到那时,他才明白自己苦苦追求的东西比起身边的亲人,不过是浮梦一场,过眼烟云。

就像当年奥菲娜的丈夫一样,悲痛欲绝的罗塞放下了手中所有未完成的工作,仿照着自己女儿的模样,制造出了两个机甲人偶。

罗塞教授将光之神魄与暗之神魄置于她们的能量载体内,赋予了她们人类的意识,并将自己亲生女儿的名字送给了她们。你们所认识的妮可和威尔,便从那时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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